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貴妃下葬,齊婉菀誕子(同安王爺)
貴妃走了,說明他趙陵逸日後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從此這世間他再也不能感受到親情了,饒是如此難受,趙陵逸卻依舊堅強著不吭聲。
“四殿下而今心情定然不好,若是因此消敗下去,對於你們來說是否太糟糕了?”陸長歌說著這話,神情卻十分輕鬆,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若是自己走不出來,那麽我扶他還有什麽意思?”劉望淡然自若地搶過她的筷子,“你中午沒吃?”皺眉,又看了看菜色,“怎麽肉類如此少,怪不得一直那麽瘦。”說著叫過林小安吩咐膳房多做了幾個肉上來。
“總歸也是自己一個人,肉吃多了反而消化難。”陸長歌也不去搶回他手中的筷子,自己重新拿了一雙。
劉望中午雖說出去辦事了,可也未曾用膳,這會兒也添了個碗,難得的可以一起吃了飯。
陸長歌瞧著他依舊用自己方才用過的筷子吃飯,皺眉道,“世子怎的也不換一雙?”
劉望理直氣壯,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都是夫妻,何必介意這麽多?”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不過陸長歌已經不想再說什麽,反正每次說他什麽,他都聽不進去,滿滿都是無力與無奈。
“明日貴妃娘娘要下葬入陵了,下午我得進宮一趟。”吃到一半,劉望突然放下筷子,定定看著她道。
陸長歌被他突然而來的正經嚇到了,反應過來時,淡淡回了一句,“你是世子,不必與長歌交代這些。”
劉望拿起筷子,聳聳肩,倒是恢複了一片無所謂的模樣。
趙陵逸還跪在靈堂守靈,已經三天三夜了,今日倒是不再抵抗,乖乖喝了兩碗粥,幾日下來,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殿下,劉世子前來吊唁。”宮人全身素白進來回稟一句。
趙陵逸也不抬頭看他,“讓他進來吧。”
事實上貴妃入殮後是不讓人前來吊唁的,不過這次皇帝倒是寬鬆了不少,興許是覺得這些年對她有愧疚?又或許是看重趙陵逸?更甚是不在乎……
劉望今日來,倒是穿了一身白衣白袍,整個人比平時看上去要儒雅了不少,斂了那些吊兒郎當,恭敬而尊重地上了香,拜了幾下後才走向趙陵逸開口,“不知殿下可方便一談?”
趙陵逸倒也沒有考慮,直接抬頭示意宮人都退出去,自己起身走到火爐前燒紙,“劉兄有話直說便可。”
劉望:“看來你倒是不至於會讓我們失望。”直截了當的一句話。
趙陵逸冷笑一聲,“那是自然,人終有一死,本王不過是遺憾母妃未能親眼看見本王一步步靠上皇位罷了。”趙陵逸倒是比先前多了幾分決絕,興許是這世間唯一的親人讓他更加毫無畏懼。
劉望看見他這樣子,本來是該放心的,可是不知為何,反而更加擔心起來,生怕他會衝動做出錯事。
趙陵逸知道他的擔心,反而站起身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劉兄肯出手相助本王一把,本王豈能讓爾等失望了?放心吧,本王不會幹啥事的。”說著往前去,抽出三支香點上,叩拜幾下後插在香爐裏,看了貴妃娘娘的木牌發了一會兒呆,劉望倒也難得地站在一旁等著,不曾出聲打擾,直到香燃了三分之一,趙陵逸才出聲道了一句,“其實母妃這一生也是雙手沾了不少罪惡之人,不過皆是為了本王,可笑本王卻還未能報得她的養育之恩,她就撒手人寰了。”趙陵逸驀地掉了一滴淚水。
說實話,劉望多少有些被嚇到了,不過他微微皺了眉頭,看著他那無助的模樣,想哭卻不能,終究不過還是肉身凡心之人,如何能那麽冷情?劉望最終化為幽幽一歎,“想哭就哭便是,總歸等你日後登上帝位,怕是真的不能再落淚。”
這段路有多難,趙陵逸自己也是清楚得很,所以他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地,掩麵低低哭泣起來。
劉望默默轉過身,知道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這些若是將來趙陵逸登上了帝位,怕是他容忍不得有人知曉他這麽狼狽的樣子。
直到香爐中的香快燃盡了,趙陵逸才拭了拭眼淚,站起身,恭敬朝他躬了躬身,“多謝。”
