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趙陵溱逼宮(一)
黑影回去之後隻知公孫白已經回朝,卻不知他先前去過五皇子府。
公孫白向來以笑對人,對於屬下卻是嚴厲無比,這會兒還不等黑影說半個字,直接一條鐵鞭甩在了黑影的身上。
黑影頓時後背衣裳破裂,背上出現一條血痕,傷口處血肉模糊,十分瘮人。
黑影悶哼,隱忍了下來,大概也猜到了公孫白已經知道自己隱瞞了情報不上報。
“說,為何背叛我?”公孫白將鐵鞭扔在地上,揚起了一地塵土。
黑影不敢抬頭看他那陰沉狠戾的神情,“五皇子於屬下有救命之恩,屬下不可做出忘恩負義之事。”
“你要記住,是誰讓你活到了如今,又是誰讓你有了今天?”公孫白眼底一片漠然。
“黑影不敢忘記主子再造之恩,隻是於五皇子,黑影也不可傷害,請主子體諒。”黑影忍痛跪在地上懇求。
“你與五皇子究竟有何關係,我自會查清楚。”公孫白顯然對他已經失去耐性,“念你在我手下辦事多年也算勞苦功高,你可以選擇自廢武功離開或者去明易潛伏打探機密。”
這兩個無論哪個都不是好選擇,對於習武之人,沒了武功就跟廢人無異,但是去明易也相當於沒了半條命,如今的明易兵強馬壯,靠的不僅僅是戰士們的能力,更多的是上位的計謀與陰狠,明易如今正在攻打其他國家,自然對於外來人士都十分提防,若是被明易察覺半分半毫,皆是直接嚴刑拷打致死,無論那人有沒有招供。
公孫白顯然沒有耐性去等他思考,“如何?若是難以選擇,我倒是不介意替你做選擇。”
知道他向來沒耐心,黑影咬了咬牙,“黑影願去明易。”
“很好。”公孫白說完這句話朝旁邊一人抬首示意,那人點頭領命從袖中拿出一瓷瓶,又從裏頭倒出一顆藥丸,不由分說,強行讓黑影吞了下去。
黑影知道公孫白這是對自己徹底失去信任了,為了讓他放心,倒也沒掙紮。
“很好,每逢三月我自會讓人給你帶去解藥,行了,下去吧。”公孫白說完自己率先出了地宮。
“主子向來鮮少有信任的人,你是其中一個,可是你卻讓他失望了。”黑鷹走過來對他說這番話時的臉色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黑影垂頭,“我知道,是我讓他失望了。”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黑鷹拍拍他的肩膀,從懷中掏出另一個瓷瓶,“這是最好的創傷藥。”
黑影接過他拋過來的瓷瓶,待他轉身之際開口道了謝,“多謝。”
黑鷹歎了口氣,搖搖頭離開了。
他們二人皆是公孫白最看重的人,如今黑影卻因為一個五皇子讓公孫白失去了對他的信任。
大齊內,太子趙陵靳因為被禁足半年,手下大多臣子不是被趙陵溱收買便是被直接鏟除或者罷了官職,江華便是其中一個。
劉武知道趙陵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但也沒料到他會不顧一切手段直接給人安了罪名,使得那人不是全家抄斬便是流放邊疆,盡管裏頭不缺少罪有應得的人,可也有無辜之人。
“陛下,三皇子近來連續無端誣告朝臣貪汙叛國之罪使得不少朝臣被抄家滅族,已惹得朝中上下無不人心惶惶,更甚者三皇子一黨在京城中以及全國上下揚威作福,不少百姓不堪其暴亂之妄災,已聯名上書告地方官員以及其上司罪責。”本是朝臣之事,此時卻是藝馨皇後跪在地上替萬民上書請命。
德宗看著手上那張萬民書,愈看臉色愈黑,當下便召了幾位機關權臣到禦書房議事。
“可有此事?!”德宗見到他們,直接將萬民書扔在他們跟前。
殿下跪著的有安遠侯劉武,太傅陸長空,丞相何堂以及其他幾位大人。
這其中自然也有趙陵溱的人,當看到告的是何人時,頓時臉色一變,果然是太過不知收斂了,盡管已經壓了不少奏折下去,沒想到還是鬧到了皇上跟前。
劉武看完之後,倒是一點都不驚訝,似乎對於此事早已了然於胸,陸長空則是板著一張臉,看上去也是極為憤怒的,何堂不過剛上任丞相不久,沒想到就鬧出這麽大的一出事來,一時之間也是鎖緊眉頭,生怕自己被殃及,又不由得慶幸自己幸好當初沒有加入黨爭一派。
“何堂!你作為丞相,難不成這種事情你也不知道嗎?!”德宗果不其然第一個拿他開刀。
何堂內心自然十分苦逼,頓時明白為何前丞相突然告老還鄉,看來是早已看透了京城局勢,所以早早開溜了,將爛攤子扔給了自己。
“臣有罪,臣不曾收到這些情報奏折。”何堂公事公辦,態度端正。
