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機關算盡 又是誰太聰明（2）
\t公主閣——\t“肖蓮參見太後、皇後。”肖蓮半蹲下身子，拱手作揖。
\t“奴婢小棋，”贇兒謹遵上回那位嬤嬤的教誨，進了內閣後便屈膝跪下，雙手伏地行禮大，“恭請太後娘娘萬安，皇後娘娘千安。”
\t“都起來吧。”端莊而慈愛的太後坐在床沿，眼神裏蒙著傷痛和擔憂，站起身時，順著太後那道蒼老布滿母愛的目光，贇兒瞥見了仍舊躺在那裏昏迷不醒的蓉蓉公主。
\t扮得雍容華貴卻滿目不屑的皇後也還是坐在床尾，除了少了皇上和小棋，另外的一切看起來和上次來到這裏幾乎一模一樣。
\t“既然來了，就趕緊過來看看蓉蓉吧，上次是哀家錯怪你了，肖蓮都告訴哀家了，”太後含著歉意，衝贇兒笑了笑，對她招了招手，“哀家現在知道，你是無辜的。”
\t贇兒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幾步，還是沉默地看著她，不知作何回答，微微抿著唇，任由她親切慈愛地將自己的手握在掌心裏。
\t“你快看看蓉蓉的身子吧，比起上次好像更嚴重了，雖然止了血，但太醫們還是都束手無策了，哀家思來想去，蓉蓉的病，還是得找你。”太後笑得慈眉善目，那溫婉的目光隻屬於一個母親，贇兒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待自己的女兒。
\t“是，小棋遵命。”贇兒做了個揖，屈膝跪在床邊，再次伸出三指，搭在蓉蓉公主擱在被外的纖細手腕，感受著她的脈象，思緒卻隨著流轉的目光不斷地飄散開去。
\t——肖蓮，又是她？這個女人一直都在興風作浪吧，當初那樣罪證確鑿地咬住自己不放的是她，如今說自己無罪跟自己恩典的也是她。
\t——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的心裏究竟什麽是最重要的？她，真的有傾盡全力去在乎的東西嗎？
\t——這位當初在自己麵前那麽囂張跋扈不可一世捍衛著秦子赫的蓉蓉公主，就這樣昏睡了這麽多天，不知道若是被她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會作何感想呢？
\t——她是真心愛秦子赫的吧，用情至深，所以眼中揉不進半粒沙子。那麽大婚之後她該如何在將軍府之中生存？她該如何保護她腹中這個小生命……
\t“小棋姑娘，小棋姑娘！”突然耳畔的叫喚聲驚醒了贇兒，將她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失神太久了。
\t“太後娘娘。”
\t“蓉蓉到底怎麽樣了？”太後微微蹙著眉，湊近了可以看到她微紅的眼眶，“為什麽血都已經止住了，還是昏迷不醒？你快說說有什麽法子，讓哀家好安心些。”
\t“回太後娘娘，”贇兒跪著往後挪了些位置，垂首拱手作揖，“公主的流血狀況雖然是減輕了，但體內雌麻紅的毒素尚未完全排出，加上這幾日來沒怎麽進食，又失了這麽多的血，體力不支，一時半會就要恢複過來，怕是……”
\t“怕是什麽？你倒是說啊！”這回插嘴的是坐在床尾的皇後娘娘。
\t“怕是……”贇兒抬眼看了一下皇後，再次對著太後垂首作揖，“怕是有些困難。”
\t“那你有什麽辦法救她嗎？哪怕隻是讓她醒一下，就一下，哪怕就一下……”太後的語氣裏滿滿的焦急，眼神也是殷切誠懇得很，說著說著聲音變顫抖了起來，甚至帶上了哽咽，“蓉蓉啊，你醒一下好嗎……和母後說一句話，再睡，好嗎……”
\t“太後娘娘……”贇兒蹙著眉頭，看著這樣一位母親，她的心仿佛被揪了起來，她的腦海中不斷出現自己母妃臨終前握著自己的那一幕，心痛的感覺陣陣襲來，幾乎要將她擊倒。
\t“姑媽，別太難過了，您身子也才剛好，”一直站在身後的肖蓮這時候走上了前，握住太後的雙肩柔聲說道，帶著笑意的雙眸若有似無地瞟過贇兒，嘴邊也帶著淡笑，“小棋姑娘醫術高明，一定會想辦法救回蓉蓉的。”
\t“小棋，哀家求你，哀家求你了，”太後突然上前抓住了贇兒的雙手，“你救救公主，救救她，哀家真的好怕她會這樣睡過去……再也不醒來了，上次哀家錯怪了你，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時機，現在……哀家求你哀家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t“姑媽您小心身子啊……”肖蓮貼心地跟著太後起身，叮嚀著。
\t“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您別這樣，小棋擔待不起啊……”贇兒急忙扶住衝自己俯下腰來的太後，有些慌了手腳，不是她不想救，隻是……這一切太過於突然，她根本還沒有想到對策，而且蓉蓉公主的中毒……難道真的是秦子赫做的嗎？
\t“母後，母後……”一旁的皇後也上前來扶。
\t“小棋……”太後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和尊嚴，幾乎要跪倒在地上，“哀家知道你有辦法，上次是哀家錯了，但是哀家真的……哀家求你了，哀家可以答應你所有的條件……隻要你願意救救我的蓉蓉……”