劉望轉過身,“殿下客氣了。”
趙陵逸替貴妃點了三支香,又跪在已經熄滅的火爐之前繼續燒紙,不再發出一言。
劉望不便多留,“那楚珩告退了,殿下請節哀。”
而今朝中剩太子一人獨大,之前趙陵溱的勢力基本被清空,太子的羽翼也被趙陵溱折斷不少,所謂元氣大傷,這會兒倒是沒那麽招搖,最要緊的便是能掌控明年開春時的科舉考試,這次若是能拿到主控權,那麽不怕這次科舉的人不會落入自己的囊中。
趙陵逸顯然也在打著這主意,這貴妃娘娘不過剛下葬未滿半個月,新的年剛來,趙陵逸便找上了劉望,“今年的科舉,父皇定然會讓陸太傅全權負責。”
“你想從他那下手?”劉望覺得好笑。
“本王知道陸太傅此人剛正不阿,定然不會偏幫誰的,不過終究還是擔心太子他們會威逼太傅從中作弊,將上榜之人換成自己的人。”趙陵逸倒是不指望陸長空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幫著自己。
劉望倒是不擔心這個,“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這陸太傅向來最恨那些事情,你威逼也未必有用。”
“若是像先前的閣老那般呢?綁了家人威脅。”趙陵逸最擔心這個可能性。
劉望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會,這陸夫人平日裏鮮少出府,這太子縱使再膽大也不敢闖進陸府搶人吧?若是陸長歌的話,那殿下就更加不必擔心了,我自然會保護好的。”說著站起身,要走時還是頓住腳步補充了一句,“是了,這段時日我也會安排人手暗中保護陸太傅,所以殿下大可不必擔心。”
見他早已事事具備,趙陵逸鬆了口氣的同時,頓時又有些覺得過意不去,畢竟自己還未能幫到他什麽,反而處處麻煩他,不過也幸好有他,否則自己想要登上皇位,怕是癡心妄想都不配。
過了年,陸長歌如今便是十六歲了,正是花好年華時。
齊婉菀肚子胎兒也順利產下,果真如道士所預言那般,是個皇子,頓時德宗皇帝龍心大悅,直接大赦天下,同時封小皇子為同安王爺,直接壓過了宮中那些皇子,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榮譽。
這道聖旨一出,不僅宮中一眾皇子不服,連朝中大臣更是極力反對,認為皇帝這是太衝動了,有悖大齊的國法國規。
“這大齊是朕的天下,朕百年以後也是大齊的先祖,朕想怎樣就怎樣!”德宗皇帝憤怒留下這話便甩袖離去了。
坐在禦輦之上,德宗皇帝還在生氣,“你說那班臣子是不是一天到晚沒事幹?平素裏正事不幹,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各個就跟聞風而動的耗子似的,嘰嘰喳喳的說些沒用的,擾人心煩。”
高雲腳步匆忙在一旁跟著,倒是聲音恭敬而平穩回著,“陛下說的是,不過這大臣平素裏沒什麽大事,說明我大齊子民安居樂業,國泰民安,這是好事好事。”
德宗皇帝被他氣笑了,“你還替他們說什麽話?”
“奴才可不是為他們說話。”高雲說得一本正經,“奴才說得都是事實。”
德宗皇帝聽得舒服,終於不再那麽生氣了,笑著道了一句,“去德陽宮,朕要看看朕的寶貝兒子。”
“遵。”高雲跟旁邊隨侍的一群人見他終於陰轉晴,紛紛暗中鬆了口氣。
“娘娘,這王爺就是好福氣,看現在宮中上下各個都不敢再對著咱們指手畫腳了。”尤嘉抱著小皇子一邊走一邊哄著輕輕晃晃。
齊婉菀畢竟年紀還小,產子之後,元氣大傷,這會兒躺在床上也下不來,看著她笑道:“說得平日裏沒少被人欺負似的。”
尤嘉鼓了鼓嘴,卻因為她停了下來,懷中的小皇子不安地哭嚎起來,嚇得尤嘉連忙趕緊哄,好不容易哄睡著了,已經全身脫力了。
齊婉菀靠在床上看著她這副模樣,覺得好笑,“這帶孩子怎麽讓你像是幹了幾天幾夜的重活似的?”
“這王爺可愛是可愛,就是太折騰了。”尤嘉現在是齊婉菀的心腹,逐漸大膽起來,在她麵前也敢說這些話了,幸而齊婉菀也不介意這些。
“讓你有奶娘擺著不用。”齊婉菀笑她一句。
原來這小皇子還未出生時,皇帝便親自物色選好了奶娘,可見對於這個小皇子有多看重,凡事幾乎親力親為,這段時日更是天天往德陽宮跑,若不是宮中嬤嬤說婦人剛生產完晦氣重,不讓他待太久,德宗皇帝是想天天賴在這裏不走的。
“娘娘,皇上又去了德陽宮。”花嬤嬤已經不敢去正視藝馨皇後那笑還不如不笑的臉了,這幾日天天如此,看得人心裏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