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無法接受
言慕瞳孔裏都是驚惶,不斷搖頭。
“不可能,我不會相信你,我不看。傅宸要你說的是不是,他又答應了你什麽,股權還是支票?”
怒火和不耐升騰而起,靳衡徑直打開了那段視頻,將音量放到最大,不顧言慕的抗拒,一遍遍回放。
遺書展開來,他一字一句念,俄而蹲身凝視著坐在座椅上拚命捂住耳朵的人。
“那場手術是醫生建議的,是他勸的傅宸,說這是生還的唯一機會。
醫生對自己的醫術有絕對的自信,甚至私下說過,手術成功率雖然低,但他有自信成功完成。”
“行醫十年,這是他失敗的第一場手術,他愧對他的承諾,內疚於自己的自負,所以自殺,不是你愚蠢想象的和傅宸狼狽為奸,畏罪而死。”
言慕抬頭盯著眼前的人,突然開口“因為我父親對你有恩,所以事無巨細調查這些,請問靳先生,我父親有恩於你,是何時何地,因為何事?”
靳衡一時怔住,他沒有料到,這種時候,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何況這也不過是他隨便編出來的一個理由,沒有仔細想過。
言慕眸光驟冷“那就是沒有,所以靳先生根本沒有理由關心我父親的事,隻可能是別有目的,這些東西我不可能相信。”
靳衡頭疼得厲害,這種時候,怎麽就這樣會較勁了?
門外敲門聲響起,小桑的聲音。
“少爺,衣服準備好了,該吃早飯去公司了。”
靳衡一肚子氣正沒處撒“別吵吵,下去。”
門外頃刻沒了聲音。
靳衡站起身來,在言慕麵前踱著步子走過來走過去,越走越煩。
終於心一橫,直接沉聲開口“他也是我父親。”
言慕緩緩抬起頭來,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我是你哥哥,是十歲就跟媽媽一起丟下你走了的哥哥,這個理由夠嗎?”
言慕頃刻站起身來,周身顫栗,一步步往後退“瘋子,我不想再聽你瘋言瘋語,我現在就走。”
話已至此,就不如幹脆說開來,她不能接受他和母親,那就不接受。
至少,可以讓她知道他沒有騙她,可以讓她醒悟過來。
有那樣一個男人照顧她,她過得不會差。
靳衡三兩步走到書架旁,從上麵翻出了一張合照。
“這是你五歲生日時,媽媽和我陪你一起第一次去動物園,拍下的照片。”
言慕看向那張塞到了她麵前的照片,整個人頃刻頓住,良久,她淒涼笑出聲來。
“我不記得了,我五歲時,媽媽和哥哥就死了,早忘了他們長什麽樣。”
不過是想要向她證明清楚,但絕沒有想要逼她接受。
靳衡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取出了夾在裏麵的一張早已泛黃看不真切的圖畫紙,那上麵的畫極其稚嫩,甚至可以說是很難看。
“這是五歲時,你給我畫的畫像。
小慕,時至今日,我絕不奢望你還能接受我跟媽媽,隻希望你能相信,我絕不會騙你,那個男人,也絕沒有辜負你。”
“哈,哈哈……”言慕嘴角溢起一抹不斷放大的笑意,終於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來。
十七年了,她早就接受了媽媽和哥哥的死,所有人都告訴她,他們是死了。
整整十七年,那兩個她最親的親人,她再未奢望能見一麵。
而今天,這個男人居然突然告訴她,突然向她證明,他就是她哥哥。
他沒有死,他還過得這樣好,隻不過是丟下了她,過了十七年。
既然這樣,他又憑什麽再來告訴她這些,憑什麽還跟她提“接受”?
靳衡麵色裏盡是濃烈的愧疚和無措,看向她失控而淒楚的大笑,突然不知道能作何反應。
言慕終於止住了笑意,聲音轉為徹底的冷漠“我的哥哥和媽媽早就死了,靳先生,辛苦您編這樣一個故事。”
她的麵色一點點發白,再次看向了辦公桌上還在一直重複播放著的那段視頻,那段她父親點頭同意簽字的視頻。
時隔近二十年,突然冒出來的哥哥,還有被她的愚蠢自私傷害至深、如今生死不明的那個男人。
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她到底還能如何應對?
腦海裏一片空白,身體突然失去控製,徑直往前傾倒了下去。
靳衡眸子頃刻猛一收縮,疾步向前,俯身托住了陷入昏迷的女人。
人被抱著放到了床上,醫生很快趕過來做了診斷,說隻是一時心理受創,孕期不便用藥,先休息觀察。
靳衡助理秦子默不斷打電話過來,已經到晨會時間了。
可想而知,公司現在亂成什麽樣了。
靳衡坐在床邊看著床上仍是昏迷不醒的人,心煩不已。
手機按了靜音,不斷亮起的屏幕也是分外礙眼,幹脆直接拿起來關機丟到了一邊。
小桑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問一句“少爺,公司畢竟不是小事,要不您先過去,我替您守好這位小姐。”
她心裏隻納悶,這位到底是什麽人?
要說是親戚,之前也沒見過,肚子都這樣大了,真要是那種關係,這藏得也太深了吧?
靳衡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去了,由著他們鬧騰去,秦子默搞得定。叫小宋備車,先去醫院。”
小桑無奈應著,要出門,卻又被叫住。
“算了,你到這守好她吧,我自己去。”
小桑又趕緊折回來,規規矩矩在床邊站著。
言慕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昏昏沉沉似醒似睡,醒來時,外麵竟已是全黑,出了一身的冷汗。
夢裏,搶救室門打開,推出來的人被一大塊白布完全蓋住,俄而四周圍滿了嚎啕大哭的人。
那夢境太真實,她就站在旁邊看著,清清楚楚看到,他是死了。
她是一下驚醒過來的,睜開眼,“騰”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氣,一瞬間,已是淚流滿麵。
坐在床邊處理文件的靳衡看她突然醒來,頃刻起身大步走近,看她那般模樣,頃刻心頭一滯。
他示意身邊的女傭拿熱毛巾來,沉聲開口“我派人去醫院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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