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戰神遭陷
“楚淩恒被困···三日了?”溫靜華腳下一軟,差點雙膝跪地。
太子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攙扶住,有些意外她如此大的反應。
“孤原本在挑選合適的將領領兵北上解救楚將軍,可是這兩日又是北氏細作又是父皇遇刺,到如今都沒能真正為楚將軍解困。”
溫靜華聞言,身體不受控製的抖的不成樣子,腦海中仿佛有幾萬道聲音在叫嚷“楚淩恒出事了!楚淩恒出事了!”
太子瞧著她麵色實在是不好,便招招手,要宮人送她回福仁殿去。
溫靜華失魂落魄的被送回王皇後的福仁殿。
這裏,王皇後因為萬珍兒重傷一事正在高興,瞧見溫靜華麵色慘白的樣子不由問道“華兒這是怎麽了?可是被審問北氏細作的場麵給嚇到了?”
“沒有,”溫靜華強撐著搖搖頭,“我去看看詩語。”
說完,遊魂一樣走到詩語床前。
詩語躺在床上,禦醫已經將她的傷口處理完畢,據說暫時性命無礙,隻是日後行走方麵怕是有些妨礙。
詩語虛弱的告訴溫靜華自己沒事,瞧著溫靜華臉色不對,還一直催她去睡。
溫靜華被書卉安排著又將肩上的箭傷處理了一遍,便被昏昏沉沉的塞到被窩裏,一閉上眼,便立即陷入夢魘。
溫靜華陷入了一個很不好的夢境。
夢裏,她飄飄蕩蕩,竟來到楚淩恒與北氏人廝殺的戰場。
在這裏,來不及處理的殘缺屍體壘的像山丘那樣高,死去戰士的紅色血液像河水那樣流淌。
狼煙四起,暗無天日。
烽火迷了溫靜華的眼。
大梁營帳之中,溫靜華瞧見楚淩恒在擬定作戰計劃。
在他麵前的沙盤正中,有個巨大的葫蘆形峽穀。
楚淩恒將戰事在沙盤中推演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的表情是溫靜華從未見過的鋒芒與殘酷。
簡直是要將人給灼傷。
“點兵出征!”
楚淩恒將手底沙盤打散,伸手去取披風。
可是他的手卻在觸及披風的瞬間愣了愣。
那是出征之日,溫靜華親手為他織就的披風。
楚淩恒的眼底流露出無盡的眷戀與溫柔。
但那溫情轉瞬即逝,若不是溫靜華漂在半空,根本都察覺不到。
仿佛楚淩恒自始至終都是那殘酷冷血的將軍···
戰場之上,大梁與北氏分別展開兵線。
白雪皚皚的蒼茫天地之間,兵線很長很長,幾乎望不到盡頭。
士兵很多很多,溫靜華幾乎瞧不清他們的麵孔。
楚淩恒一襲銀紅鎧甲,刀尖直指拓跋堅。
兩國兵馬呼嘯著交戰在一起,很快便打的不分你我。
北氏戰圈越收越緊,眼瞧著是要將楚淩恒給逼到峽穀裏去。
那巨大的葫蘆形峽穀就像一隻等待著投食的血盆大口,仿佛能吞天噬地。
溫靜華緊張的跟在楚淩恒身後,卻瞧見他突然勾唇一笑。
楚淩恒帶著他的精銳,一頭紮進峽穀之中。
在他背後,北氏太子拓跋堅勒馬停韁,抬手道“封鎖出口,出來一個,便殺一個!”
葫蘆峽穀有進無出,這實在是困死楚淩恒最好的方法。
拓跋堅的表情自得又殘酷,“大梁戰神,不過如此。”
這是個野狼王一樣凶悍的人。
溫靜華在半空中打量著他,卻不似他那般,認為楚淩恒會被困在峽穀之中。
楚淩恒衝進峽穀之前的那個笑,絕對是意味深長。
溫靜華篤定楚淩恒絕對有後招。
可誰能料到,溫靜華尚未說服自己放下心來,就聽大梁那邊有人嘶聲喊道“雪崩!是雪崩!快逃!”
轟隆隆的磅礴白雪毀天滅地而來,巨大的能量幾乎將溫靜華這個做夢的人都給埋葬。
拓跋堅一馬當先,箭矢一般飛快逃離。
溫靜華逆著風雪,吃力的奔向葫蘆穀中尋找楚淩恒。
白雪瞬間便埋葬了一切。
葫蘆穀中一片令人絕望的寂靜。
“楚淩恒——”
“楚淩恒——”
溫靜華竭力呼喊著,可是絕望的呼喊立即便被周圍的白雪吞噬。
就像是石子入湖,連個回聲都沒有。
“楚淩恒——”
“楚淩恒——”
回應溫靜華的,隻有無邊的純白與寂靜。
不要——
不要——
溫靜華胸口發悶,呼吸難以維繼,仿佛與被雪崩掩埋的楚淩恒感同身受。
眼淚與血水浸滿全身,溫靜華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楚淩恒的···
“殿下,殿下!醒一醒,醒一醒,姑娘!”
書卉焦灼的呼喚回蕩在耳畔。
溫靜華的靈魂仿佛被吸入旋渦,瞬間回歸。
“呼——!”
仿佛胸口阻礙呼吸的巨石被刹那間移走,溫靜華絕命般貪婪的呼吸。
“姑娘可是夢魘了?”書卉一臉擔心。
溫靜華逐漸回過神來,汗水早就將中衣濕透。
她茫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卻發覺自己的臉上早就哭的像被淚水洗過。
突然,溫靜華跳下床,赤腳向門外跑去。
“姑娘!”
書卉吃驚的呼喊被遠遠拋在身後,溫靜華拚命的奔跑,一路驚散許多值守的宮人。
“郡主殿下!”
“郡主···”
溫靜華在王皇後的寢殿門前止住,寒涼的空氣伴隨著急促的呼吸,幾乎要炸裂她的五髒。
宮人見狀吃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說著,趕忙迎出來,將她拉入寢殿裏去。
寢殿裏王皇後已經歇下,橘色的燭光照的室內溫暖又靜謐。
床帳從內裏被人掀起來,王皇後又是不解的問道“華兒,你這是怎麽了?”
溫靜華再忍不住,撲倒在床前,哭道“皇後娘娘,你幫我去北境好不好?楚淩恒他···出事了!”
溫靜華痛的心如刀絞,一想到夢中那被雪崩掩埋的窒息與絕望,她就幾乎要昏死過去。
王皇後趕忙下地給她穿上鞋子披上衣服,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突然就要去北境?是誰告訴你楚將軍出事的?即便是楚將軍出事了,你這孩子···為什麽痛的像丟了性命一樣?”
最後一個問題令溫靜華瞬間清醒。
是啊,楚淩恒出事,她為什麽這樣悲痛?
在世人眼中,楚淩恒隻是她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義兄而已。
還有兄妹的倫理擺在這裏。
他出事,她憑什麽這樣著急?
溫靜華望著王皇後疑惑的眼神,徒勞的張著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