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陸啟呆若木雞:“這可是法國進口的人頭馬,您就這麽糟蹋東西?”
這人到底想幹什麽?徐臨風蹙眉看著陸啟:“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陸啟還從來沒見過徐臨風這樣,他這人向來沉著冷靜,現在卻異常焦慮不安,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的鳥,猶豫了一下,他試探性地詢問道:“心裏有事兒?”
徐臨風薄唇緊抿,沉默以對。
預料之中的反應,陸啟了解徐臨風,他的性格偏於自閉,不可能輕而易舉地表達感情,不然他就不是徐臨風了。
“那你自己靜靜吧,我走了。”言畢,陸啟也一口悶了杯中酒,緊接著五官一皺,接連咂了好幾口氣,“我艸真他媽烈,你是怎麽咽下去的?”
徐臨風就沒搭理他。
陸啟把酒瓶塞到了徐臨風手裏:“男人心裏有事兒就喝酒,喝著喝著就想開了。”之後他沒再繼續廢話,轉身走了。
但是在他離開之前,徐臨風特意交代了一句:“把燈關上。”
真是個自閉少年,奇怪的天才。
陸啟歎了口氣,出門前,按照要求把燈關上了。
燈光熄滅,畫室再次陷入黑暗,但不消片刻窗外的月光便再度明亮了起來,將畫室映出了浸水般的柔。
徐臨風不是自閉也不是孤僻,更不是想沉浸於黑暗,隻是單純的喜歡月色中的這雙眼,哪怕隻是一雙畫在紙上的眼。
他不想去巴黎了,因為舍不得這雙眼,或者說,舍不得這雙眼的主人。
他貪戀那份獨占感。
徐臨風不記得自己今天晚上喝了幾杯酒,直到接收到她的微信,他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和酒瓶。
走廊上響起的腳步聲使他從那幅畫中回神,雖然步伐有幾分踉蹌,但他卻依然能判斷出來是這誰的腳步聲。
她走進來的時候,他渾身的血液在頃刻間沸騰了起來,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鎮定下心神,她就要走。
他不想讓她走,在酒精的催化下,無法自控地邁開了雙腿,快步朝她走了過去,用力的關上了房門,呼吸灼熱地啟唇:“你怎麽來了?”
北佳現在已經清醒了許多,酒意消退,理智就恢複了,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在幹什麽。
真是瘋了,她竟然要來跟徐臨風表白?徐臨風能看上她麽?
北佳緊張又羞愧,臉頰漲紅,語無倫次地開口:“我、我走錯了、我要走了……”
“為什麽要走?”徐臨風有酒量,而且還不錯,剛才那幾杯酒絕不至於讓他醉,更不可能讓他失去理智,但是現在他的理智卻忽然有幾分崩盤了,酒精的作用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不斷侵襲著他的自控力。
他不想讓她走,因為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把她留下來,固執又強勢地看著她:“不能走。”
北佳不知所措,驚慌之餘,她看到了窗前的酒瓶和酒杯,忽然意識到徐臨風也喝酒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經醉了,不然他不會這麽奇怪。
兩個醉鬼在一起,還能發生什麽好事?
