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查證屍體
女傭攔不住,幾個男人上前,硬生生將人拖進了房裏。
言慕垂著頭,沒膽量側頭多看一眼。
盛子昂禽獸行徑,就算該死,但對於這樣一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中年夫婦,他們的痛苦絕望,甚至如今連兒子的死訊,都不能公之於世,她言慕無法說無愧於心。
眼前人的喪子之痛裝不出來,但她言慕終究是自私,她終究想維護她的弟弟。
盛天明看向妻子被這般拖走,麵色顯然也是動容。
卻到底是無奈,隻能壓製著情緒,等著麵前這位老董事長的吩咐。
傅遠山神色平平無波瀾,起身看向言慕,聲音淡漠,就好像他嘴裏說的是一件輕飄飄的貨物“去看看吧。”
一種巨大的惶恐湧上心頭,她下意識攥緊了手,強裝著平靜跟了上去。
傅遠山似是生了一絲不忍,回頭看向跟上來的盛天明“你就別去看了吧。”
身後男人頃刻點頭,麵帶極大的痛楚停了步子。
那點恐懼感一點點放大,她跟著傅遠山進了房間,看到了那具停放著的棺材。
有下人上前打開了棺木,言慕手腳止不住地發抖,一時不敢再上前。
傅遠山回頭,淡漠眸光看向她“看不看是你的選擇,很快會送去火化,你隻有這一次機會。”
“看。”她艱澀地自喉間擠出一個字,雙腿極度沉重,費力地一步步走了過去。
那個幾天前還耀武揚威出現在言家別墅,參加言宇升學宴的大男孩,如今麵色慘白死灰。
哪怕之前隻是見過一麵,言慕也可以確定,麵前人就是那個男孩。
她周身都在顫栗,死死抑製住奪門而出的衝動,抖著手伸向了那具屍體,俄而將視線轉向了傅遠山。
身邊男人聲音漠然“你可以檢查,為了延緩屍體保存,棺木裏有冷氣,建議你帶個手套,當然,隻是建議。”
“不,不用。”她搖頭,將手觸碰到了那具屍體上,喉間發出粗重的喘氣聲。
冰涼,僵硬,周身隻有死氣。
她喉間喘息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明知道已經看到了結果,卻還是將手伸向了他的鼻子。
已經如此僵硬了的一具身體,又怎麽可能還會有氣息呢?
他死了,是被她的弟弟殺死的,人假不了,死也假不了。
她心頭湧起一股巨大的悲淒和絕望,收回了手,一步步後退。
傅遠山聲音平靜響起“蓋上吧。”俄而跟言慕離開了房間,帶上了門。
盛天明坐在沙發上,麵色失神,雙目空洞。
言慕走近,在傅遠山開口之前,“噗通”一聲跪在了盛天明麵前。
如今懷著身孕,就是妄想磕頭謝罪,也無以做到。
眼前男人麵色浮現巨大的悲慟,聲音沒了半點念想“不必,於事無補。”
傅遠山坐回了沙發上,麵色絲毫無悲憫,沉聲開口“盛先生,說吧。”
盛天明有些僵硬地緩緩抬起了頭,一字一句如同一隻提線木偶“當日你弟弟的事,從未發生過。
我盛天明對天發誓,隻要傅董事長不提,我自此再不會說隻言片語,我兒子將送往國外醫治,痊愈後留在國外學習,自此定居於國外。”
言慕眼淚傾盆而下,麻木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盛天明木訥地看向眼前人“這位小姐,足夠了嗎,我可以請您離開了嗎?”
“好,好,我走。”言慕費力起身,有些艱澀地扯動嘴皮。
對方在她繼續開口之前輕聲打斷“請您不要再說話,請您離開,好嗎?”
傅遠山起身,聲音沉冷“節哀,我會給盛家該有的補償。”
話落,大步離開了別墅。
言慕如同一隻沒了意識地布偶,一步步跟了出去,跟上了傅遠山的車。
別墅門即刻關上,沙發上的盛天明身體頃刻癱軟了下去,連著好幾次深呼吸,俄而立即起身,急步進了停放著棺材的房間。
裏麵,傅遠山留下的醫生,已經將一支透明藥劑打進了盛子昂的身體裏。
片刻後,棺材裏的人有些遲鈍地坐了起來,精神仍在恍惚狀態。
醫生平靜開口“再過一會,身體就可以自由活動,盛先生放心,藥物不會對您兒子留下任何影響。”
別墅外,言慕跟進了車裏,雙目完全沒有焦點。
傅遠山冷聲開口“你的要求已經都滿足你了,答應我的事情,不要玩任何的陽奉陰違,你清楚,我的耐心並不好。”
言慕眼珠子終於動了一下,視線極緩慢地轉向了傅遠山,目光裏是徹頭徹尾的茫然。
傅遠山一時有些不忍地側開了視線。
如果不是因為他兒子幾乎為她死過一次了,傅遠山也斷然不會這樣決絕地一定要趕走這個女人。
他聲音裏盡是冰涼“不要去拖延,什麽樣的方式最能激怒他,最能讓他生厭,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的吧?”
腹部傳來一陣絞痛,饒是如此,她也必須盡快結束與傅遠山的會麵,不能讓傅宸知道。
言慕有些費力地推開了車門,木然回應“我知道了。”
打了車,先去了趟醫院,做過檢查後,已經到了中午。
醫生說是已經有了規律宮縮,可能是臨近生產了,建議留院觀察。
言慕心裏無端又想起了那一次,她借薏米粥流產的事,拖住了要去南城的傅宸。
那時候,傅宸動了大怒,甚至動了刀子逼她直接殺了他。
說起來,利用這腹中胎兒,一定很讓他憤怒吧。
而其他能激怒他的,就是她和傅氏了。
那如果,這三者加到一起呢?
想來就算不夠讓他將她掃地出門,也該足夠讓他跟她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心頭一抹苦澀迅速蔓延開來,她先是回銘苑接了之前靳衡給她的那份股權轉讓書。
為免傅宸過早生疑,直接讓周叔送了她去靳衡的別墅。
來之前,她已經聯係了靳衡,人就在家。
她跟傅宸鬧僵也還是昨天才開始的,靳衡自是半點不知情。
一進門,沙發上的男人即出聲打趣“喲,怎麽舍得回趟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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