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談判
以凱瑟琳的血脈為媒介，意誌的力量為根基，再加上裏維斯混沌的無限可能性，一個幼小的，弱小的靈魂誕生了，莎綺羅，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從無到有的生命終於在無數次的失敗實驗中完美的存活了下來。
她的誕生，打破了困擾了巴別塔幾萬年來的困擾，但也同樣掀起了另一場的軒然大波。
原以為自己創造出生命之後，同胞們就能恢複正常的裏維斯，從未想過困擾那些家夥的其實並不是結果，而是知識，名為智慧的詛咒。
在他將莎綺羅的誕生告知了巴別塔的人之後，裏維斯迎來的並不是所謂的同伴的醒悟，反而是一群已經被知識囚禁的傀儡，他們將貪婪的雙手伸向了剛剛誕生的莎綺羅，這個還在繈褓中的自己的孩子。
“殺了這孩子吧，然後抹去他們的記憶，否則一切都不可能結束的！”
這是法夫納給予他的建議，可這建議，他並不采納，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他將她創造出來，就必須守護好她。
其實裏維斯由始至終都知道，這一切錯誤的來源都是因為他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觸碰了禁忌，那麽巴別塔就會平安無事，莎綺羅的命運，也不會這麽悲慘。
他想要親手結束這一切，因此，他對巴別塔的成員出手了，既然無法將你們從知識中解放出來，那就殺了你們，而我，也將為你們陪葬。
這是他最後的選擇，他創造了無限的循環時間，將巴別塔埋在了其中，連同那些因為禁忌而被改造的生命一起，用自己的身體去封印這一切。
所謂的深淵，其實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一座囚牢，他將那裏的魔力抽幹，並設置了無限禁製，讓那些自己曾經的同胞無法出來。
最後，他將自己的一滴血給了凱瑟琳，償還了後者創造莎綺羅時所用的血脈，將莎綺羅的生命與意誌化身，並囑托法夫納，讓他永遠地守護著這個世界，守護著莎綺羅。
而他自己，則闖入了時之神殿製造了一場混亂，並且抹去了關於巴別塔的一切記錄，那時候的他，已經瀕臨破滅，卻仍舊將自己僅存的力量複活了那些因巴別塔而死去的生命。
後來的後來，隻剩下了一絲殘念的他在無數年的渾渾噩噩中，遇到了已經成為安迷修的絕望君主，直到了今天，他以靈魂魔王提爾米斯的身份站在這裏，他依舊隻是一縷殘念，沒有任何的力量。
安迷修怒不可遏地看著裏維斯，縱然這位絕望的君主已經活了無數年，借助自己的手段侵占了無數後繼者的身體，也在這過程中失去了很多的記憶，可唯獨，那關於巴別塔的一切，他尤其記得。
“無數年來，你做到了當初答應我的承諾，雖然最終莎綺羅還是因為欲望而死，但這，都不是你的過錯。”
輕輕地拍了拍少年那略有些佝僂的後背，裏維斯說道，“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安迷修，一切的答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我，早已不再是當年的裏維斯了，我真的……沒有能力再去為你做什麽了……”
他的身體穿透了安迷修的身體，朝著那門口走去，隻剩下用麵具掩飾猙獰與悲痛的安迷修，呆呆地站在那裏。
“裏維斯，你個混蛋……”
……
在人間的西方，有著一個名為赫斯緹福的國度，這裏是唯一一個承認魔法存在的國家，也是唯一一個將魔法工坊建立在明眼處的國家，雖然和其他大多數國度一樣，神聖教廷依舊是人民信仰的中心國教，但依靠著惡魔的魔法師所在的工坊勢力，也有著不下於神聖教廷的底蘊，而這兩個明麵上針鋒相對的魔法組織，卻都統一地歸屬於一個地方直接管理，那就是赫斯緹福的皇室，魔人一族。
作為一個傳承悠久的國家，從古至今，赫斯緹福受到的戰亂與紛爭都極為繁多的，但不論是人類戰爭，還是魔法戰爭，這個在列強眼中的渺小國度，卻都極為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而近千年來，赫斯緹福最接近滅亡的一次戰爭，則是發生於國度內的皇室戰爭，這場純粹以惡魔，天使，魔人三方發起的戰爭，險些讓魔人一族乃至這個國家覆滅，卻也在戰爭結束之後，更迭了朝代。
赫斯緹福最後一任人類皇帝埃爾維卡死於魔法轟炸之中，大皇子遭到不明暗殺，皇室之中，唯一一個有資格繼承皇帝之位的，就隻剩下了三皇子蒂瑞思汀，卻也在戰爭結束不久之後，突發舊疾暴斃而亡。
當然，這個說法，從來隻是官方給予的半真半假的說辭，真實的情況，也隻有當年經曆過戰爭的人知曉了。
皇帝蒂瑞思汀死亡之後，因帝後莉莉絲懷有其遺腹子，因此皇室就並未再從旁係之中挑選合適人選，而是由帝後暫時代為掌權，等孩子出世，並且長大之後，再將權力歸還。
時光悠悠，十六年的歲月，對於地獄或是天堂而言，這或許不算什麽，可對於人間，人類來說，這些時間，足以讓一個嬰兒長大成人。
在兩年前，太子羅勒繼任皇帝，從帝後莉莉絲的手中取回了屬於皇帝的一切責任與權力，而莉莉絲，則輔佐小皇帝管理魔人一族。
