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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江山依舊,美人不複

  天越八年,深冬,降雪。


  一位紫衣男子靠在亭子裏的紅柱上旁,閉著雙眸,睫毛輕輕顫抖,有些許雪花落在他發梢,落在他的身邊。


  “皇上,天氣寒冷,皇上還是進屋吧。”年過四十的程公公撐著傘站在亭子外麵,西門鉞的旁邊,輕輕說道,語氣裏充滿無奈與歎息。


  他緩緩掙開眼,睫毛上的一點雪花化成了水珠掛在上麵,閃著晶瑩,身子動了動,沾到了一旁飄落進來的雪花,化成的水浸濕了他紫色的衣擺,他看向程公公,而後看著不遠處的寒梅,“朕在賞梅呢。”


  程公公知道西門鉞喜歡梅花,他經常畫梅花,雖然每次畫完後就讓程公公給燒了,但他就算是夏季也會執筆畫梅。


  可是程公公不知道,西門鉞為何喜歡梅花。


  對西門鉞來說,梅花就代表素淺歌,若讓他用一種花形容素淺歌,不是牡丹薔薇,不是水仙海棠,就是梅。一枝淩寒獨自開的傲骨寒梅,沒有比這更適合她的了。


  他的紙上畫著梅花,心裏想著的,卻一直都是素淺歌,從未變更。她的冷清孤傲,她的溫柔笑顏,她的一字一句,他都記著,一直都記著。他想在每年寒冬,都可以看到整個皇宮都種滿梅花,說不定,其中就有一朵是她。


  他說,誰都不許再去折梅枝,讓它們自己盛開,自己凋零,化作塵土,化作過去,誰也不要去理會。但他有時還是會上前將梅枝上承載著的雪花用手掃落,盡管那十分冰涼。


  “皇上,皇上……”許久未聞的熟悉聲音傳到了西門鉞的耳中,他沒有起身,依舊靠著柱子,淡淡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人聲音中夾雜著興奮,應該是有什麽十分高興的事,他從外麵跑進來,懷裏抱著一個藥箱,手裏攥著一個白玉瓶,清瘦的臉透著紅色,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凍紅了臉,他穿了不少衣服,但依舊能看出他看起來十分瘦弱的身材。


  “是……魚太醫?”西門鉞緩緩坐起身,單手撐在身前,傾身看向魚木子。


  “皇上,臣已經知道閉功丸的毒素怎麽解了,藥也做好了。”他晃了晃手裏的白玉瓶,臉上的笑容顯得他十分精神,他依舊有些氣喘,嗬出的熱氣都在漸漸擴散,“辰王妃呢?”


  程公公心裏一顫,小心翼翼地看向西門鉞。西門鉞神色一動,輕聲一問:“你沒有聽說辰王妃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嗎?”


  “不……在了……”魚木子手裏的白玉瓶一下子掉在地上,匿身於厚厚的白雪中,他愣愣地看著西門鉞,“沒有、沒有這麽快啊……我來遲了?”


  “淺歌的死與你無關,他們都是因為我,是我,都是因為我.……”西門鉞扶額,看著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


  雪下大了,三個人久久無言。魚木子彎下腰,從雪中撿起白玉瓶,放進懷中,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曾要闖蕩江湖的女子,那張笑靨清晰地映在腦海裏。


  為什麽那樣美麗的女子都要早早得離開人世,是因為上天妒忌她們的容顏與才情嗎?


