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午夜十二點
林瀟瀟晚上沒有回宿舍，快12點了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發呆。環顧四周，已是一片漆黑，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滴滴答答的聲音，林瀟瀟恐懼地抱住了自己。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前麵，她剛要尖叫，卻發現來人正是崔瑉宇。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在狠掐了自己一把之後，她才確定自己沒有做夢，崔瑉宇也不是鬼魂。
林瀟瀟虛脫般地出了一口氣，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
崔瑉宇把她的藍書包扔給她，笑笑說：“幹嘛那麽怕我，我又不是鬼。”
“謝謝。”林瀟瀟為自己的膽小感到羞恥，她低下頭，假裝沒聽懂。
崔瑉宇也不客套，就在她旁邊坐下了，他擰開一瓶礦泉水，轉眼喝光了半瓶，仿佛隻有喝那麽多水，他才有力氣說話。他輕聲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來看你的，我隻是路過。”
林瀟瀟狡黠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誒，騙人！”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是來看你的！”崔瑉宇漲紅了臉，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水。
“好啦好啦，跟你開玩笑的。”林瀟瀟怕他嗆著，趕忙說道。
“吃過飯了嗎？”崔瑉宇果真喝多了，他不小心打了個飽嗝，懊惱得不行。
林瀟瀟強忍住笑，搖了搖頭，卻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餓不餓？”崔瑉宇後悔死了，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林瀟瀟搖搖頭，可是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隻好誠實地點了點頭。
“在這等著。”崔瑉宇惜字如金，在起身離去的那一刻，又回頭道：“別害怕，我一會兒就回來。”
午夜12點，一個人呆在空曠的醫院裏，林瀟瀟確實有些害怕。但崔瑉宇的話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她的心變得很靜。在很多年前，自己躺在醫院裏，一個少年也說過類似的話。
別害怕，我去去就來。
崔瑉宇去便利店買了炸雞翅和麵包圈回來，林瀟瀟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
“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崔瑉宇好奇地問道。
“嗯？我叫林瀟瀟，樹木林，小雨瀟。”這種介紹名字的方法是在韓國學到的。因為韓語中有很多次借用的漢字詞，所以很難一一對應。在介紹名字時，最好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是哪幾個字，才不會出現翻譯錯誤。
崔瑉宇一口可樂噴了出去，哈哈大笑：“是林牛牛？”（瀟與牛在韓語中同音）
林瀟瀟漲紅了臉，用中文辯解：“是瀟瀟，林瀟瀟，不是林牛牛！在中文裏這是個很美的名字！”
崔瑉宇笑得前仰後合，還裝無辜，連連擺手：“你說什麽？我又聽不懂。”
林瀟瀟托住臉，以便掩飾自己臉上的蘋果紅，扭過頭去不說話。
“生氣了？林牛牛？”
“沒有。”林瀟瀟真的沒生氣，她轉過頭來也很無辜地說：“你剛才說什麽，我也聽不懂，我不是韓國人。”說罷還眨眨她的大眼睛。
崔瑉宇一下子無語了，默默啃著雞腿，嘴裏念念有詞：“明明能聽懂，真是的，生氣的林牛牛，好可怕。”
林瀟瀟一下子樂了，也小聲說道：“還說自己能聽懂中文，原來是吹牛。”
崔瑉宇馬上提高分貝：“我才不是吹牛呢，你說的好多我都能聽懂……哎，可惜我隻會聽，不會說，氣死我了！”
“你又不是中文係，跟誰學的呢？”林瀟瀟很好奇。
“我爸。”崔瑉宇回答得很幹脆，“他是個中國通。”
“哦，”林瀟瀟點點頭，想問問他跟樂隊的關係，想想這個問題有點傷人，又咽了回去。“那個，你音樂是跟誰學的呢？”
“自學。”崔瑉宇還是惜字如金。
幹脆利落，把林瀟瀟的話結結實實地堵了回去。
“我的音樂是跟我嫂子學的……”林瀟瀟望著天花板沒話找話，“我嫂子是音樂老師——不過，我不會唱歌，我最拿手的是古箏。”
“古箏？”崔瑉宇馬上豎起了耳朵，“那是種什麽樂器？像珈耶琴那樣的？”
“不是。”林瀟瀟想古箏可比珈耶琴好聽多了，想急著辯解，卻一時詞窮，想不起來，隻好喃喃地說：“像高山，流水……”
“你是說旅行還是音樂？”崔瑉宇聽迷糊了，想了想，還是不要去為難她了。於是他語重心長地說：“你要努力學韓語，明白了嗎？”
“哦……”林瀟瀟有些泄氣，隻好低頭啃麵包。
“那個……”崔瑉宇打破沉默，問道：“你為什麽來韓國留學啊？”
林瀟瀟一驚，不知該怎樣回答。崔瑉宇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在中國上的大學很好，你的成績也不錯，而且你是學英語的，我很好奇你為什麽不去歐美，而是來韓國念書呢？”
林瀟瀟疑惑地看著崔瑉宇，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了這些信息。而崔瑉宇問完這些竟然有些緊張，局促地看著林瀟瀟。兩人就這麽看著，仿佛都要看到對方心裏去。
過了許久，林瀟瀟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輕聲說道：“為了一個人。”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崔瑉宇在為自己的猶豫苦惱，而林瀟瀟突然哈哈大笑，小崔被她的三段笑給弄愣了，林瀟瀟說：“你沒想到吧，其實我是為了五個人才來韓國的，他們就是東方神起！”
崔瑉宇被她莫名其妙的笑聲弄得一身輕鬆，他站起來，說道：“我要走了。”
“嗯……”林瀟瀟突然又有點失落，不太情願地說：“那……早點休息。”
“對作曲家來說，剛到工作時間呢。”崔瑉宇咧開嘴角，微微一笑，戴上了帽子。
“可是，作曲家晚上也要睡覺的啊。”林瀟瀟小聲說道。
“哈，你這是關心我嗎？”崔瑉宇狡黠地笑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女孩子可不能熬夜，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他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說道：“你現在心情好多了吧？”
“嗯！”林瀟瀟微笑著點點頭，兩個小梨窩綻放在嘴角。
崔瑉宇覺得，就是那個微笑，讓他覺得身材幹瘦、不愛化妝的林瀟瀟其實是個很美的女孩子。崔瑉宇興奮起來，對林瀟瀟說：“明天一早就會有很多人忘記今天的事。過幾天，就不會有人記得了……所以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崔瑉宇說得很快，可林瀟瀟竟然都聽懂了，她衝著他的背影說道：“謝謝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