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共同敵人
沈漓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尚未來得及鬆一口氣,那些腳步聲便已經接近門口,她在黑暗中皺眉,迅速轉身幾步走到蒲團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那些人追到這裏,也許是顧忌沈漓身份,並沒有要進來搜查的打算,反而是她轉過身來,揉了揉有些撞疼的膝蓋,看著麵前舉著火把的一群護院。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今天晚上爹讓我在這裏麵壁思過,莫非你們要過來一起不成?”
為首的護院叫齊放,沈漓對他的印象甚至還停留在很久以前,不管是否出自於內心,對於幫助過自己的人,始終記著那份恩情。
“大小姐,今夜府中闖入了刺客,我們追到這裏來的時候便不見了蹤影,不知大小姐可有看見什麽可疑人物。”
沈漓轉了身,指著窗外道:“若是有刺客,我怎能安然無恙等你們到來?怕是早就去見了閻王。”
“是屬下該死,辦事不力。”
“齊放,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齊放本不想說,刺客一事就疑點重重,該由老爺定奪,但不知為何,沈漓此刻望著自己的清冷眼神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迫。
“算了,你們下去吧。”
這一場起插曲最後的結果是沈漓不必跪倒天亮,畢竟沈易征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拿她的生命開玩笑,況且今夜差點丟了性命,此刻府中人心惶惶。
要知道這裏的守衛可半點不鬆懈,竟然還能讓人混了進來,他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夜不能寐。
當官做到這個位置的,誰又能說自己沒有做過虧心事,誰的手上是幹淨的,沾染上人命也不過是當做墊腳石,因此來尋仇之人數不勝數,他根本不知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時得罪的故人。
沈漓一回到院子,天心已經迎了上去,身上還帶著霧氣,看樣子在這裏站了很久。
“怎麽不回屋裏去?”
“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剛才府裏有刺客,把大家都驚醒了,可這鬧了那麽久,都沒將刺客抓到,誰還睡得著。”她手中還提著燈籠,顯然還打算出去。
見沈漓低頭看著她手中的燈籠,天心笑了笑,解釋道:“奴婢正準備出去找小姐,對了,奴婢早先給小姐送衣裳回來的時候特意繞了二小姐那院子回來,小姐你猜我看見誰了嗎?
“誰?”
見她挑眉,又接著道:“柳公子啊,你說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要是傳了出去,二小姐鐵定是不敢見人了。”
“表哥?”沈漓吃了一驚,這沈若還真是夠放蕩的,勾三搭四,更沒想到這麽久之前就跟柳子寧勾搭成奸,難怪後來發生那件事情,原來因果早就種下。
“柳公子當時進去得很匆忙,還四處張望,看來也是不想讓人發現的,不過天色太暗,他倒是沒發現奴婢站在假山後,小姐你說這柳公子若是真喜歡而小姐,為何不提親而是偷偷摸摸,如此一來傳了出去豈不是損了名聲,這老爺要是知道,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
沈漓扯了扯唇角,淡淡的笑容帶著寒意。
“今晚的事情你就當沒發生過,記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天心垂頭望著手中燈籠,皺眉道:“小姐莫非想要替二小姐隱瞞此事不成?她整日裏逮著機會就在老爺麵前說搬弄是非,小姐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讓她的醜事敗露?”
“你以為爹會相信?”她轉過身去,視線落在了搖曳的微弱燭光裏,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卻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若是我去說,最後隻會認為我栽贓嫁禍,沈若母女倆是什麽人,你在我身邊多年,難道還不清楚,娘如今身體不好,禁不起打擊,此事你我知道便罷,不要再與他人說了,免得到頭來還不知被安了什麽罪名。”
天心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沈漓用意,到底最後還是聽了她的話,再不曾提起。
而沈漓內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此後會發生的一些事情,至今記憶還清晰的留在腦中,她無法將這些詭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隻能憑著自己多出來的幾年記憶,去讓那些曾經害過自己的人付出代價。
兩日後沈漓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西鳳堂,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那人一定會來赴約,這裏有很多屬於她和林辰的記憶,說起來重生後還不曾見過林辰,雖然對於上一次的見麵不過一月之久,可在沈漓的世界裏,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她對於接下來兩人的見麵尤為激動,盡管如此,麵上也看不出多大的情緒。
林辰在沈漓踏入客棧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無奈被好友纏住無法脫身,好不容易脫了身,一刻也不逗留朝沈漓所在的雅間走來。
聽到推門的聲音,她甚至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她永遠也無法忘記,最後一刻林辰滿身鮮血倒在懷裏的一幕,更無法忘記抱著他逐漸冰冷的屍體在烈火中被燃燒成灰燼的焚身之痛。
隨著林辰年少英俊臉上綻開的笑容,幾乎僵硬的沈漓總算恢複了一絲生氣,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上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這個人,即使不愛,也要看著他幸福,一生無憂。
如果最後仍然沒有辦法改變一切,那麽她不介意用愛來報答他,陪在林辰身邊一輩子也好。
“今日怎麽過來了,上次出了事情,我還以為你這陣子都會安分一些,下人報告說你過來我還不信呢,看來是恢複得不錯。”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沈漓聽見是陌生的,因為距離記憶的那管溫潤已經太遠太久。
沈漓笑了笑,目光卻沒有從他身上移開,“昨夜府中發生了一件事情,我今日過來是為了等一個人。”
“哦?”林辰饒有興致的挑眉,“到底是誰?”
沈漓搖搖頭,如實相告:“昨夜有人闖入府中行刺,我正好被爹懲罰到祠堂麵壁思過,刺客最後逃到了祠堂,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林辰聽到這裏,神色已經帶上了幾分肅穆,沈漓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將話說完。
“這是我與達成的共識,隻是今日他到底會不會出現,等下便知。”
“為何要助他出逃?在沈府中行刺,就不擔心會對你不利?你畢竟是沈家的人。”林辰皺起眉頭,將沈漓的話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始終不能理解她的行為。
沈漓抬手端起茶盞,指腹摩擦著杯沿,道:“你可知他行刺之人是誰?”
林辰心底也有幾分好奇,看著她的動作,眸底的光多了幾分慎重。
“沈若母女。”
“竟有此事?”
林辰感到詫異,按道理說來婦道人家跟養在深閨的富家千金,怎麽可能會惹上仇殺,更何況沈易征並不是一般人,而府邸的防守更可稱之為森嚴,發生這種事情怎能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