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郊野外
黑漆漆的夜,一輪彎月懸掛在半空,靜謐而詭異。“啊!…”昕悅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墨曦一把扔到了草地上。“你幹嘛!我今天得罪你了?”一邊揉著差不多被摔得開花的,昕悅一邊怒氣衝衝地瞪著穆風。墨曦一個縱身從馬背落到了地上,靜靜地望著一臉狼狽的藍昕悅,一陣策馬狂奔之後,他眼中的怒氣似乎消退了不少。
“你留在這采摘清晨的第一滴露水,明日給我泡茶。”深邃的眼眸滑過一抹笑意,如孩童成功報複了搶自己糖的同伴。
“什…什麽?你再說一遍?”昕悅努力吞了吞口水,一定是聽錯了,深更半夜的,他不會冷血到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吧?環顧四周,自己似乎又到了某個深山林。身後有個玲瓏的小湖,湖水在月光的點綴下散發著點點銀光,大片大片的淡綠色荷葉躺在湖麵上,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苞含羞地藏在綠色裏。咦,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荷塘月色”呢?多有意境的夜!可是,我卻跟這麽個冷血動物在一起,真是浪費大自然的恩寵。
“你若采不到第一滴露水,明日就不用回來了。”說罷,墨曦一個轉身,溫柔地撫了撫銀馬的鬃毛,左腳一跨,正欲離去。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右腳抬不動。低頭一看,一個狼狽的藍色身影正匍匐在自己腳下,一雙手死命地抱住自己的腿。
雖然很丟臉,但這家夥好像是認真的,不能讓他走啊。把我一個人扔在這深山老林中,萬一來個怪獸啥的,我還能活嗎?我還要回家呢,可不能在這兒死得不明不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穆風,你給我記著!
“放手”
“不放!”
“你這是幹什麽?”
“公子啊!”平地一聲悲鳴。“你這樣一個人回去,奴婢擔心啊!萬一路上有個閃失,奴婢怎麽去救你?奴婢決定了,一定要親自護送你回客棧才放心!”
“……”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發現公子不僅外貌英俊非凡,更是有一顆寬闊善良的心靈!”比螞蟻寬一點,比毒蛇好一點。“你不僅收留了孤苦無依的我,”好像是我救你先的,“而且還在這麽美的夜晚裏,用你那強壯有力的臂膀,夾著我騎馬兜風,”兜到我差點吐血身亡,“並且,把我領來這麽美的地方賞月觀荷花.你不知道,在我的內心,是多麽的感動!”我感得想動手殺了你!
“……”
“你可曾知道,通過幾天的相處,你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裏。我對你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有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有如長江大決口,十萬軍民齊抗洪…”巴不得這洪水能把你淹死。
“哦?既然如此,為何不願留下,為我摘得第一滴露水?”淡淡的聲音中透著忍俊不禁的笑意。
“公子啊!”平地又響起一起悲鳴。“奴婢,奴婢是舍不得你啊!你是這麽的溫柔多情,這麽的善待下人,你這樣的主子,我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離開你一分鍾,我會心慌;離開你一個時辰,我會心傷;離開你一整晚,我,我會心痛啊!”馬屁馬屁,全當放屁。
“哈哈哈哈”一陣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山林中。墨曦緩緩俯,修長的手指抬起昕悅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
“這麽說,你是想侍寢?竟一個晚上也離不了我。”滿含笑意的眼神中閃著詭異的光。
糟了,說錯話了。馬屁也有拍錯人的時候。
“我…我不…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近距離地盯著那雙眼睛,昕悅的聲音開始發顫,臉上不自覺有些發燙,眼神也帶著些許迷離,這個,是不是傳說中的帥哥效應呢?恩,肯定是的!
“那,你是什麽意思?難道,想讓我現在就要了你?”溫柔的月光下,的嘴唇慢慢湊近,眼神中透著戲謔。四目相視,昕悅能感受到他鼻子裏呼出來的氣息,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伴著陽剛男子氣息的,淡淡的冰山雪草的味道。
砰砰砰砰。為什麽我會心跳這麽快?以前又不是沒見過帥哥。砰砰砰砰。藍昕悅你真丟人,虧你還是見過世麵的現代人。砰砰砰砰,不行,不能再讓這冷血動物靠近了。
昕悅突然來了力氣,一把推開了對麵的人,墨曦一時沒有防備,一個側身斜坐在草地上。兩人就這樣相互對望,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我們回去吧。”心裏亂糟糟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我應該要發怒吧?可是,在心裏醞釀了半天情緒後,居然跑出了這樣一句沒出息的話。
“恩”墨曦似乎也沒打算繼續剛才的動作。
起身,拍拍塵土,大跨步向前。突然,手臂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一拉,昕悅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抬頭,一根修長的手指堵住了自己的嘴。“別說話,有人來了”墨曦輕聲道。說罷,縱身一躍,昕悅感到腰身一緊,隨即全身便騰空了。“啊”昕悅輕呼了一聲,雙手緊緊抱住了墨曦的腰。這些古人真厲害,說飛就飛起來了。低頭一看,銀馬也在轉瞬間失去了蹤跡。
眨眼的功夫,兩人便已飛身至樹端。
“你可以鬆手了”墨曦的聲音輕到幾乎不可聞。
“我不要。”昕悅的音色中透著恐慌,雙臂攬得更緊了。前幾天才從樹上掉下來,她現在對大樹有心理陰影。
“你打算就這麽一直抱著我?”
“誰叫你把我領樹頂上來的!”低喃的聲音中透著不滿。
墨曦輕歎一聲,嘴角揚起一抹莫可奈何的弧度,懸在空中的雙手輕輕地放在了昕悅的肩上。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奇怪的一幕:一根狹長的樹幹上,仰躺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俊公子,他的身上,趴著一個清秀的藍衣仆人,仆人一雙手緊抱著白衣男子的腰,白衣男子的一雙手輕輕搭在藍衣仆人的肩上。這鏡頭,怎麽看怎麽覺著,曖昧得詭異。
一陣疾弛的馬蹄聲,漸漸從遠處響起,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