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北佳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快散架了,身體仿若被掏空,虛的不行不行。
掙紮著翻了個身,她從枕頭下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狗男人!
北佳越想越氣,感覺自己的驕傲與尊嚴在昨晚遭受到了無情地忽視與碾壓,最終忍無可忍地衝著半掩的臥室門喊道:“徐臨風!”
但卻沒人搭理她。
北佳有點疑惑,從床上坐起來後,又喊了聲:“徐臨風?”
還是沒人回應。
不在家麽?
北佳穿上了睡衣,然後去了客廳,家裏果然沒人,正當她準備給徐臨風打個電話問問他去哪了的時候,目光無意間略過了廚房門口的冰箱。
冰箱是上下兩開門的,白色,此時此刻上層的冰箱門上用卡通米老鼠外殼的磁鐵壓了一張正方形的黃色便條。
磁鐵和便條都是上一任房客留下來的,昨天打掃衛生的時候北佳覺得這東西怪有用,於是就沒扔,沒想到今天還真的用上了。
她走到冰箱前,看了看便條上寫的內容:我去超市了,午飯做好了在冰箱裏,起床就吃飯——臨風,11:00留。
在這段話的下麵,還畫了張她的臉,表情特別到位,雙目含淚神情委屈,小嘴可憐巴巴地癟著,旁邊還配了句旁白:“狗男人……”
這幅畫讓北佳一看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昨天晚上他要了她好幾次,最後一次結束的時候,她哭都快哭不出來了,但心裏又特別不甘心,覺得自己被欺負了,於是就委委屈屈地罵了他一句:“狗男人……”
大概她昨晚罵他的時候,用的就是便簽上畫的這個表情……
這什麽惡趣味啊!
北佳又是生氣又是想笑,看著便簽臉都紅了,想把便簽直接撕了吧,但又舍不得,她不得不承認,徐臨風畫畫確實很有水平,雖然用的是最簡陋的紙和筆,但寥寥幾筆就把她的神情畫的惟妙惟肖,而且他寫字也特別好看,都能當字帖臨摹範本了。
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寫得這幾句話,很溫馨,也很貼心,能讓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被他嗬護著、惦記著。
最後她把這張便簽從冰箱上取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睡衣兜裏,然後打開了冰箱門,看到了裏麵放著的三菜一湯——酸辣土豆絲,麻辣豆腐,香菇炒肉,還有個番茄蛋花湯。
真是又感人又震驚,徐少爺的簡直廚藝比昨晚進步太多了,可謂是神速,雖然刀工還有待提高,雖然不知道還不好吃,但最起碼能讓人看明白他做的是什麽東西了。
按照這種進步速度來說,廚神加身指日可待。
一想到這,北佳隱隱還有點期待,說不定以後她還能跟別人炫耀自己養成了一個廚神!
勾唇笑了一下,北佳又輕輕地把冰箱門關上了,她雖然餓了,但還是想等徐臨風回來一起吃。
回到臥室後,她先把那張便條夾進了自己的錢包裏,然後就去衛生間洗澡了。
昨晚實在是太累了,她身上全是汗,而且肌肉酸疼,尤其是腰和腿,洗澡的時候熱水嘩啦啦地淋在身上,真是又爽又舒服。
洗完澡後她擦幹了身體,站在洗手台前吹頭發,不經意間看到了置物架上擺著的一對情侶漱口杯,一個杯子裏放著藍色的牙刷,另外一個杯子裏放著粉色的牙刷,第二層置物架上麵放著牙膏、洗麵奶和他的電動剃須刀,置物架下麵的橫杠上,掛著一藍一粉兩條毛巾。
小兩口過日子的感覺,簡單,樸實,又不失浪漫和溫馨。
看著這些成雙成對的小東西,北佳的心裏猛地一軟,忽然特別感動,甚至有點想哭,但是等情緒平靜下來後,她又覺得自己特別搞笑,最近怎麽了?怎麽這麽感性?快成林黛玉了,動不動就傷春悲秋。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後,她給徐臨風打了個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家,徐臨風說自己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於是她掛了電話後就趕緊去廚房熱飯,最後一盤菜剛熱好,徐臨風就到家了。
他把昨天列在清單上卻沒來得及買的東西全部買齊了。
吃完午飯後,兩個人就開始收拾房子——昨天他們倆隻是簡單地打掃了一下衛生,今天東西買齊了,就可以好好地布置一下這個暫時的小家了。
給徐臨風安排任務的時候,北佳終於體會到了她媽在家給她和她爸安排任務時的那種快感,簡直爽爆了,感覺自己是女王,下命令的時候腰板挺得直直的,說話時底氣十足:“你先去擦窗戶,隻擦裏麵就行,外麵不用管。”樓太高了,她還擔心他會不小心掉下去,“擦完窗戶再去擦桌子,家裏麵所有的桌子都要擦。”
徐臨風有點想笑,覺得她女人這股帶著點傲嬌口吻的女王範兒特別可愛,同時無條件接受了她的安排:“行,還有麽?”