一座略有些殘破的宮殿內，一位穿著華麗的少年略帶稚氣地對麵前的美麗女人說道，“母後，今天朝會上，教皇又和魔法協會的會長吵起來了，可他們爭吵的原因孩兒聽都沒聽明白，他們還讓孩兒評理，孩兒上哪給他們找理去？”
女人神色恍惚，顯然並沒有認真聽少年的抱怨，少年眉頭微皺，又推了推女人的手臂，她才回過神來，恬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笑容，說道，“他們要吵，就讓他們吵去，隻要不打起來，就不要插手，他們找你說理，你就隨便說上兩句，但一定要記住，不要明麵上偏袒其中一方，知道了嗎？”
“孩兒知道了。”
少年點了點頭，而後問道，“母後剛才在想什麽呢？孩兒看您一直在發呆，是不是您哪裏不舒服？”
“沒有，隻是突然有點想念你父皇了。”
莉莉絲搖了搖頭，略有些落寞地說道，“一眨眼，他已經離開十六年了……”
少年沉默了下來，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父皇蒂瑞斯汀已經不在人世了，而莉莉絲則從未告訴他父皇真正的死因，聰明的他不同於先帝，從族人與母後平時的一些蛛絲馬跡倒是可以看出蒂瑞斯汀絕對不是死於暴斃，隻是每當他問起來，這些經曆過當年事情的長輩卻總是扯開話題。
看著沉默下來的羅勒，莉莉絲眼眸微動，剛要開口說些什麽，門外卻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鎧甲的騎士，單膝跪在門口，低頭說道， “帝後娘娘，皇帝陛下。”
羅勒隨手一揮，將騎士扶起，說道，“什麽事？”
騎士說道，“剛才有位戴著麵具的少年讓屬下將這塊令牌交給娘娘。”
說著，他取出了一塊刻著荊棘花紋的令牌，呈了上去。
“這是……”
羅勒略有些好奇地看著這造型有些古怪的令牌，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的母後變得有些激動的臉色。
莉莉絲快速地起身上前，一把抓起令牌，略微顫抖地問道，“那少年……還說了什麽嗎？”
騎士答道，“那少年讓屬下告訴娘娘，如果想要實現心中的訴求，就去這令牌曾經的主人居住的地方，他在那裏等您。”
“母後，這個令牌是什麽東西？”
羅勒更加好奇地看著莉莉絲，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己的母後會如此激動，同時他也好奇這令牌的主人到底是誰？
“羅勒，這令牌……是你的父皇親手打造，而它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莉莉絲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溫柔了起來，她低聲喃喃道，“這麽多年了，您終於回來了……”
“最偉大的人？這世界上，還會有比母後更加偉大的人麽？”
少年越發不解了起來，從記事起，他就沒有離開過皇宮的範圍，為了讓他能夠早日地獨當一麵，莉莉絲對他的要求十分嚴格，甚至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而這位從小就已經成為皇帝的孩子，也始終聽從著母後的話，按照她的要求，不論多麽辛苦，都能夠忍受下來，在他眼中，莉莉絲才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你先回去吧。”
莉莉絲對著羅勒說道，“今晚我要出宮一趟，不用侍衛跟隨，有那位先生在，我不會有什麽危險。”
“這……”
羅勒猶豫了一下，可他看到莉莉絲那依舊掛著淡淡笑容的臉頰，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吧，那您自己小心。”
說著，他就帶著那送令牌過來的騎士離開了宮殿。
“辰鳴先生，真的是您麽？”
手裏捧著令牌，莉莉絲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淚水不爭氣地劃過臉頰，“蒂瑞斯汀，你說，先生會有辦法讓你蘇醒過來麽？”
……
深夜的皇宮之中，除了那些巡邏的士兵之外，再無任何人的身影，而在某個未知的角落裏，莉莉絲悄然無聲地向著皇宮的大門外走去。
經過了十六年的修煉，莉莉絲的魔力已經達到了七階的水平，雖然相比於辰鳴等人而言這種提升速度並不算快，但即使是地獄，想要找出這種天賦的惡魔也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
而達到了七階的魔人如果想要隱藏氣息，即便是同等階的惡魔或者天使都難以找到，更別說這些隻是普通人的士兵了。
隻是心急於和那位少年見麵的莉莉絲並未察覺到，在她的不遠處，還有著另一個身影再緊緊跟隨著她。
在貴族區域有著一座白色的巨大城堡，這座城堡的裝潢異常的華麗，定期還有人會來打掃，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這城堡的四周，還有著神聖教廷的教皇與魔法師協會的會長親手布置的結界，說這裏是皇帝的寢宮也不為過。
