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本來該哭的卻笑嗬嗬的安慰旁人
“琪琪格,休要胡言亂語!”,烏力罕急切的出聲訓斥,鷹隼般的眼睛眯起,眼神裏滿滿的警告,“看來你是醉了,竟說些瘋話。還不快給元琪賢弟和葉小姐道歉,人家大人有大量,也許就不跟你個醉鬼計較了。”
妹妹真是沉不住氣,腳跟沒站穩呢,哪能多生事端。
這個葉小姐軟弱可欺,還有葉相國呢,還有兵部尚書,以及那些盤個錯節的關係。
做的過分了,一時逞了口舌之快,以後被報複的時候多了去。
琪琪格也覺得衝動了,忙扯出笑臉捏著額頭往回圓,“哥哥說的是,看來妹妹是真喝醉了。”,之後依次向著兩人致歉,“六王爺,葉小姐,琪琪格醉了口無遮攔,還請你們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哦。”
“我才沒那個功夫!”,褚元琪撇撇嘴,明晃晃的說著,他很不屑。
汙她和那個熊孩子有染,好惡毒啊。
那邊懸崖勒馬了,葉蓁雖氣,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頭斂眸應答,“公主,我不介意的。”
褚元澈眸底微涼,時候不到,隻有忍耐了。
小丫頭忍辱負重,他除了心痛,隻能冷眼旁觀。
“蓁兒,吃菜啊。”,為了社稷已經十分對不住相國,皇帝也露出慈愛的表情,“羅塞國那邊說話爽朗沒有顧忌,公主就是酒醉開個玩笑,你不要放心上。”
“…….回萬歲,臣女不會的。”,皇帝也來裝大尾巴狼,葉蓁怨念的都要吐了。
打一悶棍,然後給個甜棗,這幫人,真有那個臉。
滿桌的汙穢,全都是惺惺作態,褚元淨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辭,“父皇母後,兒臣去看看馬賽準備的如何了,您慢用。”
褚元琪羨慕的望了望遠走的背影,還是決定繼續留下,葉家這個四嫂太可憐了。
“蓁兒啊,你和你表姐姐妹情深,形影不離的,哀家看你魂不守舍,定時想她了,快去吧。”,該做的事情也做了,結果也是很滿意,皇後最後決定做個順水人情。
特赦令來了。
天籟啊!
此時此刻,老妖婆的聲音都那麽的動聽。
葉蓁壓製住萬分激動的心,把唯唯諾諾進行到底,“是,臣女告退。”
含胸縮肩的挪步,直到轉過了屏風,她才真正鬆懈下來。
哎,終於又全毛全須的離了虎口。
“小姐,給。”
綠翹一直充當近身丫鬟跟著,見人又有了精神氣,忙掏了手帕遞上。
這是?
“…….我嘴上有東西嗎?你怎麽不早告訴我?”,葉蓁接過手帕,胡亂的往嘴上蹭。
那麽多人呢,丟人啊。
“不是嘴,是汗,您額頭都是汗。”
綠翹故作輕鬆的擠出一絲笑,這個葉小姐真是可憐,哎,主子怎麽說變就變。
幾天前還老夫老妻似的一起下廚,現在,成了正眼都不給一個的陌生人。
就隨便葉小姐被推來推去,魚肉似的隨便被人欺負。
權利真是一點溫情都沒有的東西。
哎!
一摸腦門,濕乎乎的,“哎,誰讓我膽小呢,估計啊,我的膽子比雞都大不了多少。”,自顧自調侃,她就開始擦額頭。
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去換身衣裳。
在裏頭神經緊繃的一點不敢鬆懈,這時候才發現,不光額頭,後背都是冷汗涔涔的。
“蓁兒,你…..你回來了。”,彩雲過來拉人。
她肚子裏問題一大推,那麽多雙眼睛盯著,隻得咽回去。
臉色慘白的,還擦著汗,肯定不是什麽愉快的事就對了。
想及此,她更著急了。
重新回到位置,葉蓁才覺出腿也軟綿綿,拿起筷子夾菜都是無力的。
其他女眷幾乎都已經吃飽,隻等著大家一起去賽馬場,所以,都在無所事事的閑聊。
葉蓁這一回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內宅婦人一個個養尊處優的,平日裏除了猜度人心就是猜度人心。
這等大事在前,一個個哪能放過。
迎接著一道道狀似無意飄過來的視線,作為那個被動物園猴子一樣被觀瞻的,本就沒有胃口的葉蓁,這回更是味同嚼蠟,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強打精神和彩雲兩個扯一些有的沒的。
還好,很快去賽馬場的時辰到了,一行人被宮女引領著走,孫氏特意帶著女兒和外甥女和旁人錯開一點距離,壓低聲音道,“蓁兒,看你臉色很不好,出什麽事了?”