  天越十七年,春暖,花開。


  “我要找父皇父皇父皇……”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著禦清宮內的小書房,身後的乳娘追不上她,叫她她又不應,隻顧往書房裏跑,乳娘站在書房外站在書房外又不敢進去。


  這兒一般是不準其他人來的。


  “公主,公主你快點出來吧,這兒是不能隨便進的。”乳娘站在外麵急得直跳腳,虛掩著的門就被良樂公主這樣推開了。


  先入眼的是兩張已發舊的畫,一張上麵畫著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草地上,輕風撩起她的發絲,掃過她溫柔的笑顏,扶著她的腰身,模糊了她的側臉。另外一張畫上麵,是兩個人,一個是白衣女子,坐在石凳上,低頭看著自己腿上坐著的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石桌上還放著茶具,女子笑靨如花,纖纖素手摸著女孩的頭,女孩望著女子,大眼睛裏寫滿了童真與歡喜。那每一筆都十分傳神,如此真實,如此美好。


  “這個女孩,怎麽像在哪兒見過……”良樂公主歪著頭想了半天,突然後麵傳來男子的叫喊聲:“水兒。”良樂公主西門凝水嚇得趕緊轉身,看向麵前穿著明黃龍袍男子,“父父父皇.……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我隻是不小心將門推了一下它就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看到你房間裏的畫,我也沒有覺得那個妹妹好眼熟……”


  西門鉞聽了她的話,撲哧一聲笑出來,對乳娘說:“你先下去吧。”乳娘鬆了口氣,“奴婢遵命。”


  “父皇,他們都說這裏不能進,水兒隻是很好奇就不小心來到了這兒推開了門,我以為裏麵有珍珠。”西門凝水手舞足蹈地說著。


  “珍珠你已經看到了,就是那兩幅畫,美嗎?”西門鉞走進去,抱起西門凝水,看著牆上掛著的畫。


  “美啊,很美,像是真的。那個美人是父皇的妃子嗎。那個妹妹是水兒的親妹妹嗎?”


  “不是。你看,那個是你嬸嬸。”西門鉞指了一下穿著白衣的女子,然後指向她腿上坐著的女孩,“這個不是你妹妹,是你親姐姐,比你大七八歲呢,隻不過五歲生辰時不小心掉進水裏,被妖怪吃了。”


  西門凝水看著西門鉞,伸手抱住他的頭在他臉上吧唧一口:“父皇不要傷心,水兒會幫姐姐照顧好父皇的。”


  “水兒真乖,父皇帶你去看看姐姐和嬸嬸現在住的地方好不好?”


  “好。”


  西門鉞帶西門凝水去了一趟皇陵,在那個小小的墓碑前停下。


  “水兒,這就是你姐姐。”


  “父皇,水兒和姐姐長得很像是不是?姐姐一定比水兒聽話,不會隨便跑到父皇書房裏去吧。”


  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可比你姐姐聽話多了,你姐姐是個調皮貪玩得很呢。”


  兩人的笑聲回蕩在皇陵裏,為這片淒涼徒添了生氣。


  一大一小換衣服後,就乘馬車往雲起寺趕去。西門凝水這是第一次出宮,她看到什麽都感到新奇,一直拉開簾布看著看那,扯著西門鉞說這說那。西門鉞告訴她,在外麵,要喊爹,不能喊父皇。


  她皺著小眉毛。糾結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吐出一個字:“爹……感覺怪怪的。”


  到了雲起寺後麵的矮山上,西門鉞讓人將紙折的金元寶都拿來,用火折子點燃,讓別人隔遠一點,自己和西門凝水就蹲在一座座墓碑前燒。


  “我們現在在給司嬸嬸銀子,司嬸嬸是辰王叔的妾.……”


  “我知道妾是什麽,我母後是妻,其他人都是妾。”西門凝水人小鬼大,又把西門鉞逗笑了。


  “是的,然後你辰王叔將司嬸嬸給休了,因為司嬸嬸不聽話。”


  “水兒也知道休了是什麽意思,就是將她打入冷宮了!”


  西門鉞無奈地笑了笑,繼續說:“但是你嬸嬸說司嬸嬸其實也是個好人。”


  “也是美人嗎?”