她覺得自己犯了錯,想走,但是他卻一直抵著門不讓她走。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
“我、我走錯了……我真的要走了。”北佳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她有種預感,如果自己再不離開的話,一定會犯錯。
然而先犯錯誤的那個卻不是她。
畫室靜謐,她說話時聲音微弱,卻如同一隻妖嬈的手不停撩撥著他的心弦,嬌小紅唇一張一合,在夜色中透露著說不清的蠱惑。
徐臨風的理智在頃刻間崩塌了,猛然俯身,忘乎所以地咬住了她的唇。
他想要她,想徹底獨占。
他所有的焦慮與不安全部來自於不知道該怎麽向她表達感情,因為他說不出口,但是她要走,他不知道該怎麽留下她,於是胸腔裏的那團火越燃越旺,最終徹底覆滅了他的自控力。
她的雙唇柔軟、細膩,帶有一股香甜,他貪婪地親吻著,趁她呆滯失神的時候,撬開了她的牙關,主動又霸道的與她糾纏,帶有不可抵擋的攻勢。
北佳的腦海在刹那間一片空白,渾身僵硬如木,根本沒有意識到徐臨風正在幹什麽,然而等她徹底反應過來得時候,他的吻已經沿著她的下巴蔓延到了頸間。
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褲,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解開了她的褲扣。
他曾畫過各種類型的裸體女人——不同國籍,不同膚色,不同年齡、身材與容貌,所以他很熟悉女人的身體,卻從未親密接觸過女人,即使有很多女人向他主動示好,甚至是一絲不掛地投懷送抱,但卻無一例外的全部被他拒絕了,這些女人無法勾起他的欲望。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欲望。
畫室內光線貧瘠,線條卻迷人豐滿,欲望膨脹的感覺令他無法自控,最原始的野性被激發了出來。
“徐、徐臨風……”北佳不知所措,渾身都在發顫,她從未談過戀愛,更沒有和異性如此緊密的接觸過,而他的動作中又帶有極大的攻勢,像是一頭被刺激到的狼,所以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推了他一下。
然而徐臨風並沒有鬆開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帶有野性氣息的攻勢反而更強了些。
她的皮膚白皙細膩,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稍帶有一絲涼意。
初嚐禁果,北佳羞恥、緊張,卻又感覺到了幾分刺激與快感。
在他的撩撥下,她體內的酒精再次開始作祟,體內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不斷地融化著她的身心,摧古拉朽般壓倒了她的理智。
酒精和欲望一拍即合,她的腦海裏“轟”的一聲炸開了花。
她喜歡他,很喜歡,喜歡了整整四年。
但是他馬上就要去巴黎了,她再也見不到他了,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雖然現在的他不清醒,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但她想給自己這四年一個交代,反正也沒以後了,別給自己留遺憾。
畫室空曠、靜謐,重疊又灼熱的喘息聲被放大了無數倍。
北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伸出了手,顫抖著落在了徐臨風的腰帶上,笨拙的解開了金屬扣頭,之後是褲扣,拉鏈。
在她為他解襯衫紐扣的時候,他將她抱了起來,朝著畫室中央的陳列台走了過去。
陳列台上沒擺模型,隻鋪了一張白布。
月色皎潔,白布被映的如雪般潔白,她平躺在白布上,肌膚光滑細膩,沐浴著如水月光。
第4章
夜色漸深,烏雲遮月,天空中忽然飄起了雪花,起初是微微飄絮,後來變成了鵝毛大雪,天地間雪色朦朧,如同一幅印象派的油畫;畫室內暖意融融,音浪繚亂,直至夜深才歸於平靜。
雪花擊打在落地窗上,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徐臨風將北佳抱在了懷裏,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北佳以為他睡著了,縮在他的懷中不敢亂動,怕驚醒他。她的臉頰上還帶有尚未褪去的潮紅,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亂的像是剛經曆過一場地震。
她竟然和徐臨風那個了……雖然他不清醒。
等他醒了之後會發生什麽?北佳不敢想,覺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為了避免尷尬,她想現在就走,抬眸看了徐臨風一眼,他雙目輕合麵色安詳,應該是已經睡熟了,本想輕輕地翻個身掙脫他的手臂,然而才剛動了一下他就睜開了眼睛,雙眸漆黑神色鋒利,像是一頭警覺的狼。
北佳被他盯得心虛,立即把眼閉上了,一動不動,乖巧得就像是一隻小綿羊,心裏卻慌得不行。
他怎麽沒睡?好尷尬。
“做完就走?”他的神色冷清,語氣中也沒什麽情緒,像是在不經意間拋出了四個字,卻強而有力地令北佳麵紅耳赤。
這話說得,好像她多負不責任一樣,她也是第一次,不過北佳卻沒法反駁他的話,因為她確實是想穿衣服走人。
畫室內光線微弱,但徐臨風還是能將她看得一清二楚,因為他的一句話,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空調一直在鼓蕩著熱風,溫度似乎在升高,徐臨風的嗓子忽然有點幹,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伸手捏住了她的耳珠。
她的耳珠飽滿有肉,捏起來十分柔軟,他的手指修長靈活,不停地摩挲著她的耳珠,北佳的臉更紅了,猛然睜開了眼睛,半是怯半是驚訝地看著他。
還要……?
