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再起波瀾

  轉眼到了2012年的盛夏。


  除了陪崔瑉宇跑通告，老黃就喜歡琢磨MG正在打造的這個新團。他把現有的練習生做了各種組合搭配，卻始終挑不出心中最完美的陣容。除了柳貞昱和白度勳鐵定能出道以外，其他人都成了未知數。公司剛成立之初就進來的那幾個孩子，因為不確定的未來，情緒明顯焦躁起來。隻是所有人都沒發現，最沉穩的柳貞昱，最近也變得有些異常。


  還是崔瑉宇最先發現了他的變化。原來練習完之後，柳貞昱會主動留下來，把練習室打掃幹淨，把所有的物品都歸回原位，所以MG的練習室永遠都是幹淨整潔的。本來這些事情都應該是年紀最小的練習生做，但柳貞昱一直堅持下來，而且沒有一句怨言；不練習的時候，柳貞昱會準備大學入學考試，或者去外麵24小時的便利店打工。生活很累，可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是微笑著麵對。


  但是最近，他明顯情緒不對，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練習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被老黃警告過幾次，他都以壓力過大搪塞過去。崔瑉宇知道，像柳貞昱這樣經曆過大起大落的孩子，應該不會為這點壓力打倒，他肯定是有什麽事瞞著自己。


  那天時間已經很晚了，柳貞昱獨自在練習室練完後，準備換上衣服去便利店打工。崔瑉宇想找他聊聊，正好聽見柳貞昱的電話響了。於是他默默地退到一邊，等柳貞昱打完電話再找他。卻不曾想，柳貞昱幾乎是帶著哭腔在苦苦哀求：“我已經說過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所以請您別再催我了，好嗎？”


  柳貞昱掛完電話，看到站在身後的崔瑉宇，明顯地嚇了一跳。他的目光無處安放，不敢直視老板，隻好低下了頭。


  崔瑉宇蹙眉問道：“沒猜錯的話，是SKY黃道齊社長打來的電話吧？”


  “是……您怎麽知道的？”


  崔瑉宇微笑道：“這個圈子的秘密傳得很快，SKY去年推出的男子組合反響非常不好，所以他想在今年再推一個，來挽救現在的頹勢。可是正常的話，像SKY這樣有一定實力、但算不上頂級的公司，至少要隔三年再推一個男子組合，這才是比較穩妥的辦法。黃道齊現在手裏沒有那麽多優秀的練習生，所以他想千方百計把你挖回去，是這樣嗎？”


  “是的。”柳貞昱依舊低著頭，悶悶地回答了一聲。


  崔瑉宇緊張地問：“那你是怎麽想的呢？或者說，你已經答應他了？”


  “沒有，我絕對沒有答應他……我最無助的時候，是這裏收留了我……我舍不得這裏的夥伴，更舍不得社長您！”柳貞昱眼裏閃著淚花，急切地說道。


  “其實以你的實力，你完全可以去別的企劃社當練習生。你當初選擇了這裏，無非是聽了宰謙哥的建議。如果真的從發展前途來看，你回SKY應該是更明智的選擇，我支持你。”如果柳貞昱真走了，崔瑉宇估計會心痛死。但是他更欣賞柳貞昱的才華，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樣，被埋沒那麽久才被人發現。


  “哥！”聽到柳貞昱喊“哥”，崔瑉宇總會覺得心裏一暖。柳貞昱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是為我好，你難道不應該提出更誘人的條件讓我留下？難道不應該為了我們出道更加努力賺錢？”


  “你這小子……”崔瑉宇剛要說“我這都是為你好”，又轉念一想，或許留在MG，才是對柳貞昱最好的選擇呢？他歎氣道：“你比其他人都要成熟，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你要走，我不會攔你；你要留下來，我會盡力支持你，選擇權在你。”


  “我想留下來。我知道，MG的影響力不及SKY，如果我進了SKY，我可能會更快地實現給媽媽買房子的夢想。但是我不想走，我更喜歡這裏；媽媽也跟我說，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知恩圖報。當時我那麽落魄，您都沒嫌棄我；如今有人來挖牆腳，我也不能隨隨便便離開這裏。”柳貞昱堅定地說。


  “傻孩子！”崔瑉宇沉默半晌，拍拍柳貞昱的肩膀，苦笑道：“這個世界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並不是你有情有義，他就會厚待你。”


