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無助時,卻要推開他
大廳裏空空蕩蕩,她卻隻感覺,空氣裏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一步步往外走,死死盯著地麵,看有沒有留下言宇走過的痕跡。
拉開門,冷風頃刻鋪麵而來,門外是昏暗的夜。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再這樣死寂的夜晚,鈴聲從未有過的尖銳刺耳。
她腳下猛地一發軟,下意識撐住了門外的立柱,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電話是傅宸打進來的,她第一反應是掛掉,但不能。
他早上答應了她,今晚會回來的,不能讓他回來,一定不能讓他回來。
她極力穩定著呼吸,一下一下清理著嗓子,身體卻愈發抖得厲害。
然而卻不能再耽擱一刻,必須盡快去趟酒店,傅宸也必須盡快攔下來。
她一聲聲告誡自己不怕,言慕,你不能緊張,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是傅宸,是你最依賴最想念的那個人。
“咳,咳。”她用力再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終於按下了接聽。
那邊熟悉帶著調笑的聲音傳過來“小孩,有沒有想我?”
她強忍住下一刻就要洶湧而出的眼淚,竭力克製著情緒開口“你在哪裏?老公。”
哪怕是自認並無破綻的聲音,終究也還是被他聽了出來,那邊聲音一時帶著擔憂。
“感冒了?”
她索性就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嗯,有點,你到漢城了?”
他語帶輕快,半開玩笑“這麽等不及了?還在江城,剛出公司,最快還得兩個多小時才能回來。
怎麽會感冒,是不是又出去了。”
她手心裏已經是黏膩的潮濕,寒涼的秋風迎麵而來,卻連帶著後背,也已經汗濕。
她握住手機,壓低聲音清了清嗓子“這樣來回跑太辛苦了,你還是明天一起忙完了再回吧。”
“早上哭哭啼啼,現在口是心非。”他語帶戲謔,該是上了車,有車子啟動的聲音。
她隻感覺滿心都是煩躁和不耐,壓抑著聲音“答應我好不好,明天再回來,我不希望你多跑這一趟。”
傅宸微微愣住,這話倒不像是賭氣,何況江城的事,確實還沒忙完,也不過就是多待一晚的事了。
他聲音含笑帶著縱容“真的?”
“真的,老公,我剛洗頭,先掛了吹下頭發。”她感覺,再多說一個字,她都不可能繃得住了。
那邊不大情願地應聲“行吧,早點吹幹,別又隻顧著玩手機,知道嗎?”
她周身都在發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好,晚安。”
手指劃過屏幕,按下了掛斷,整個人如同被抽空,靠著立柱癱坐了下去。
也不過是緩了十來秒,她起身拖著已是極盡疲憊的身體,出了別墅,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坐進去,到嘴的一句“漢府國際酒店”,改成了酒店對麵的“清西茶莊”。
這一路不過十來分鍾,卻隻感覺從未有過的漫長。
許是因為心裏過於慌亂緊張,她感覺好像是一出別墅,就用人跟上了她。
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應該帶上一個口罩的。
車在清西茶莊停下,言慕下車。
隔著寬闊的街道,這樣清冷的深夜,對麵酒店外救護車輛的鳴笛聲格外刺耳。
對麵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言慕穿過街道走過去,能聽到人群裏雜亂的交談聲。
“聽說是在酒店房間裏被人捅了,還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也真是可怕,家長也不知道急成什麽樣了。”
“酒店這種地方啊,本來也是亂。”
言慕喉嚨裏有鹹澀的血腥味,緊緊攥成拳的雙手,拚命顫栗。
擔架車上的男孩麵色慘白,身上蓋著東西,看不清楚身上的傷口和傷勢,全然似是已經沒有了生氣。
人急急被抬上了救護車,混雜著家屬的哭喊,車很快離開了酒店,現場還並沒有看到執法人員。
不遠處,站在陰暗裏跟了言慕一路的男人,即刻撥通了傅遠山的電話,將所見事無巨細進行匯報。
那邊聲音簡短沉冷“吩咐酒店安保和店長即刻帶監控資料來見我,聯係盛家問清楚具體情況。”
男人立刻應下,掛斷了電話。
今晚他本是得了傅遠山的吩咐,趁傅宸去了江城出差,請這位少夫人去董事長那裏聊幾句,卻不料就碰巧撞見了這些。
傅遠山雷霆手段,查看了監控後,不到半個小時,就到醫院見到了盛子昂的父親、盛世企業老總盛天明。
水果刀刺入心髒的位置極其微妙,人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盛子昂在酒店受了刀傷後仍有意識,聯係了家人過來,因為自己做過的事心虛,沒讓報警,故而並未驚動警方。
醫院休息室裏,盛天明麵色仍是極度痛苦,但也已清楚自己兒子做過的事情。
對麵前這位老董事長的突然到來,他心裏並沒有底。
傅遠山將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先看看吧。”
對麵坐著的男人心裏立時一“咯噔”,打開了文件袋,下一刻,麵色已是慘白如紙。
那上麵羅列出的種種證據,一半是他那個逆子這些年做過的混蛋事情,另一半則是盛世企業違規運營的種種罪證。
他臉上的悲痛,頃刻被巨大的惶恐覆蓋,聲音一時亂了分寸“董事長,您這是……”
傅遠山並無意與眼前人多繞彎子“兩個要求,談妥了,這些東西永遠不會派上用場,你盛世企業和寶貝兒子,都能平安無事。”
盛天明麵色已是死白“您……您請說。”
傅遠山伸手將文件袋抽回,遞給了身後的人,緩緩開口。
“你應該清楚,你兒子用強在先,對方反擊在後,何況你兒子已脫離生命危險,訴諸法律於情於理,你盛家都討不到好處。”
盛天明縱是再有天大的不甘,威脅和道理都擺在這裏,隻能當即允諾。
“董事長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不會追究任何責任。”
他心道,許是動了他兒子的人,是麵前這位老董事長想要維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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