“沒了,你的任務就這麽多。”說完北佳還不忘了鼓勵他一句,“好好表現,我看好你!”
這架勢就跟新上任的老師鼓勵頑皮的學生一樣,不但沒有女王的霸氣,還有點讓人想“欺負”她。
徐臨風沒忍住笑了。
北佳不樂意了:“你笑什麽?”
徐臨風趕緊收起了笑容:“我沒笑。”
北佳:“可我明明看見你笑了!”
“你看錯了。”說完,徐臨風就去衛生間拿工具準備執行任務了。
北佳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畢竟徐少爺壓根就沒有生活經驗,按照她媽的話來說就是“他那雙手又細又長又白淨,一看就沒在家幹過活”,於是她又跟著他去了衛生間,果不其然,這人竟然傻到在大冬天隻用涼水涮抹布,而且還不知道用盆接著,也不怕把手凍壞!
北佳歎了口氣,伸手把水龍頭關上了,一邊去拿盆一邊說:“你先接點涼水再加熱水,用溫水涮抹布,不然你的手會凍壞的。”
徐臨風身上穿了套家具運動服,袖子比較寬鬆,用盆接水的時候,北佳又把他的上衣袖子往胳膊上卷了卷:“等會兒注意一點,別把袖子弄濕了。”
北佳的性格比較像她爸,溫柔又隨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溫柔的就像是涓涓細流,一下子就湧進了徐臨風的心坎裏。
他沒忍住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北佳白了他一眼:“認真勞動!”
徐臨風的神情和語氣中帶著無盡縱容和寵愛:“好,遵命!”
北佳這才滿意,傲嬌地翹起了嘴角,得意洋洋地表情就像是一隻小狐狸。
從一點開始大掃除,一直到下午三點半,兩人終於把這個暫時的小窩全部布置好了,臨收工之前,北佳還像個包工頭一樣去檢查了一下徐臨風的工作,出乎預料地滿意,桌子和玻璃擦的還挺幹淨,還由衷地誇了他一句:“不錯不錯,工作認真態度端正,沒有辜負組織對你的厚望。”
徐臨風眉頭輕挑:“有獎勵麽?”
“你想讓我獎勵你什麽?”北佳的語氣頓了一下,兩隻眼睛突然亮了,略帶激動地說,“咱倆去看電影吧,我請你看電影!”她還沒和他單獨看過電影呢,過年期間每次看電影他們都是和她爸媽一起去的。
徐臨風對他女人的安排向來沒意見:“行。”
北佳笑了,立即去拿手機定電影票,然而她才剛打開訂票app,手機屏幕就變成了來電顯示——許東若。
“喂,怎麽啦?”電話接通後北佳問道。
許東若反問:“你到上海了麽?”
北佳:“我昨天就到了,房子都收拾好了。”
“呦你還挺速度啊,挺好挺好。”然後許東若又問,“你猜猜我為什麽給你打電話?”
北佳猜不出來,思考了一會兒,小聲回了句:“你又有新片了?”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心虛地瞟了徐臨風一眼,最後又補了句,“我現在不需要。”
許東若:“哇,你過河拆橋啊!當初催片最勤的是你,現在說不需要的還是你,嗬,女人!”
北佳簡直無言以對:“……你不會真的有新片了吧?”徐臨風過年期間一直在她家,都沒回學校,她怎麽搞出的新片?難不成是……
“你換男主角了?”
許東若:“……你的思想怎麽這麽齷齪啊?”
北佳:“……”我又不賣片!咱倆的思想到底誰齷齪?
許東若也不跟她扯廢話了:“我是來替人家客戶找你催稿的,後天就要把設計稿交廠家訂貨了,過完年就要給客戶交貨,你稿子畫完了麽?”
北佳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耳釘的訂單沒完成呢,放假前她總共就接了兩單貨,一個手鏈一個耳釘,在家的時候把手鏈設計稿畫完了,耳釘的隻畫了手繪稿還沒用電腦出精準概念圖,本打算來上海之後再弄,結果這兩天收拾房子太忙了一下子把這事兒給忙忘了!