“舅母,都是生人,蓁兒在那桌不自在,嚇的,沒事。”,葉蓁可怨念了,她的膽子現在怎麽會這麽小了呢?現代的時候可是大大咧咧的女漢子。
比一般的男人都強悍來著。
哎,古代啊,皇帝眼皮子底下真不是好呆的。
伴君如伴虎,這話太對了,誰見著老虎不怕?
孫氏眯起眼有些不信,“皇上皇後在席上有沒有說什麽?那公主在呢,有沒有難為你?”
“都是他們說話,我都沒說一兩句,沒有難為我。奧,對了,萬歲說了,回去給我讓太醫看看,如果我的病好不了,他說爹爹會海涵的。”,
葉蓁回憶了一下,盡量說出這人想聽的人。
不光舅母,那幫子女人肯定都在關心這個。
她會不會被退婚,她什麽時候被退婚,以什麽理由被退婚.……
孫夫人心下一驚,臉上抑製不住的浮上一片愁雲,步子都開始淩亂,“…….奧,舅母知曉了。”
什麽相國會海涵,分明就是明說了過幾天就退婚嘛。
為了那個和親公主,就要把蓁兒狠心拋棄掉。
還要找個惡毒借口。
大病難愈?
嗬!
官家真是無情!
不行啊,她要找機會盡快給丈夫和相國傳信過去,她一個婦道人家,真是束手無策。
餘光瞟一眼,葉蓁深知,這個舅母擔心了,又不能明說,她隻能話鋒一轉換個話題,“舅母,賽馬好看嗎?”
“…..什麽?”,孫氏一愣,她心根本早飛走了。
“喂,我來了!”
與此同時的,一聲痞氣的斷喝來攪局。
葉蓁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喂,都是女眷,你來湊什麽熱鬧?”
褚元琪傲嬌的昂起頭,“小爺我樂意。”
還小爺!
死熊孩子!
葉蓁滿臉黑線,嘴唇緊抿,決定用冷漠把這狗皮膏藥逼走。
熊孩子嘛,越理他越來勁。
“誒,不要難過嘛,你看你話都不說了。”,勸人,褚元琪真的不會的。
一般情況下,他都是把人惹生氣,然後一笑而過的主。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難過了?”,原來這貨是來慰問的,葉蓁依舊沒給她好臉色,“好了,這麽多人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別離我太近。”
“還不承認,我哪隻眼睛都看見你難過了。”,褚元琪一個白眼送過去,“沒事,不丟人,要是我,我可能早氣的掀桌了。還有啊,那人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管她呢。咱們這是清者自清,對,清者自清。”
背著手一本正經的誇耀‘清者自清’,猛然的裝大人,喜感的很,葉蓁無奈破功,“嗬,行了,清者自清的,我沒你那麽心大。請你,馬上,離我遠一點。”
“迂腐!實在迂腐!”,褚元琪連番被嫌棄,搖頭晃腦的走了,“我找我六哥去,此處不留爺自由留爺處。”
孫氏一直默默聽著,心裏更加不忿了,旁觀者都能氣的要掀桌。
蓁兒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彩雲張張嘴又閉上,氣頂腦門又不能發,憋屈。
實在憋屈。
三人也再沒什麽話,隨著人流,到了賽馬場。
還是比賽射箭的地方。
不一樣的,已經有三四十匹馬被人牽著立在那裏。
一水的高頭大馬,膘肥身健,毛色油亮,再不懂馬的,也能看出都是寶馬良駒。
葉蓁很向往,同行的夫人小姐們亦然,大家沒有到看台坐,不約而同的走向賽馬。
“舅母,彩雲,走啊,過去看看。”,那兩個不動,葉蓁也就落在後頭,急的招呼。
“你啊!……說你什麽好。”,彩雲一點心情都沒有,恨不得扒開這糊塗蟲腦袋看看,怎麽還有心思看什麽馬。
孫氏也沒心情,還是拉著閨女上前,“走了,咱們也去開開眼。”
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去。
就算現在就被退了婚,葉家和李家人,依舊要滿臉堆笑,談笑風生。
被人打了臉,還得笑。
何其悲哀!
幾十匹馬,排了很長的一排,人群自然而然分散開來。
掃一眼熊孩子在北邊,葉蓁就奔了南邊。
瞬間,一匹雪白雪白泛著光澤的馬讓她移不開眼,三步並作兩步就走上去,“彩雲姐,你快來看,這匹馬好漂亮!”
