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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兩全計謀

  夏惟音倒吸口氣,迅速按住麵具後退半步:“小人麵上有惡疾,恐嚇到王爺。”


  “臉上有惡疾,怎麽手卻如此嬌嫩?”唐突地抓住夏惟音的手,蕭君眠語氣低沉,甚至有幾分狠厲味道,“以為戴上麵具、變個聲音我就認不出你了?藏得住樣貌嗓音,你藏得住一舉一動的習慣,藏得住眼神嗎?夏惟音?”


  哢噠,蕭君眠用力一扯,唯一能夠掩藏夏惟音身份的麵具掉落在地。


  退無可退,躲也沒處躲,夏惟音沉沉歎息,扭頭避開他如火燒般憤怒視線。


  蕭君眠緊緊抓著夏惟音手腕,咬牙切齒:“居然詐死騙我,你是有多想離開我身邊?惟音,你告訴我,是我哪裏虧待你了麽?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


  “放出假消息騙人是我不對,但我為什麽要走,殿下心裏應該很清楚。”


  “是啊,你早說過,在我身邊不自由,在我身邊你會累,所以想要離開。”蕭君眠冷笑,眸中掠過一絲傷痛,“既然如此,為什麽又要回來?我是生是死,與你何幹?”


  毫無疑問,蕭君眠此時激動得拋棄了理智,這讓夏惟音微微感到反感。


  “有什麽話還是等殿下冷靜之後再說吧。”掙開束縛,夏惟音挪步到門口,“殿下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我所信賴那位太子,我實在不想多說。”


  蕭君眠站在原地不動,眼神漸漸柔和,末了一聲自嘲苦笑:“抱歉,是我太急躁了。我隻是……隻是太高興了,你還活著,我還能再見到你。”


  是高興,是憤怒,是著急,還是其他什麽,夏惟音並沒有興趣過多探究。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麽解釋,總不能坦白說明,她是穎闌國人,和墨妄塵兩情相悅、一刹眷戀,而後又跑去玉廷閣給人家當副堂主吧?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她自己都會覺得無比滑稽荒唐。


  思前想後,最終夏惟音決定,隻說出能讓蕭君眠接受那一部分好了。


  “在帝都那段時間我壓力很大,實在沒辦法繼續承受,所以才會不辭而別。後來我結識了玉廷閣裴堂主,在那邊找到一處安身之所,日子過得很輕鬆,也就沒有再回來的打算。”


  “可你還是回來了。”


  “殿下於我有恩,危急之時不挺身相助,那我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了?”夏惟音笑笑,從容不迫。


  “我倒寧願你說些其他理由。”慢步走到夏惟音身邊,蕭君眠低下頭,“既然回來就別再離開。你不在這段時間,尤其是聽說你已不在人世後,我想了很多。那時的確是我逼迫你太緊,大概是因為過於緊張吧,以後我會注意的。”


  夏惟音很想直說,她回來不過是為幫他解圍而已,之後還要走,但她最終忍住。


  若說了,蕭君眠還會讓她像這樣自由嗎?

  隨便找些話題岔開,夏惟音又與蕭君眠說了些玉廷閣和江湖的趣事,很快就到了熄燈就寢時間。蕭君眠沒有過多糾纏,像是初見時那般客氣有禮,道別後獨自走到門口。


  “哦,差點忘了一件事,還有句話想問你。”突然停住腳步,蕭君眠回頭,似是漫不經心道,“複國軍看到你總是竭力避讓,甚至退守不攻,是因為墨妄塵的關係嗎?”


  夏惟音登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回答是,不僅暴露了她與墨妄塵關係密切,還會讓蕭君眠順勢推測出墨妄塵在複國軍地位極高。


  回答不是,那就沒辦法解釋剛才種種怪異境況,隻會讓蕭君眠再度疑心。


  見她麵色猶豫不決,蕭君眠擺了擺手:“不想說也沒關係,我隨口問問而已。惟音,早些休息,難得你回來,我可不想看你累得病倒。”


  蕭君眠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與最初相遇時毫無差別,有那麽一瞬間,夏惟音險些以為,之前的不愉快隻是一場夢。


  如果他始終是那位溫文爾雅的皇子,是笑著邀請她入宮,向她伸出手說,想要彼此信任依靠的蕭君眠……


  那麽,一切的一切,或許會有很大不同。


  一整夜煩亂心思,一整夜輾轉難眠,次日一早醒來,夏博淵已經從臨鎮歸來,正哭喪著臉在院子裏被蕭君眠訓斥。


  “殿下就別責怪我了,我要是說了,惟音會不高興的。”


  “那你就不怕我不高興?你們兄妹兩個聯手騙我,白白讓我喝了那麽多消愁酒,你說,該怎麽罰你?”


  “全、全聽殿下的……”


  “好,這是你說的。”蕭君眠罕見地惡作劇起來,眉梢一挑,指了指正開門走出的夏惟音,“把你最重要的東西讓給我,我就既往不咎,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啊?”夏博淵張大嘴,連連擺手搖頭,“不行不行不行,惟音可不行,惟音她……”


  夏惟音生怕夏博淵一不小心又說出什麽秘密,急忙過去捂住他的嘴:“殿下別逗我大哥了,他腦子本來就笨,這兩天東奔西跑、風吹日曬,更顯得呆傻不靠譜。”


  三個人之間很久沒這麽放鬆說過話,夏博淵和蕭君眠心情大好,有說有笑去商量下步計劃,夏惟音則留在屋子裏,一邊啃幹糧一邊收拾戰甲。


  “夏三小姐?夏三小姐在嗎?”


