第二十八章 山穀下山
蔥翠的竹林裏,瑟瑟微風劃過,伴隨著碎碎的腳步聲,一個瘦弱的身影從遠處漸漸走近,猶豫而膽怯。
昕悅從小辰身後鑽出腦袋,望著這個約摸八九歲衣衫藍縷的小屁孩,輕聲問道:“小弟弟,有事嗎?”
小男孩滿臉膽怯地望著眼前的兩人,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不安地問道:“請……請問無牽神醫在嗎?”
昕悅繞過小辰,走到小男孩身邊,蹲下來,滿富愛心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無牽爺爺出穀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小弟弟乖,回家去玩吧!”。看著小男孩粉嘟嘟的臉蛋,昕悅一時母性大發,輕輕地、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
可是,小男孩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昕悅一下子慌神了,一邊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一邊嘴裏直嘀咕,“你哭什麽呀,被姐姐我摸摸又不會少層皮,小氣鬼!”可是,小男孩似乎毫不領情,雙手打掉了昕悅的魔掌,哭勢卻越發洶湧了!
昕悅滿臉無奈地轉過頭,卻見小辰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你笑什麽!有本事你讓他別哭!”。
小辰輕歎了一口氣,蹲到小男孩麵前,對著他靜靜地微笑、微笑、再微笑……神奇般地,小男孩居然止住了淚水,滿臉迷茫地與小辰對望。哼,居然使用美男計!這小屁孩,不看美女看美男,長大後肯定是斷臂!昕悅一臉的憤憤然。
從小辰與他的對話中,昕悅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小男孩名叫狗娃,是無牽穀下杏花鎮的居民。因母親得了一種怪病,鎮中的大夫均無能為力。狗子的爹爹多年前死於戰亂,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狗子聽說無牽穀裏住著一位神醫,於是,連夜入穀,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找到這裏。衣服、鞋襪早已被路上的藤蔓割得不成樣子,身上也劃出一些傷口。
昕悅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隨即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下山替狗娃的娘治病!而且,她憑借三寸不爛之際口才,硬是說服了小辰一同前往!
據說,原始的對話是這樣子的:
小辰滿臉疑惑地望著昕悅:“你確定要下山?”
昕悅拍了拍胸脯,滿臉正義凜然:“見死不救非好漢!難道眼睜睜看人家病死?”
小辰為難地:“可是,鎮裏的大夫都治不了的病,我們下去有什麽用?你懂醫術嗎?”
昕悅深思,“醫術嘛,我略懂一點”隨即,她反問小辰:“你不是也懂醫術?”
小辰深沉地,“我的確略懂一二,可是……”
“那不就對了!”昕悅啪地一聲,雙手合十,滿臉歡喜地望著小辰:“你懂一點點,我也懂一點點,兩個半桶水合起來不就是一桶水嗎?咱倆合力肯定能治好他娘的病!”
這是什麽邏輯?
小辰無言地望著滿臉笑容的昕悅,終是不忍繼續打擊她的信心,無奈地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加了一句:“如果不能治,千萬別隨便下藥。醫者,可以治人,卻也可以害人!”
昕悅像雞啄米似地,使勁點頭!臉上的笑容像夏日盛開的鮮花,感染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於是,一番整頓後,一男一女外加一小屁孩,浩浩蕩蕩地出穀了!
臨行前,昕悅還給無牽留了一小紙條,“感謝無牽爺爺救命之恩,我們下山救人了,但願日後還能相見!祝無牽爺爺身體健康,永遠無憂!”
無牽爺爺,但願日後還能相見。因為這一走,我沒打算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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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鷹山莊內。
墨曦的臉色陰沉得嚇人,目光緊緊鎖定在手中攤開的畫卷上,畫像上的女子藍裙飄飄,燦若夏花的笑容讓整張臉蛋增色不少,清澈的雙眸中閃動著靈氣與狡黠。
整整兩個月過去了,他幾乎派出了藍鷹山莊所有的青衣密探,搜空了包括暗夜宮在內的整個藍月大陸,卻絲毫沒有她的消息。她的自作主張讓他生氣,如果那晚她不出去,他自然有辦法護她周全。終究,她還是低估了他的力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如此打亂他的心緒。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讓他慌亂如此。
忽然,窗前閃過一道暗影,墨曦的眼神驀然一亮,轉眸望向突然出現在牆角的魅,“有消息了?”
“是!已發現她的蹤跡。”一襲青衣的魅麵無表情地回答。
墨曦慌忙放下手裏的畫像,霍然站起身,兩個月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她在哪?”
“我……不能說!她還活著,你可以放心了。”魅依舊麵無表情,語氣中隱隱透著堅忍之情。
啪地一聲巨響,案幾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掌紋,墨曦的麵色又恢複了先前的陰沉,冷哼:“放肆!這裏究竟誰是主人?”
魅抬頭望向墨曦,眸中寫著坦蕩與無畏,“她已耗費你太多心神,你們不該再見麵!”
墨曦臉色一沉,暗綠色的眸光深不見底,“你知道了?”
魅毫無表情的眸中劃過一閃即逝的無奈及堅忍,“我一直都知道。”
墨曦輕歎了一口氣,“可是,我想見她。”
魅的聲音平靜似水,“再見麵的後果,你可曾想過?”
墨曦的眸色暗了暗,“我想見她。”
“你們不能再見麵。”
墨曦麵色發黑,聲音微有怒意,“她在哪?”
“我不能說。”
“我是你的主人,告訴我她在哪!!”
“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能說。”
墨曦眉頭微蹙,耐心似乎已忍耐到極限,怒:“她到底在哪裏?即使你不說,我也能把她找來!”
魅抬頭,臉上寫滿了堅定,“老莊主的托付,你難道忘了?即使你不顧自己,藍鷹山莊這麽多人,你也不管了?”
“你!……”墨曦垂眸,良久,“算了,你下去吧。”
魅轉身告退。
“等等!”魅回頭,
墨曦的眸中閃過些許期待,隨即又暗淡了下去,“她怎麽樣?”
“還活著。”
“她可好?是否受傷?”
“很好。即使有傷應該都已痊愈。”
墨曦鎖著眉,緊握畫卷的手指關節泛白,情緒複雜:“派人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受到任何損傷,尤其是暗夜宮那邊,要注意提防,記住了?”
魅亦輕輕地歎了口氣,“是!”
墨曦輕輕擺了擺手指,“你下去吧。”
當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時,墨曦無奈地癱坐了下去,目光再次定格在畫卷上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麵容上,心中五味陳雜,痛苦、不舍、不甘、無奈……悅,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