北佳已經精疲力竭,如果再來,就是第三次了,她來不了了,真的不行了。
“我累了,我想睡覺。”她抬眸看著他,神色中滿是哀求,“我明天還要回家。”
她越是這樣示弱,就越是能激發他的本性,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獸,但是他的理智還尚存,知道她已經累壞了,也心疼她,雖然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但畢竟女人的體力和承受力和男人比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而且剛才那次他確實有些過分,所以他就沒再繼續強迫她,強逼著自己壓下了那股躁動。
但為了防止她逃跑,徐臨風將她抱得更緊了,同時在她耳畔留了句話:“你要是敢走,我就去找你,而且我一定能找到你。”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十分淡然,但卻帶著十足的威脅,北佳輕而易舉地就腦補出了他沒說出口的下一句話——到時候你就給我等著吧。
羊在虎口,不得不屈,北佳立即點頭啊點頭,生怕自己晚一秒鍾表態就會被“吃”了,心裏慌得不行,甚至都忘了明天還要早起回家的事。
徐臨風這才滿意,語氣也放柔和了:“睡吧。”
北佳趕緊閉上了眼,乖得不行不行。
徐臨風被她逗笑了,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遲疑片刻,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吻:“晚安。”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落地窗上蒙了一層霧,白茫茫一片,遮擋了視線,讓人看不清外麵什麽天氣。
宿醉睡醒後北佳的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疼,疼得她甚至還有點斷片,閉上眼緩了一會兒,她才後知後覺得回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細微末節,在她腦海裏如同放電影般清晰。
她喝了酒,醉醺醺地來找徐臨風,徐臨風好像也喝酒了,然後他們那個什麽了……
她現在已經徹底醒了,酒醒了,腦子也清醒了,忽然有點喘不上氣。
他的胳膊還搭在她的腰上,她甚至沒膽子回頭看他,因為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酒後亂性的尷尬。
深吸了一口氣,她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臂輕輕抬了起來,而後僵著身體從陳列台上坐了起來。
他們兩個的衣服散了一地,從畫室門口一路丟棄至陳列台,一看就是酒後荒唐的犯罪現場。
北佳先從地上撿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內褲,穿好後,又一路撿起了自己的衣服,邊撿邊穿,而且穿衣服的時候連口大氣都不敢穿,做賊心虛,生怕把徐臨風吵醒了,等她走到畫室門口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穿好了。
最後一件羽絨服扔在畫室門前,她把衣服從地上撿起來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還沒睡醒,猶豫了片刻,她又悄悄地走了回去,從衣架上取下了他的外套,動作輕柔地搭在了他的身上,這時她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幾塊紅印。
他的皮膚白皙,這幾塊草莓印紅的刺眼。
北佳的臉在瞬間變得滾燙漲紅。
食,色,性也。不僅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男人喜歡性感的女人,女人也喜歡性感的男人,在徐臨風穿著衣服的時候,北佳覺得他身上最性感的部位就是喉結,直至昨晚,她才發現,他最性感的部位是腹肌和人魚線。
酒精和情欲是最大的理智殺手,能把正常人變成瘋子,昨晚她癲狂了。
她已經沒臉麵對徐臨風了,太丟人了。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死也不喝了,再喝就去死。
在心裏發毒誓的同時,北佳轉身就走,全然把徐臨風昨晚的威脅拋到了腦後。出門後,剛開始的一段路她走的很輕,甚至走出了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感覺,因為走廊裏沒有人,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被空曠的走廊放大無數倍,所以她不敢走的太快,就這麽屏息凝神地一直走到樓梯口她才敢放開自己的步伐,匆匆忙忙地下樓。
出了美術學院的大門,她才發現昨晚下雪了,而且看情況下的還不小,雖然現在雪已經停了,但是地麵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雪毯。
空氣清新卻又凜冽,北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頭疼的感覺緩和了些,然後她終於想到了今天要回家的事兒,八點的高鐵,現在幾點了?
手機也沒帶,昨晚真是喝多了。
於是她加快了腳步朝著寢室區走,雪天地滑,剛走出沒幾步腳下就打滑了,一個屁股墩摔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