  門外傳來陌生喊聲,夏惟音推門走出,看到一個百姓怯生生站在院子裏,茫然四顧。


  走上前,夏惟音和氣道:“我就是,您是哪位?”


  那百姓連忙誠惶誠恐躬身行禮,從腰裏拿出一封信顫抖遞上:“小的是德鎮百姓,今早隨幾十個鄉親一起被放出來,全都投奔咱們平亂軍大人來了。臨走時德鎮那邊有個亂賊頭子塞給小的一封信,說是讓小的轉交給夏三小姐。”


  夏惟音接過信看上一眼,迅速塞進衣袖裏。


  信上沒有寫名字,她卻認得那遒勁筆跡,是墨妄塵的。


  “那位公子還說其他什麽了嗎?”夏惟音掏出一小塊碎銀塞給那百姓。


  那百姓倒也機靈,見夏惟音稱呼公子,立刻明白二人關係並非敵對,馬上改了稱呼:“那位小相公沒說別的。小的天不亮就到平陽了,害怕貿然來找被人發現,所以拖到這會兒才送來。”


  “德鎮現在情況怎麽樣?百姓們都還好嗎?複國軍有沒有傷害無辜百姓?”


  “沒有,那些軍爺倒是挺規矩的,不打不罵也不搶東西,就是不讓大家夥兒出門。”搖搖頭歎口氣,那百姓收好碎銀擺手,“這世道,咱們自己的兵一個個比大爺還霸道,反不如那些天天被通緝的複國軍們講道理。唉,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盼來太平日子。”


  幾句話聽得夏惟音心裏一陣酸澀。


  上行下效,晉安國雖有蕭君眠在不停整肅風氣,可是許多官員仍以搜刮民脂民膏為樂,手下那些士兵能好到哪兒去?


  百姓被勒索,抱怨自己國家的士兵還沒有敵人講道理,這種話被蕭君眠聽見,大概又是一場盛怒。


  回到屋中,夏惟音打開那封信。


  信上隻有寥寥幾字……


  子時初刻,平陽城外三裏月別亭,不見不散。


  夏惟音懊惱地將信紙三兩下撕個粉碎,翻翻白眼坐下,托著腮生悶氣。


  墨妄塵總是我行我素,就連見麵這種事都不帶商量一下的,從來都是“我定完了你照做就可以”的態度,霸道蠻橫得像個地主。


  然而更可氣的是她自己,偏偏無法漠視他的存在,氣歸氣,到最後還是會按照他說的去做。


  若是不做,她會擔心,他是不是真的守在那裏不見不散?


  感情這種毒果然不能隨便沾染,戒都戒不掉。


  在去赴約之前的一整個白天裏,夏惟音都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好在沒人來煩她,夏博淵一直在蕭君眠那邊,為更加重要的事情困擾煩惱。


  “你親眼見到的事,還用我多解釋嗎?其中因由,我猜你比我更了解,隻是不願對我說而已。”蕭君眠坐在桌邊,消失數月之久的睿智目光再度閃亮,“博淵,我現在很明白自己對惟音的心意,我甚至可以不在乎這段時間究竟發生過什麽,隻希望她能留下,你連這個忙都不肯幫我?”


  夏博淵左右為難:“我當然想幫忙,可是……可是我覺得惟音喜歡的才是最好的,假如殿下強行留她在身邊,也許會適得其反啊!”


  “我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不過是想幫她看透事實,認清墨妄塵的真麵目而已。”


  “殿下到底打算做什麽?”夏博淵徹底糊塗掉。


  淡淡一笑,蕭君眠胸有成足道:“惟音很信任墨妄塵,隻有墨妄塵對她的承諾未能實現,她才會幡然醒悟。這次正是好機會,你不是也見到了麽?複國軍礙於墨妄塵命令,不敢傷害惟音分毫,墨妄塵輸就輸在了這點上。”


  “還什麽都沒確定呢,怎麽就莫名其妙輸掉了?”夏博淵愈發茫然。


  “很簡單。他不是表現得很想保護惟音嗎?那麽不管這次平亂之戰中惟音有沒有受傷,他都要永遠離開惟音。”


  曾經溫柔平和的眼眸裏,陰謀如絲如縷流淌而過。


  “我會加大進攻力度,並且允許惟音打頭陣,屆時墨妄塵必須做決定,是保惟音還是保德鎮。如果他不舍得放棄好不容易取得的戰果,就隻能舍棄惟音;等他一毀諾,惟音自然會對他失去信任,感到失望。”


  夏博淵凝眉想了想,呢喃道:“如果他沒有放棄惟音,而是選擇放棄至今為止所擁有的一切,以及他的複仇大業呢?惟音的心,還是屬於他的啊!”


  “那就更好辦了。”


  低啞笑聲帶著幾分冷意,聽得夏博淵一陣心涼,而蕭君眠似乎並未察覺,自己目光裏已然有了陰鷙味道。


  “他若為了惟音退守,那我就將計就計順勢進攻。隻要他一死,我就再不必擔心惟音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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