  “是呀。不過在父皇心裏,你親嬸嬸才是最美的。”西門鉞將西門凝水領到素淺歌墓碑前,“你嬸嬸叫素淺歌。”西門鉞用紙金元寶在地上寫了三個字,“她會唱曲兒,會跳舞,你看到過畫像,她很美。”


  “那水兒的母後呢?”西門凝水歪著頭看著西門鉞。西門鉞一愣,笑道:“水兒的母後最溫柔了,也很美啊,不然怎麽會有這麽美的水兒呢。”


  “父皇,辰王叔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你辰王叔是個英明神勇的英雄,會打妖怪的。”


  “那他為什麽不把害死冰兒姐姐的妖怪殺死、”


  西門鉞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個妖怪太厲害了,到了最後才被殺死。”


  “冰兒,你還有個姑姑和姑父。”西門鉞最後將她帶到梓雲和明霆的墳前,“你姑姑是個很厲害的人呢,她會煮出很好喝的茶,比宮裏的禦廚煮的茶都還好喝,也會做許多好吃的,可是,她隨冰兒一起離開了。你的姑父.……是父皇的錯。”


  西門凝水懵懵懂懂地看著他,“父皇很傷心。”


  “沒有,父皇有水兒在,有水兒,陪父皇,父皇很高興。”這樣說著,卻紅了眼眶。他想起梓雲曾經對他說過,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是的,他後悔了,十分後悔,可是那又有什麽用,離開的人,再也無法回來了。


  西門鉞還是喜歡在禦書房待,有時候他批奏折批累了,會突然想,今晚,素淺歌會穿著夜行衣來找自己嗎,梓雲會怒氣衝衝地跑進來質問自己嗎。


  “皇上,太子殿下來了。”程公公喚醒了正沉浸在夢中的西門鉞。他突然驚醒,看著麵前沒有批改完的奏折,“讓他到這兒來。”


  八歲大的太子西門淩陽彬彬有禮地走進來,“淩陽參見父皇。”


  “淩陽,今日太傅都教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


  “今日講的亡國與興國之理,淩陽自當牢記。”


  “哦?說來聽聽。”西門鉞想以前可沒有見太傅講關於亡國的事。


  “太傅說,江山美人,如魚和熊掌,二者不可得兼,但又比魚和熊掌更來得珍貴,美人雖好,江山更貴,取其一,必舍美人取江山,江山不常有,美人可再尋。孰輕孰重,仔細想想便知。江山事關百姓,美人隻與己有關,不能為了美人而舍棄大愛大義。身為將來的皇帝,應熟記這類道理,紅顏禍水,亡國之脈所在。”


  “一派胡言!”西門鉞倏地站起身,奏折掃落一地,“程公公,將太傅……”“打入天牢”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便放下手,安靜下來,整個禦書房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他想到她說過,莫要做了暴君。


  程公公等著他的吩咐,他擺了擺手,“沒事,是朕太衝動。”


  西門淩陽跪在地上,抬起頭,“父皇,此話若有錯誤的地方,您方可指出,淩陽謹遵教誨。”


  “你起身吧。”西門淩陽站起身,西門鉞才說道:“莫要將亡國之錯歸咎到美人身上,你是皇帝,雖然治國很重要,但也不要因此丟失了自己心愛的女子,自古帝王是寂寞的,不是每個帝王都能像父皇一樣遇到你母後這樣好的女子。等你登基以後,就實行新規,我們西門皇朝的皇帝,以後可以自己選皇後,不管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不管是農家窮女還是青樓歌姬,隻要能做好皇後,都可以娶回來。不要為了其他而舍棄了心愛的女子,要知道,有的女子,一錯過,足以讓你悔恨一生。”


  “程公公。”西門鉞看向程公公,“將剛才朕說的新規擴充一下記下來,以後西門朝每個皇帝的皇後都由自己選,沒有身份年齡限製。並且,群臣不可逼迫新帝納妃,隻要皇帝願意,也可隻娶一位皇後,不納妃。”


  “是。”


  “父皇英明。”西門淩陽笑著看著西門鉞,“雖然淩陽不是非常明白父皇說的全部,但是,等淩陽長大後,一定會做個好皇帝,好夫君。”