\t——等等，這會不會正好是她的一個機會呢？贇兒的腦海中突然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t“不是的，不是的太後娘娘，您別這麽說，”贇兒扶住太後衝自己跪倒下來的身子，急忙解釋道，“小棋不是這個意思，小棋沒有怪罪太後娘娘的意思……隻是，公主這次中毒實在蹊蹺，小棋查不到毒源，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解藥啊……”
\t“毒源？”扶著太後的肖蓮突然插了句話，半是警惕半是詫異的目光刹那間掃視到了贇兒身上，柳眉緊緊擰了起來。
\t“是的，郡主，小棋需要得到毒源，才能為蓉蓉公主熬藥引。可是將軍府的毒源好像已經交去查辦了……”贇兒恭敬地垂首作揖，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
\t“這……”肖蓮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情急之下竟然脫口而出接了句，立馬意識到自己的不合時宜閉上了嘴——她並不希望讓姑媽懷疑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係，自然不打算拿出那幾瓣被自己藏起來剛剛炫耀得意過的雌麻紅了。
\t“怎麽肖蓮，莫非你知道毒源在哪？”太後貴為後宮的正主，聰明而敏銳地抓住了她這一聲遲疑，就好似一下子抓住了救星，回身衝著肖蓮瞪大了眼。
\t“我……”肖蓮被太後這麽一瞪有些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知道姑媽一向很聰明，對蓉蓉的事也很上心，所以一直在她麵前謹言慎行——可是沒想到，居然被這個女人這樣將了一軍。
\t“還望太後娘娘恕小棋冒昧，”贇兒知道自己這一步險棋走對了，但不動聲色還是垂首作揖道，“剛才小棋在將軍府的時候，見郡主從將軍的書房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手帕包，不知裏麵裝的是不是郡主搜集來的罪證呢？”
\t“是嗎肖蓮？是嗎？你真的搜到了別的證據？肖蓮！如果是的話，你就快點拿出來，不要耽誤了蓉蓉的病情！”太後娘娘聞言立馬回身衝著肖蓮低吼著，焦急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責備。看得出來，她對於肖蓮知情不報的行為有些憤怒和不悅。
\t這個女人，她居然在太後麵前跟自己耍起了小聰明！
\t“……是，肖蓮遵命，”肖蓮聞言咬著唇略微猶豫了半刻，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隻好無奈地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個手帕包，遞到了太後麵前，“姑媽，這是我在秦將軍的書房地毯上無意中看到的，隻是覺得好看又很香就好奇地撿來玩玩，肖蓮並不知道這是……”
\t“好了！不用跟我解釋那麽多！這件事我待會再問你！”太後厲聲打斷了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回身將那花瓣交到了贇兒手中，聲音立馬變得溫和多了，“小棋姑娘，你快拿去看看，這是不是你說的毒源。”
\t贇兒還是垂著首，恭敬地接過，得體地打開，看到了意料之中的那幾片花瓣，笑了笑，再次作揖，“回太後娘娘，正是雌麻紅。”
\t“好！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為蓉蓉抓藥了？”太後的語氣中有些欣喜。
\t“是的太後娘娘，奴婢馬上就能為蓉蓉公主抓藥引子了，”贇兒還是低著頭，將那手帕重新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袖子裏，可是她要做的不僅僅是這個，跪在地上繼續開口，“可是還請太後娘娘恕罪，小棋自越國而來，帶的一些藥膏花草，都還留在將軍府裏，可否容許贇兒回到府上做好了解藥再送過來？”
\t“回府？這恐怕……”太後聞言猶豫了，頓了頓，“這樣吧小棋，哀家可以讓你進太醫院做事，況且堂堂大褚皇宮裏什麽藥膏沒有，小棋姑娘還是不要回去了吧。”
\t“太後娘娘有所不知，”贇兒這樣堅持要回去，自然有她的道理，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她得為孩子做打算，“小棋從越國帶來的花草，為越國特製，其中有幾味藥是解毒的奇藥，別處真的尋不到。這些奇藥對解雌麻紅也頗為重要，還望太後娘娘恩準小棋回府上。”
\t“噢……”太後應了一聲，若有所思，最後點了點頭，頗識大體地應允了，“原來是這樣，那……好吧，你回去吧，但記得要抓緊了時間，蓉蓉的病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t“是。太後娘娘，奴婢這就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贇兒自然心滿意足地跪安往簾外走去。
\t她當然沒有看到，太後娘娘衝著肖蓮使了一個眼色。
\t“等等！”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腳步，回頭一看，是肖蓮。
\t“郡主還有什麽吩咐嗎？”
\t“姑媽，我送小棋姑娘回去，算是將功贖罪，可以嗎？”肖蓮突然半跪到了地上。
\t太後點了點頭，“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