“…..嗯,的確很好,是匹好馬。”,興致缺缺的,彩雲還是因著這馬眼睛亮了亮。
“這馬要讓我騎一騎就好了。”,葉蓁大膽的上前摸了摸馬脖子,滿滿的向往。
彩雲好笑的哼了哼,“你又不會騎。”
“是哦。”,葉蓁就笑起來,“這馬這麽高,別說騎了,我爬都爬不上去呢。”
褚元淨正巡視著,那一幕正被他收入眼中。
這人?
他不會看錯,的確是葉相國的女兒,方才餐桌上被欺負到泥裏的人。
這會怎麽還有心思看馬?
還笑的如此開心?
那笑容秋日豔陽一般,明朗耀眼,不是能裝出來的。
好奇特的人。
不自覺的,他就走了上去,“葉小姐,看來你很中意這匹馬。”
“見過六王爺。”,孫氏先行禮。
彩雲也福了福身,“見過六王爺。”
又是什麽鬼王爺,葉蓁心裏歎一聲,放棄了白馬,立馬換上低眉順眼的模樣,“見過六王爺。”
“免禮。”褚元淨擺了擺手,一貫溫和的臉孔笑意盈盈,“葉小姐不必拘謹,本王一貫閑雲野鶴,不喜繁文縟節。”
聲音如春風拂麵,不矯揉造作,純粹的溫文爾雅,葉蓁懸起來的心又放了回去,抬起頭來真誠道謝,“是。還要謝謝六王爺方才仗義相助。”
敢跟羅塞公主過不去,又怎麽看都不是皇後那夥的,這個六王爺至少是個正直的。
君子,不是小人。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褚元淨謙遜的很,話鋒一轉,指著那白馬道,“這馬是七弟的,你若是喜歡,他想必會割愛給你騎一騎的。”
熊孩子的馬,白給她她都不會要的,葉蓁就搖頭,“我不喜歡。”
避之唯恐不及,要不要這麽明顯,褚元淨禁不住笑,“能讓七弟幫忙的,全京城也沒有幾個呢。”
誰讓他幫!
越幫越忙!
葉蓁把所有的嫌棄化成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我跟七王爺不熟。”
這個六王爺一襲白衣出塵,五官俊朗滿滿的一股書生氣,再加上笑容溫和,相由心生,一看就不是陰險狡詐的,她也就放下了顧忌。
懶得說漂亮話繞彎子。
“喂,你還不如說不認識我!”,褚元琪從身後冒出來,嘴巴鼓著氣,義憤的很,“白眼狼,說的就是你。妖怪,快現原形吧。”
葉蓁扶額,這個六王爺好腹黑,肯定是看見那熊孩子來了,才誘導她的。
哎。
皇家真的沒有一個純純好人。
褚元琪搖頭晃腦說的俏皮,周邊幾人禁不住發笑,褚元淨也在其中,而且突然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褚元琪望天想了想,“…..那個,說來就話長了…..”
那邊一開頭,葉蓁鼻子都要氣歪了,“就萬歲爺壽宴上見過一次,那話有多長!”
聲音不算大,可沒了畏首畏尾,麵前的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褚元淨幾乎篤定,這才是這人的真麵目。
顯然,方才那個任人蹂躪的可憐相是裝出來的。
有點意思。
被針鋒相對揭穿,褚元琪沒的賣關子,嘴巴撇的都到了耳台子,“怎麽會是一次,明明昨天中午還見過!”
“…..啊,忘了,我們吃飯的時候你來的,還是我把你請走的。”,的確不止一次,哎,頂著個蘿莉臉,二十幾歲的靈魂記性都沒有熊孩子好。
請走?
說的好聽。
褚元琪終於反應過來,當時是人家嫌棄他把他趕走的,頓時冷下臉來哼了哼,“看著的,再有人欺負你,小爺絕對拍手看熱鬧。”
沒有更好的了,葉蓁展顏一笑,“你可得千萬記住了。”
天啦,有這麽傷人自尊心的嗎?
褚元琪小心肝碎成了餃子餡,“我要是死了,絕對是你氣死的。”
彩雲實在憋不住,捂嘴笑起來。
褚元琪終於發現出氣口,“你再笑,小心我…..小心我把你扔林子裏喂狼。”
威脅的實在沒氣勢,這回是褚元淨,帶頭笑起來。
褚元琪頓覺生無可戀了,他偶爾老實一天,一個個的都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熊孩子也不容易,葉蓁還是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行了,打起精神來,賽馬的時候一定要把旗子拿回來。”
“對!對!你這個馬這麽好,不拿旗子你都對不起這匹馬。”,彩雲更是鏗鏘有力的鼓勁。
誰拿旗子都不讓那個四王爺拿!