想到是趙陵溱讓人攔下來了,德宗簡直氣得雙手直抖,嘴裏直念叨,“逆子,逆子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旁邊的藝馨皇後被他嚇了一跳,隻是低下頭時,嘴角不自覺勾起了一抹笑容,這便是她要的結果。
其實趙陵溱手下多人還是被藝馨皇後派人慫恿造事的,至於汙蔑朝臣,其中有趙陵溱的有意而為之,也有藝馨皇後在背後的推波助瀾,隻要太子能被提前解了禁足之期,那麽失去一些臣子那又如何,反正終究都會是他的。
趙陵溱近來被各地紛揚而來的告書弄得頭疼不已,生怕一個疏忽便鬧到了皇帝跟前去,到時自己別說太子之位了,連皇子之位都難以保住,愈想愈生氣,這幫愚蠢的手下,本來還指望他們借用職位權利保自己奪得東宮之位,如今看來反而是被他們害了,可是事到如今,恐怕父皇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任自己的了,畢竟這已經牽扯到了民怨,眾怒難平。
“三皇子殿下不好了,宮中來人了。”門人著急忙慌衝進來回稟,進門時因為太著急而未能看清腳下,被門檻絆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何人?”趙陵溱心裏一緊。
“司徒驚羽。”門人自然也知道最近各地不少官員鬧了事情,強占民女,強搶地盤,賦稅增加,草菅人命等事比比皆是,無論哪條,趙陵溱作為主子都難逃其責。
既然皇帝都排了司徒驚羽前來,怕是這會兒不是什麽好事情了,想到接下來要麵臨的事情,趙陵溱便有些絕望跌坐在位置上,“完了完了,都完了。”無論是監管下屬不嚴還是誣告朝廷命官,亦或是濫用職權強壓消息不讓它流入皇帝耳中,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德宗廢掉他的皇子之位。
“殿下,我們趕緊逃吧。”門人緊張無比,“府上不少人都逃了。”
也是發生這種事情,明智的都逃了,剩下的無非就是窮途末路的以及毫不知情的下人了。
趙陵溱苦笑一下,卻還是不願放棄,“司徒驚羽還有多久到這裏?”
“殿下,恐怕不到一柱香時間了。”
“足夠了。”趙陵溱顯然已經換了一副嘴臉,方才是要多頹喪便有多頹喪,而今是要多陰狠便有多陰狠,“既然左右都是死,不如拚死一搏。”說著叫了影衛,“去侯府將劉望與陸長歌綁來。”
劉望乃是安遠侯的獨子,安遠侯手把重兵,屆時不怕他敢動手,而陸長歌又是陸長空的掌上明珠,這幾個月來,陸長空已將太傅所有權利都收歸於掌,隻要控製住這兩個人,其他人不值一提。
趙陵溱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先離開三皇子府去將自己的兵力調到京城來,幸而最近父皇對自己頗為信任,京城巡防營與早已駐紮在城外的一萬精兵足以將禁衛軍壓製,至於兵部,那本來就是自己的勢力,不必畏懼。
劉望這幾個月看著朝中渾水越攪越濁,卻始終保持著圍觀態度。
“皇上突然召侯爺與爹爹進宮,怕是不是什麽小事。”陸長歌按了按眉頭,“也不知為何,今日這右眼皮一直在跳動。”
“你是怕出事?”劉望今日本要出去與幾個好友一同去打獵的,隻是見劉武突然被召進宮,隱約覺得該來的終於來了,遂推了邀請,整日待在府中。
“這件事不小,以趙陵溱的性子怕是會狗急跳牆,什麽都顧不得了。”
“這才是我想要的結果。”劉望絲毫都不覺得緊張,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
陸長歌看著他沉默不語,待他抬頭望了自己一眼才開口道:“這件事你是不是也插手了?”
“不知夫人說的是哪件事?”劉望放下筆,正色看她。
陸長歌微微有些皺眉,“自然是趙陵溱謀害權臣的事。”
劉望搖頭,“沒有。”
“那其他的呢?”陸長歌見他定定看著自己不回答,心中便有了答案,有些胸悶起身,站在窗邊許久才吐了口氣,道:“我以為你不會幹這種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劉望顯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
“可是百姓是國之根本,換而言之,若是你是百姓,有人如此破壞你的生活,你能忍嗎?”陸長歌認真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