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火漿劇毒
溫靜華一動不動。
眼瞧著楚淩恒鬆開弓弦,箭矢朝著自己劈麵射過來。
這個瞬間很慢很慢。
仿佛時間靜止。
麵帶譏諷的拓跋堅以及歇斯底裏的夷光全都被驚的愣住,溫靜華仿佛能聽見他們含在口裏的那陣呼吸。
“嗖——!”
箭矢劃過,在溫靜華耳畔留下嗡鳴。
“啊——!”夷光慘叫著後仰栽倒。
溫靜華被楚淩恒帶入懷中。
“呼!”楚淩恒後怕的上下打量著她,“你這傻丫頭竟真沉得住氣!”
溫靜華咧嘴一笑,“因為你不會傷害我。”
她感覺到衣服下麵,楚淩恒微不可查的顫了顫。
夷光在地上痛呼打滾,左眼之中插著一支箭簇。
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仿佛她向外漫出來的怨毒。
拓跋堅回過神來,歪著頭,目光在楚淩恒與溫靜華之間來回打量。
突然,豎瞳猛的一縮,“動手!”
溫靜華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原本平坦的雪地裏,嗖嗖嗖冒出許多白色人影。
原來還有人藏在雪地裏!
溫靜華大驚失色。
卻見楚淩恒將她牢牢摟在懷裏,長劍早已出鞘。
兩方和談人馬,立即交戰到一處。
溫靜華心中大罵拓跋堅不是個東西。
他如今殺了楚淩恒能有什麽用?
沒了楚淩恒,北氏也不會再有挑起戰爭的實力!
大梁方麵抵擋的有些吃力。
溫靜華被楚淩恒保護的密不透風,心中覺得深深無力。
要不是她突然出現,這些人脫身根本不成問題。
拓跋堅手持彎刀站在外圍,豎瞳盯著溫靜華與楚淩恒,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突然,一個人影極快的從空中俯衝下來,舉劍偷襲楚淩恒後背。
溫靜華見狀竭力推開楚淩恒,直麵那人劍尖。
楚淩恒見狀慌忙回護,卻被拓跋堅揮刀砍中手臂。
楚淩恒被砍中手臂,回護之勢依然不減,仍舉劍去擋那人劍尖。
拓跋堅見狀,緊張揮動的彎刀緊隨其後,也要去擋那人劍尖。
眼看著兩人都來不及,劍尖就要刺破溫靜華的額頭。
但那人卻在瞧清楚溫靜華的臉之後,向後一個翻滾,拚著露出破綻也竭力收住劍式。
楚淩恒見狀,一把將溫靜華給拉回懷中,反手刺中拓跋堅。
拓跋堅倒退數步。
楚淩恒抱著溫靜華飛身上馬,“走!”
大梁士兵呼嘯著疾馳而去。
溫靜華靠在楚淩恒身上,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他身上很燙很燙。
他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血。
溫靜華從未見過有什麽人能流這樣多的血。
明明隻是砍傷手臂,卻像是砍傷了心脈。
血液爭先恐後往外湧,速度快的驚人。
溫靜華的手按上去,才稍稍慢些。
她心裏又愧又氣。
連累楚淩恒受傷,都怪白無!
方才自背後偷襲楚淩恒、被溫靜華擋下的人,就是如假包換的盜聖白無!
溫靜華心裏發狠,回去一定要告訴蕭紅英,親眼瞧著蕭紅英將他打一頓才解恨!
回到軍營,楚淩恒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眾人手忙腳亂將他抬進營帳。
溫靜華害怕的要死了。
她顫抖著抓住胡軍醫,語不成調的問道“他···他這是···,有救麽···”
胡軍醫搭脈上去,立即被燙的彈開。
他轉頭望著溫靜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溫靜華急的直淌眼淚,“有什麽話你快說啊!”
“這···傷是不重,隻不過,傷勢引發了火毒啊!···”胡軍醫麵色難堪,活像是被逼著去嫖娼那樣羞憤。
“火毒?什麽火毒?”溫靜華渾身冒著寒氣,身子幾近極限。
“就···就是···”
“你快說!”溫靜華恨不能將刀架在胡軍醫的脖子上。
“日前你命垂昏迷之時,將軍去長白山火山口為你采摘睡蓮續命···”
“是啊,我知道,後來我不就有了畏寒的毛病麽!”溫靜華快急死了。
“就是那個時候,將軍被火山岩漿灼傷,被高溫熔岩炙烤,中了火漿劇毒。”
“你就說這毒怎麽解!”
楚淩恒還在速度極快的往外冒血,溫靜華急的快背過氣去了。
“沒辦法解!”胡軍醫突然跺腳來了一句。
“你說什麽?”溫靜華又急又氣,直打哆嗦,呼出的氣立即結成冰碴子。
“我若說出救他的方法,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胡軍醫脖子一梗,紫漲了臉。
“你給我說!”溫靜華徹底失去耐心,抽出刀架在胡軍醫的脖子上。
“不說我現在就讓你天打雷劈!”
胡軍醫咬著牙,脖子上青筋暴起,就是不願意吐露一個字。
溫靜華無助的哭泣起來,“胡軍醫,他是因為我才中了火漿劇毒,這次還是因為我,連累他毒性發作,我求求你,將救他的辦法告訴我···,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救他···”
胡軍醫的情緒緩和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令人看不懂的悲憫。
他轉頭直視溫靜華,“溫將軍,這代價···不是你能承受住的啊!”
溫靜華沒由來的一陣驚恐。
她的眼神劇烈顫抖,“你先說,代價我自己衡量。”
“可···他是你的義兄啊···”胡軍醫麵色複雜。
溫靜華有了一個非常不想麵對的猜想。
睡蓮至陰,生長在至陽火山口。
陰陽相生相克。
“溫將軍,你有終身難愈的寒症,冰肌雪骨就是天下寒毒之首,···與將軍的火毒,正好相克啊···”
“我明白了,”溫靜華打斷胡軍醫的解釋,“你告訴我方法,怎樣將寒毒渡給他?就算是耗幹我的性命也不打緊。”
“陰陽交合。”
胡軍醫說完這四個字,仿佛被鬼追著,慌忙抬腳掩麵而走。
“嘩啦啦——”手中鋼刀落地。
溫靜華猶如被當頭打了一悶棍,腦袋都蒙了。
陰陽交合?
她,跟楚淩恒?
要她跟自己的哥哥···
陰陽交合?
溫靜華僵硬的轉過頭去,床上的楚淩恒,血液翻湧,就像是滾動的岩漿。
他就快要不行了。
老天爺。
這一定是個夢。
是個因她最卑鄙、最不堪、最隱秘的內心深處,幻化出來的一場夢。
溫靜華顫抖的望著眼前雙手,隻見青蔥指甲上,已經掛了冰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