可實際上，這座看起來被保護過度的城堡中，其實並沒有任何人居住，或者說，這裏的主人早在十六年就已經離開了。
但是今天，在那絢爛的星空之下，小院中，卻站著一位少年，臉上的麵具以及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顯得有些神秘。
院子的柵欄外，莉莉絲看著那略有些熟悉的背影，開口問道，“您是……辰鳴先生麽？”
“嗯……你可以把我當做是他。”
少年微微一笑，轉身看向莉莉絲，說道，“我是辰鳴的導師，我叫安迷修，是來自地獄的絕望君主。”
“絕望君主……”
莉莉絲皺了皺眉，而後頓時臉色煞白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安迷修，“您是絕望君主？！”
“是的，魔人一族的小丫頭。”
安迷修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本來呢，如果今天是辰鳴來的話會更好一些，但可惜的是，他現在有事在身來不了了，所以我來這裏也一樣可以完成你的訴求。”
“您……您知道我的訴求是什麽？”
莉莉絲眼眸微顫，因為魔人一族具備著魔力，他們對天堂和地獄的了解比起普通魔法師還要高，而且在十六年前，莉莉絲就偶爾從辰鳴的口中聽說過安迷修的存在，這是世界上最邪惡，最殘忍的君主，是地獄的守門人。
“當然。”
安迷修微笑點頭，揮了揮手，將柵欄打開，然而莉莉絲還沒有走進來，從不知何處，就鑽出來一個英俊的少年，手中長劍對著安迷修，冰冷喝道，“不準傷害母後！否則朕一定殺了你！”
誰也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會出現一個“不速之客”，讓得安迷修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小孩，應該就是當年蒂瑞斯汀的孩子吧？”
“是的，讓大人見笑了。”
莉莉絲行禮賠罪，而後伸手強行將羅勒拉到身後，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嗯，倒是和你的父皇長得有幾分相似。”
略微打量了一下羅勒，安迷修微微一笑，轉向莉莉絲，說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說著，他轉身向屋內走去。
見安迷修沒有怪罪，莉莉絲也鬆了口氣，轉身看向羅勒，微怒地斥責道，“不是說了別跟來了嗎？怎麽這麽不聽話？”
“母後隻說不讓侍衛跟隨，可沒說不讓孩兒跟隨。”
羅勒微微一笑，而後說道，“這就是母後說的那位最偉大的人麽？”
“不是。”
莉莉絲搖了搖頭，道，“但他……比那位更加可怕！”
客廳的沙發上，安迷修獨自坐在一側，莉莉絲則是和羅勒挨在一起，隱隱之間將少年保護在身後，仿佛生怕安迷修突然出手，將羅勒解決一般。
“不用那麽拘謹。”
安迷修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今天我來這裏，是有一些事情想拜托你們。”
“安迷修大人如此強大，又能有什麽事情會用到我們？”
羅勒說道，“不該是我們該求大人達成心願麽？”
“羅勒！”
莉莉絲皺起眉頭，怒瞪了一眼羅勒，“再這樣說話，小心我罰你了？”
雖然生性大膽，但這位小皇帝對自己的母後還是相當敬畏的，被她威脅了一句，就偃旗息鼓了，縮在一旁不再說話。
“少年不錯。”
安迷修輕聲稱讚一句，而後說道，“但是再強大的人，有時候也不得不按規矩辦事，國有國法，入鄉隨俗，我想在赫斯緹福辦事，也需要尊重地主的意願，你說是不是？”
羅勒挑了挑眉，剛想說話，卻被莉莉絲一巴掌摁了回去，後者連忙說道，“大人言重了，有什麽事，您吩咐即可，我魔人一族承蒙辰鳴先生才能苟存至今，卻不敢有半點怨言。”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安迷修微微一笑，而後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直接進入主題了。”
他輕咳一聲，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家裏最近出了點事情，不得不帶著族人同伴逃難到人間，如今居無定所，四處漂泊，我想在赫斯緹福的疆域裏劃出一片土地，作為他們的暫時居所，你們覺得怎麽樣？”
“當然沒問題了。”
莉莉絲微微點頭，道，“隻是赫斯緹福畢竟是人類的國度，在他們來之前，我還是希望大人能夠提醒您的朋友，讓他們盡量不要過多的影響這裏的人類。”
“我想，不用我說他們也會這麽做的。”
安迷修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隻不過吧，我朋友的族人比較多，所以還請你們劃分出大一點的地方。”
“族人多？”
莉莉絲皺了皺眉，與身邊的羅勒對視了一眼，說道，“能告訴我具體人數嗎？”
“粗略計算的話……”
安迷修微微思索，然後伸出五根手指，說道，“應該不下五十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