哼!
什麽叫峰回路轉?
這就是啊!
褚元琪人來瘋的又樂嗬嗬了,昂著下巴傲嬌的拍胸口,“那還用說,等著小爺凱旋而歸吧!”
一旁的褚元淨微笑不已,這種無憂無慮不設防的戲耍,才是真正的賞心悅目。
尤其是這個葉小姐,眼看就被皇家剔除了,還是毫不介意的談笑風生,淡薄名利不慕榮華,難得。
高門貴女裏實屬一陣清風。
自在是短暫的,遠遠的皇帝的儀仗入目,大家忙各歸各位。
跪拜迎接之後,皇帝冠冕堂皇的開始講話,直到葉蓁懨懨的期待的激情就要磨光了,才換了太監解釋比賽規則。
之後,參加馬賽的人離席走向各自的馬匹。
這種比賽是男人的天下,今年卻不然,萬葉從中一點紅,一襲紅色勁裝的羅塞公主分外眨眼。
豔麗的紅衣,窈窕又不失英氣的身姿,傾城的容顏,無不昭示著她的天香國色。
比容貌更紮眼的,是她,並排跟在四皇子身邊,肩並肩胳膊幾乎觸胳膊。
不時扭頭說笑,巧笑靚兮。
比翼鳥連理枝一般,也就如此,而且還是無所顧忌,恨不得昭告天下的。
看台的人嘴裏不說什麽,可眼睛會說話,互相對視交流過,不約而同的,目光瞟向了幾個正主。
女眷這邊是葉蓁和孫家母女,男賓那邊相國和李尚書,還有幾個近親官員,都成了被窺探對象。
相國幾個官場上打滾的,自然讓人看不出破綻,孫氏也算沉得住氣,彩雲臉上就帶了出來。
緊抿著唇,一臉冰霜。
葉蓁就去拉她胳膊,“彩雲姐,那個七皇子對你做鬼臉呢!”
“明明是他對你做鬼臉!”,彩雲注意力倒是被引開了,“算了,最好他拿第一名,總好過被….老天有眼,會惡有惡報的。”
正中的看台那邊,褚元淨也瞟了眼葉家女兒的反應,不禁的,他就彎起唇角。
所有人都認為該哭的人,反而笑著安慰別人,沒心肝呢?
肯定不是。
而且他也確信這人腦袋根本沒問題,忘了一些事情,可聰明伶俐,並不傻。
那答案隻有一個,本來這個葉小姐就很不滿意這樁婚事,終於擺脫了,開心的不得了。
“哎呀,那個誰怎麽那麽慢!”
那幫人騎著馬遠去,葉蓁一看熊孩子落後了,焦急起來。
彩雲一個‘真沒見識’的眼神遞過去,“最北邊是才是起點,比賽沒開始呢,快慢有什麽關係!”
“奧奧,我傻了。”
“你沒見過嘛,難免的。我跟你說,無論如何,七王爺都不會太靠後的。”
葉蓁疑惑的很,“為什麽啊?你對他那麽有信心?”
彩雲又遞過去‘你又傻了吧’的眼神過去,“他是皇子嘛。”
“…..奧….”葉蓁終於懂了。
大臣們不光給皇上拍馬屁,給皇上的兒子們也得拍。
一直當陪榜的,弄個鬼圍獵,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幫人裝傻賣楞陪著皇帝一家子玩兒嘛。
還得讓人家往的開心。
“開始了!”,彩雲拉了拉葉蓁,整個人激動起來。
幾十匹馬一起跑起來,的確震撼,就算起點挺遠的,看不太真,就一片顏色飛快的移動過來。
都讓人興奮不已。
而且,越看越坐不住。
幸好,皇帝那一幫先站起來了,葉蓁拉著彩雲也順理成章的站起來。
隨著馬匹漸進,呼喊聲越來越大,終於有了點看馬賽的緊張熱烈。
“……看,白馬來了!來了!現在是第一個!…..”
“是啊,想不到他還挺厲害!”
“他的馬好啊!是羅塞送的壽禮!”,順嘴吐露出羅塞兩個字,彩雲看馬賽的歡喜瞬間腰斬,“….那馬也就那樣,七王爺馬術好!……哎….怎麽了!喂!快看!馬…..是羅塞公主的馬…..馬驚了!…..”
不用彩雲咋咋呼呼,葉蓁也看見了。
羅塞公主的馬在挺靠前的位置,不知怎麽的,那匹棗紅馬突然不老實起來。
嘶鳴著前蹄子抬起,原地亂蹦著,暴力的要把馬背上的人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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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