  “我知道，但至少我此刻不後悔。”柳貞昱說著，眼睛閃閃發光。


  “那既然你心裏都有答案了，為什麽黃社長還纏著你不放？”


  “這個……說來話長。”


  崔瑉宇耐心地勸說道：“如果你把我當成你的兄長，你就告訴我。”


  “他拿我爸爸的事來威脅我……”


  “什麽事？”


  柳貞昱猶豫再三，開口說道：“您可能也知道，柳貞昱並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爸爸以前是國會議員，但是他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收了一些不該收的錢，結果被判刑了……我上高中的時候，上的是外高，成績還不錯，音樂隻是個愛好；但是爸爸出事以後，我的同學都開始疏遠我，家裏的情況也是一落千丈。我們從高級公寓搬出來，住到了外婆家的舊房子，很久沒有工作的媽媽也開始外出打工了，弟弟也從原來的貴族學校轉學了……我身為家裏的長子，不應該讓媽媽和弟弟過得這麽辛苦。於是我改了名字，參加了SKY的選秀，想早早賺錢，減輕媽媽的負擔……但是黃社長還是查到了我過去的名字，查到了我爸爸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貪汙犯。他說，隻要我在SKY出道，他就替我保守秘密；如果我在別處出道，那就不能保證了……所以我真的很煩惱，我自己也就罷了，如果剛出道就連累了其他隊友，那我真是罪不可恕。”


  “以前隻覺得你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故事。隻是貞昱，你現在還有精力擔心其他人嗎？”崔瑉宇皺著眉頭問他。


  “沒有，不過大家都這麽辛苦，如果一出道我就背上‘貪汙犯兒子’的名號，肯定會為這個團體抹黑的，所以……”柳貞昱犯難地撓了撓頭。


  “我是想問，你爸爸出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什麽？”柳貞昱睜大了眼睛。


  崔瑉宇輕笑道：“你以為現在是朝鮮時期嗎？父債子償？父親受罰所以兒子要受牽連？你也太小看粉絲的力量了。如果你足夠優秀，足夠有魅力，他們替你辯解還來不及，又怎會因為你連累其他隊友？”


  “可即使這樣……”


  崔瑉宇安慰道：“別想那麽多，既然你決定留下來，這些瑣事就交給我去處理，你專心練習。如果黃道齊再打電話過來，你就一口回絕他。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外人欺負你們。”


  “嗯，謝謝瑉宇哥。”柳貞昱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眉清目秀的臉上笑開了花，陽光帥氣到難以描述。


  一回辦公室，崔瑉宇就緊緊攥起拳頭，狠狠地砸桌子。砰砰砰的聲音把隔壁的老黃吸引了過來，老黃心疼地說：“你輕點兒，你受傷了要去醫院，那得花錢；你砸壞了桌子，需要修理，那還得花錢，所以……”


  “我淡定不了了。哥，我不想害人，但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別人欺負下去，對不？”崔瑉宇眼睛通紅，像一匹發怒的小狼。


  “那當然，出什麽事了？”


  崔瑉宇憤怒地說：“我剛剛跟貞昱聊過了，果然又是黃道齊那家夥搗鬼，拿貞昱父親的事情來威脅他！本來這孩子就夠苦了，他還真忍心去毀他的前程！我不管了，我被他坑了一次又一次，簡直要被他坑死！這次我要反擊，我要讓他嚐嚐我的厲害！”


  “早就該這樣了！”


  “哥，你有什麽辦法沒有？”


  “沒有。”老黃如實相告，看到崔瑉宇幾乎要揍他，他又趕緊說：“不過，辦法是可以想的。”


  崔瑉宇揉著太陽穴，說道：“我現在事情太多，腦子很亂，不知道怎樣才能給他一擊，還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我跟他不共戴天，我也在找機會收拾他。”


  “代表，代表，不好了！”沈英俊穿著家居服，慌慌張張地從三樓宿舍跑了下來。


  “怎麽了？有事慢慢說！”


  “嘉瑞他，嘉瑞他肚子疼得厲害，怎麽看都像是闌尾炎，怎麽辦？”


  “別急，你們趕緊把他背下來，我送他去醫院。”崔瑉宇拿上車鑰匙，從容而迅速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