  “不會像父皇一樣悔恨終生,那就好。”他摸了摸西門淩陽的頭,眼中布滿了慈愛。這是他引以為傲的太子。是那個清冷孤傲的女子為他選了個好皇後,讓他有了個好太子,有了個好公主,讓他餘下的人生不再孤寂,讓他感受到了完整的家的溫暖,沒有明爭暗鬥,沒有血雨腥風,這隻是個簡簡單單的家。


  弘昱元年,十八歲的太子登基。


  “皇上,何家的女兒.……”


  “停!”西門淩陽趕緊喝住才開口的大臣,對一旁的小太監說道:“小新子,去,把朕的法寶搬來。”


  “是。”小新子將一卷黃色的錦帛打開,清咳了幾聲,一本正經地念道:“先帝新規第二百八十九條,大臣逼迫皇帝娶後,或唆使皇帝娶某某家的女兒,輕則扣兩個月俸祿,重則捐獻給朝廷三萬兩白銀。”小新子再清咳了兩聲:“奴才簡單地說一下,李尚書這理應捐獻三萬兩白銀。還有,隻要皇帝沒有說要出家或者一生不娶的話,隻要皇帝沒有打算不留子嗣,選後的遲早是不能強迫的。”


  大臣抱頭痛哭。什麽時候出現這規定了??這新帝真會折騰人!


  幾個月裏,已經有許多大臣遭殃了,許多人哀嚎:太上皇,我們要辭官回鄉!!

  可是太上皇遠在他鄉,早就和年太後逍遙去了。把這麽一個淨折騰人的新帝留給他們照顧,這算是個什麽事!


  “小新子,朕要微服私訪。”西門淩陽揮袖起身。


  “微服私訪幹嘛?”


  “帶個皇後回來,省得他們又來催。”


  “皇上,這幾個月你都已經扣下他們不少銀兩了,誰還敢來催啊。”


  “那些銀子朕都放進國庫了,因為朕的英明,國庫充實了,再說了,那些也隻是針對貪官才要他們幾萬兩銀子的。”


  “.……”


  西門淩陽留下一道聖旨,就帶著小新子和禦前侍衛微服私訪去了。上早朝的時候,一個太監戰戰兢兢地將聖旨展開,念道:“朕要微服私訪體恤民情,眾愛卿無須掛念,奏折就先交給民王批閱,政事由眾愛卿商榷之後決定.……”


  他們怎麽就攤上了這樣一個皇帝!

  女子腰肢扭啊扭,嬌臀翹啊翹,發簪甩啊甩,風情萬種,那背影一眼就吸引了西門淩陽的目光。


  “哎哎姑娘請留步。”他趕緊上前噴到了女子的肩膀,女子瞬間轉過頭,那張大嘴巴讓他誤以為看到了鰱魚。“公子找奴家什麽事?”她嬌羞一笑,臉上的痣一抖。西門淩陽的身子一抖,趕緊指向旁邊一男子,木訥地說:“他說他找你。”然後趕緊跑人。接著便聽見男子的哀嚎聲。


  一位粉衣女子突然從西門淩陽旁邊走過去,將他撞了一下,趕緊抱歉,禦前侍衛下一刻就抓住了女子的手,從她袖內拿出了那個錢袋。西門淩陽嚇到了,他皇帝被人偷了。


  “姑娘,就你這老套的方式還想幹這行?省省力氣吧。”他將錢袋扔給西門淩陽,用十分鄙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還未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們:身為皇帝的自己被偷了!


  那女子突然掙脫了禦前侍衛的束縛跑開了。


  西門淩陽突然指著她消失的方向,道:“我覺得那女子很適合做我的皇……妻子,雖然我沒有看清她究竟長成哪樣,應該不會是鯰魚。走,我們去問問她家在哪兒。”


  “.……”


  “.……”


  兩人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少爺,三思啊。”


  “我已經思索良久了。”他瞟了二人一眼,像那個女子的方向奔去,“美人兒,本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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