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帶我離開這裏吧
言慕聲音疏離“我聽不明白學長的話,這種地方是哪種地方?學長現在,不也是來了這裏嗎?”
算算,他們已經有整整四年沒見了,這四年來,他們從不曾有過隻言片語的聯係。
就像現在,言家早出了那樣的事,他也是完全不知情。
杜雲謙將她拉到門外,壓低的聲音透著幾分怒意“我是來應酬,能跟你一樣?你是女孩子,名聲比什麽都重要,楚歌是什麽地方?”
言慕沒忍住冷笑出聲來“學長是在關心我嗎?我們現在,還沒到這種關係吧。”
陸雲謙臉上浮現落寞和期待“我知道你恨我,小慕,這些年,我在國外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正是因為這樣,我從不敢聯係你,我害怕自己回頭,一回頭,就是前功盡棄。回到我身邊吧,從今以後,我有能力可以保護你,讓我保護你,好嗎?”
言慕身體往旁邊一躲,避開了陸雲謙落在她肩膀上方的手,神色疏離“我想學長誤會了,人各有誌,我從不怨學長,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瓜葛了。”
陸雲謙濃眉狠狠一皺,似乎是咽下了很多想說的話,換了很平淡的語氣“不爭執這些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後你有任何需要、任何難處,或者想通了,就聯係我,你今天情緒不好,我們改天再聊。”
他語畢,將一張燙金名片放進了言慕的手心。
言慕咬緊嘴唇,沒有再說話。
杜雲謙語氣裏透著心疼“楚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小慕,不要作踐了自己。”
言慕深吸了一口氣,看他回了包廂。
雲淡風輕的小半個月,因為陸雲謙,言慕在楚歌的日子竟然再沒起絲毫波瀾。
但傅宸,又怎麽可能會讓她好過。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是一個午後。
言慕剛吃過中飯進房門,就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是在等她。
隻是一個背影,言慕就看了出來,是傅宸。
言慕手心頃刻積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直覺告訴她,不會有好事。
傅宸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不急不慢地將搭在沙發上的長腿收了回去,緩緩起了身,回頭,如鷹般的眼神直射向言慕。
他光是那樣站著,不消說一個字,就讓言慕很難控製住奪門而逃的衝動。
他上次拿刀壓著她脖子的刺痛感還很清晰,言慕耳邊還有他說的那句話,“快了,我很快就能親手殺了你。”
傅宸麵色陰沉,一開口,言慕便感到巨大的壓迫感。
“不給客人遞杯茶?看來這幾天,在楚歌伺候的人是少了。”
言慕手有些無措地往後麵一壓,門應聲關上,“砰”的一聲,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她暗暗提一口氣,從壁櫥裏取了茶葉,倒了茶走近傅宸。
茶遞過去,傅宸並沒有接的意思,言慕遲疑一下,放到了他麵前的茶幾上。
傅宸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邊緣,暗幽幽開口,一句話說得沒頭沒尾“言小姐好大的本事。”
言慕眉心一皺,不明就裏。
傅宸聲音繼續清冷,帶著怖人的寒意“聽說,最近傍了位杜少,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言慕一口氣提在胸口,立時屏住了呼吸,麵色因為緊張而發了白。
她就說,他找她不會有好事的。
她深吸一口氣,矢口否認“我不認識什麽杜先生,不知道你說的誰……”
“你父親,日子不長了。”傅宸端過了茶幾上的青瓷茶杯,輕輕地打斷了她的話。
言慕的臉色頃刻由發白轉向青紫,眼睛裏是深深的怒意“我說了,我跟杜雲謙沒有瓜葛!”
傅宸神色波瀾不驚,好像並沒有看到她的激動,慢慢悠悠地繼續“醫院前幾天來的消息,說是病危,今天難得空閑,來跟你說一聲,不過都幾天了,可能也好了吧,也可能……”
他的聲音驀然停住,饒有興致地看向言慕慌張憤怒的神色,細細打量著,就像是看著一幅讓人心曠神怡的畫作。
他抿了一口茶,終於平靜地接上了剛剛沒說完的話“也可能,已經死了。”
言慕頃刻滿眼通紅,失控地撲過去“傅宸,你混蛋!”
手中的青瓷茶杯落地,傅宸無視撲過來的言慕,眉頭微微一皺“哪裏弄的茶葉,是人喝的嗎?換一杯來。”
熱茶混著青瓷碎片四濺開來,言慕下意識停了下來,後退了一步,看向傅宸的眼裏是滿到要溢出來的仇恨,牙關打顫,卻恢複了些許理智。
傅宸抬了下眼皮,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聲音透著些慵懶“才說了這麽一句,就叫不動了?那不如,幹脆如你所想。”
言慕狠狠地攥緊了拳,一咬牙低了頭“我給你重新泡。”
傅宸神色照舊不鹹不淡的,視線稍一下移,落在了地上的一堆碎片上。
言慕身子一蹲就伸手去撿,鋒利的碎瓷邊緣頃刻劃破了指尖細嫩的皮膚,她的手立刻如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頭上的傅宸漠然的一哂“小模樣確實可憐,難怪一來就有男人心動。”
言慕緊咬著下唇,有些羞憤地抬頭看向傅宸,對上那雙灼灼目光,立刻泄氣收回了視線。
她清掃了碎片,頭上的聲音繼續冰冷而絕情地傳過來“你大可以給自己多想辦法,讓你在楚歌的日子好過,我也自然可以換一種方式,讓你不那麽好過。”
言慕手指深深掐進了手心,深吸一口氣,起身“我這裏沒什麽好茶葉,我出去給你倒茶。”
傅宸大步一邁,徑直走向她身邊往門外去“好自為之吧,不要自作聰明。”
腳步聲往門外而去,房間裏落入死寂。
言慕呆愣在那裏,一種莫大地不安湧上心頭。
不到一個小時的午休,言慕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醒來時,她終於下定決心撥通了杜雲謙的電話。
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傅遠山喜怒不定,傅宸更是絕非善類,指不定下一刻,她的父親就做了犧牲品。
薄暮時分,杜雲謙匆匆趕了過來,為了等他,言慕淋了個冷水澡,如願發了高燒,跟豔姐請了晚上的假。
杜雲謙出現在言慕眼前的時候,言慕正在床上躺著,他大手落在言慕的額頭上,滿眼焦灼“先去醫院吧。”
言慕輕輕地拂開了他的手,提一口氣,坐了起來,盯著他透著擔憂的臉。
當年那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如今更添了幾分冷冽和男人味。
言慕一笑“學長,帶我離開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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