“手鏈畫完了,耳釘還差概念圖。”北佳性格溫和柔弱,但工作起來卻一點也不馬虎,“現在才不到四點,我今天肯定能弄完。”
許東若:“行,我就是打個電話提醒你把單子別忘了。”
北佳也挺誠實:“你要是不跟我打這個電話,說不定我還真忘了……”掛了電話後,她長歎了口氣,滿目愧疚地看著徐臨風,“我今天沒法請你看電影了,我要賺錢養家。”說完,她還不忘了跟他解釋一句,“我跟人合夥開了個小設計室,她也是你們學院的,叫許東若,她負責設計皮具,我設計首飾。我過年接了兩個單子,還有一個單子沒完成。”
“沒事,改天看也行。”徐臨風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道,“好好賺錢養家。”
北佳順嘴就接道:“你負責貌美如花?”
徐臨風:“我負責養你。”
北佳笑了,心裏還怪舒服,踮著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就去臥室用電腦做概念稿了。
臥室的窗邊有個簡易寫字台,北佳剛打開筆記本電腦,徐臨風就來了,她的手稿就放在電腦的旁邊。
其實徐臨風挺想看看她的手繪稿,但是北佳看到他後卻直接把手稿翻過來扣到了桌子上,著急又羞恥地說:“你別看!”
繪畫大師麵前,她不敢也沒那個勇氣班門弄斧。
徐臨風大概明白她是怎麽想的,笑著問:“為什麽不讓我看?怕打擊到我?”
“什麽呀……”北佳還以為他在挖苦她,臉都紅了,“我畫的不好。”
“肯定比我畫得好。”徐臨風很認真地說道,“術業有專攻,我又不是學設計的,怎麽會比你畫得好?”
北佳小聲說道:“我也不是學設計的,就是隨便瞎設計。”
徐臨風:“瞎設計就能開設計室?”
北佳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其實我就是喜歡設計首飾,從小就喜歡,但我沒接受過專業培訓,都是自己學的,我爸媽雖然同意我畢業後搞自由職業,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可能沒幾年我就走不下去了,然後回到寫字樓裏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上班。”
畢業之後,所有人都計劃著要展翅高飛,可最後能飛起來的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铩羽而歸,最後屈服還是向生活和現實屈服了。
北佳害怕自己終究會成為後者。
徐臨風感受到了她的擔心和焦慮,也清楚她現在不自信的原因,屈膝蹲在了她的麵前,拉住了她的雙手,溫聲說道:“你才剛開始走上這條路,想什麽以後?既然喜歡,就一直往前走,能不能走下去不是看你有沒有接受過專業培訓,而是看你想不想繼續走下去。”
北佳沒想到徐臨風還挺會鼓勵人,心裏猛地一暖,感激又感動地看了他一眼。
徐臨風繼續說道:“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會成為最好的設計師。”
他的語氣溫柔又不失堅定,北佳覺得自己像是有了一麵強大的後盾,笑著問:“你怎麽知道?”
徐臨風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回道:“因為你是徐臨風要娶的女人。”
徐臨風這個名字在藝術界就已經意味著巔峰了。
聽完這句話後,北佳簡直感動地想哭。
這時,徐臨風又對她說了句:“走不下去還有我呢,你怕什麽?”
北佳的眼圈紅了,下意識握緊了徐臨風的手,又猶豫了一會兒,她決定讓他看自己的手稿,但還是說了句:“我要是設計的不好,你不能笑話我。”
徐臨風:“我要是笑話你,你就把我從家裏趕出去,讓我露宿街頭。”
好有道理……北佳最終親手把自己的畫稿遞給了徐臨風。
其實,她遞給他的不僅是幾張畫了圖稿的白紙,還有她的期望和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嗬護著的夢想。
徐臨風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喜歡設計,也是第一次看她的手稿。
第一張畫稿是一隻銀色的耳釘,四方形底座上鑲嵌著一顆黑色的方形水晶,邊框的部分繪上了幾道斜紋,樣式雖然簡單但不失大氣,造型看起來也是設計感十足,不過顏色搭配看起來有些偏男性化,而且還隻有一隻。
徐臨風隨口問了句:“右耳?男人戴的?”
“恩,他買來送他男朋友的,gay都喜歡把耳釘戴在右耳朵上。”北佳說完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兒的地方,“你怎麽這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