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終究是愛他
那樣翻來覆去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了半夜,才算了停了下來,而粗重的呼吸卻仍在繼續。
言慕躺在床上,在昏暗的月色裏,將頭蒙在了被子裏,睜著眼睛,沒有絲毫睡意。
就這般熬到後半夜,旁邊的男人該是熟睡了。
她鬼使神差般將身體往床沿輕輕挪了過去,借著月光側目看向他恍如精雕細琢的麵孔。
其實並不能看真切,光線很暗,卻總感覺那張臉此刻白到過分,甚至似乎可以看到他額上滲出來的冷汗。
她滿腦子都是一個聲音在重複:會不會出事,他不會有事吧。
良久的側目,她如同是一時被勾了魂,想著他總歸是睡著了,伸手不受控製地附向了他的額頭,想探下他的體溫。
心就那般直直地懸了起來,身體靠著床沿,手一點點伸了過去。
明明是呼吸均勻熟睡了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她猛地反應過來要將手收回去時,他卻飛快地先她一步扼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傅宸翻身打開了房間裏的燈,撲捉到了她麵色裏清晰閃過的一絲惶恐和逃避。
他的臉驀然湊近了她,低啞聲音裏含著了然和得意:“才這樣就忍不住了?”
她指間頃刻泛了涼意,也不過一瞬間即恢複了理智,被他扼住的手並不掙紮,聲音涼薄含笑。
“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你死了沒。”
他顯然不為所動,順著她的話譏誚反問:“那是不是很失望。”
她輕哼出聲,帶著清晰的嫌惡看向了被他扼住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拉了下被子蒙住了頭。
“也還好吧,來日方長嘛,倒也沒那麽心急,睡了啊。”
片刻沉默,那隻手卻並沒有鬆開。
頭上蓋著的被子突然被掀開,他扼住她手腕的手驀然往上,壓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張臉頃刻在她眼前放大,薄唇不管不顧壓上了她的唇瓣。
那樣熟悉、那樣滿滿都是心安的溫柔觸感。
也不過一個瞬間,她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
明明有一個聲音在焦灼嘶吼:推開他啊,你瘋了嗎,快推開,你不愛他,你現在很恨他,厭惡他,惡心他。
而身體能感受到的隻有酥軟和接納,那樣不受控製,渾身使不上半點力氣。
為什麽做不到,明明在這之前,她都做得很好了。
她的手就那麽由著他壓著,由著他薄唇肆無忌憚地啃噬和描摹,直到眼睛裏有鹹澀沿著眼角瘋狂滑落了下來。
她那樣深愛著的人啊,如今,他就在她的身邊,那樣深情而眷戀地親吻著她。
到底要是怎樣的竭盡全力,才能抵抗住此刻身體本能極大的迎合,她怎麽就做不到。
他終於停下了動作,死死盯著她落淚的眼睛,伸手一點點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聲音裏含著低緩的痛苦,卻又極盡柔和:“怎麽不推開?口口聲聲說有多恨我,身體卻誠實得很。”
那絲理智終於被抽了回來,她身體仍是禁不住地輕顫,眸眼裏卻已恢複了冰冷。
她眉心緊蹙,伸手擦拭著嘴唇,聲音淡漠:“身體反應隻是因為習慣,就算我暫時還抗拒不了你那又怎樣?
隔著一條人命,我無論如何不可能繼續愛你,更不可能接受你。”
他眸子裏含著極大的不耐:“到底是要怎樣,這事才能翻篇?”
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諷而憎惡的冷笑:“讓我父親活過來。”
“人死不能複生。”他極力克製著情緒。
床上的女人笑意一點點擴大,俄而輕輕開口,一字一句:“那就,等下輩子吧。”
他額角有青筋暴露,終究是竭力壓下了怒意,緩和了聲音:“睡吧。”
燈光熄滅,恢複了一室死寂,片刻前的一切,都隻像是一場幻覺。
再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估摸著至少也過了八點了。
傅宸卻並沒有走,就坐在落地窗邊,麵色平淡地敲擊著筆記本鍵盤,似乎是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終歸是要讓他放下她,再離開他的,但卻絕不是要他這般消沉荒廢了事業。
含著極大的厭惡,她翻身下床走向浴室,聲音裏隻有冰冷:“為什麽不去公司,還待在這裏?”
“不去了。”
她步子一時頓住,沒能聽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什麽意思。”
他聲音平淡又重複了一遍:“不想去了。”
心口驀然刺痛了一下,升騰而起的愧疚堵得喉間幹澀,她開口卻是愈發的寒涼。
“你不走那我走吧,能忍一晚上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男人突然站了起來,回身大步走向她。
她突然慌了神,想往後退,卻很快被他按住了肩膀。
他眸子裏似是蒙上了一層霧氣,聲音裏都是極大的疲憊和痛楚:“小慕,我心裏難受。”
她心裏猛然一滯,連帶著身體也是頃刻僵硬,卻是格外清醒:“好,你愛待哪就待哪,我走,行了嗎?”
他終究是放開了手,回身拿了電腦,出了房間。
這一次,沒再多說一個字。
傅遠山的消息很快發了進來,叫她去盛家見一麵,附帶了一個地址。
哪怕是預料之中的結果,是最害怕去見到的東西,她終究還是隻能毫不遲疑地過去。
這次,她絕不會像之前一樣輕易放棄他,她必須要完全確定,她做出的犧牲是值得的。
出租車到達盛家別墅的時候,傅遠山的車已經停在了外麵。
一進門,除了沙發上坐著的威嚴男人,對麵站著一對中年男女,該是盛子昂的父母。
“來了。”傅遠山沉聲開口,看向沉默走近的言慕。
中年女人麵色蒼白,在傅遠山話音剛落,突然失控撲向了言慕。
“你要幹什麽!我兒子都已經死了,你到底還想來幹什麽!我兒子的死到底跟你有什麽關係!”
言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女人臉上浮現巨大的悲淒和絕望。
有女傭頃刻上前攔住了譜撲進的人,中年男人聲音響起:“扶太太回房休息。”
女人麵色愈發癲狂,拳打腳踢:“盛天明,你這個畜生,你不配為人父!
你為了那點利益,讓你兒子枉死,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