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可改變的未來
偌大的廣場上空，虛淩空而立，巨大的魔法陣中，無數的緞帶無風飛揚，看似綿軟，實則鋒銳如刀鋒，更加可怕的是那緞帶之上彌漫著詭異的時間法則，一旦被其擊中，那麽自身的時間就會被直接剝奪，而且還會伴隨著生命一起流逝。
略顯暗淡的銀灰色雙瞳漠視著下方如同起舞一般的三道身影，虛自如地操控者時間緞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最棘手的還是那個叫辰鳴的少年啊……”
雖然暫時的壓製住了三人，但實際上隻有虛自己明白，他的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的魔力將會耗盡，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這三人直接逼退，但這最好的結果，卻是要建立在先將辰鳴解決掉的情況下才能發生。
其實辰鳴並不知道，在他們進入陵墓之時，自己三人就已經被虛盯上了，而他們和戰爭巨獸的戰鬥，也盡收他的眼底，包括了辰鳴所使用的摩醯首羅之劍，這把唯一能夠洞穿時間的超級神器，是他的弱點所在。
“如果沒有過早使用時間倒流的話……”
虛會如此虛弱的原因，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在第一周目時自己使用了時間倒流，那所消耗的魔力幾乎將他的生命力都給抽幹，想要恢複必須要長時間的修養，但很顯然，辰鳴並沒有給他修養的時間。
可是這個想法剛一誕生，他就打消了，因為如果不這麽做，自己在第一周目根本不可能從無形之海中活著離開，更別說在這墓地之中和他們纏鬥了。
“既定的結局是無法改變的，即使讓命運的軌跡出現偏離，也還是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原點麽……”
眼眸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虛不甘地呢喃，“可我……就偏偏不信命運！”
更加恐怖的魔力瞬間爆發，那魔法陣中又增加了數條緞帶，朝著辰鳴碾壓而去，這讓得本身就已經將實力提升到極限的辰鳴壓力再度驟增數倍，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就連身形都被那突增的緞帶打飛出去，如果不是及時將摩醯首羅之劍回防，擋住了緞帶的攻擊，恐怕他自身一半的生命力就已經被歲月剝奪。
“是心急了麽？”
下方，辰鳴快速搽去嘴角鮮血，抬頭看向虛，高聲說道，“虛大人，您是真的虛了嗎？”
淡淡的嘲諷，讓得虛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卻沒有過多的廢話，控製著緞帶朝辰鳴更加猛烈的碾壓而去。
辰鳴目光微凝，身形後撤之間躲過了緞帶的襲擾，不著痕跡地看向黑兔，說道，“黑兔，把剛才那幻境中的廣場坐標給我！”
黑兔微微一愣，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沒有詢問，而是直接開口，“雪原宮殿東方六千公裏！”
“好！”
辰鳴快速點頭，又看向夏彌說道，“全力幫我阻擋他一分鍾！”
夏彌皺了皺眉，也不顧身上的那些傷勢，瞬間將魔力開到最大，一朵朵絢爛的藍色火焰順著緞帶燃燒，一時之間竟然真的將虛給逼退。
而順利脫身的辰鳴，則快速地抹向魔法戒指，從其中取出了一張魔法卷軸，輕笑道，“本來是指望用來逃命的，現在看來還是要用了。”
打開卷軸的瞬間，一股濃濃的空間之力彌漫開來，將整座廣場籠罩。
“不好！”
虛的實力本就淩駕於眾人之上，辰鳴的動作並未逃過他的注意力，在空間之力散開的瞬間，他的心中，就出現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想要極力阻止，卻被夏彌不要命的打法死死拖住，根本騰不出手，如今他的魔力已經步入了冰點，實力本就大不如前，再加上夏彌自己也不是什麽生手，又有黑兔從旁幹擾，一旦抽手對付辰鳴，那這兩人必然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狡猾的小家夥，是我輸了……”
看著那正在鎖定坐標的青年，虛輕輕歎了口氣，那些魔法陣與緞帶一同消失不見，而他自己則落在了地麵上。
“怎麽回事？”
黑兔與夏彌不解地對視一眼，那原本即將出體的魔法也緩緩地淡了來，同時看向了那察覺到這裏動靜的辰鳴。
“虛大人，您是要束手就擒麽？”
辰鳴邁步走了過來，來到了虛的身前，隻是那手中的魔法卷軸卻沒有絲毫收起來的意思。
“謹慎的小家夥。”
虛點了點頭，道，“我推演了幾個逃出生天的方法，結果卻都是一樣，所以……你們贏了。”
辰鳴皺了皺眉，虛的舉動確實有點詭異，可他又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原始之神究竟想要幹什麽，他捉摸不透。
“不需要胡思亂想。”
虛微微一笑，道，“從古至今成王敗寇，我輸了，我會認。”
辰鳴點了點頭，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嗯……這個故事可能有點長。”
虛想了想，說道，“你隻需要知道，不管我是不是時間之神，我都會遵照世界來做我該做的事，不管我願不願意，結果，都是一樣的，就像我曾經不甘心阿爾比恩取代了我一樣，就像我現在不甘心你們獵殺我一樣，世界要我死，我就一定會死，這，就是法則……”
“說的這麽深奧，可即便是阿爾比恩大人，都無法拿您怎麽樣。”
辰鳴說道，“世界又怎麽能奈何得了您？”
“小家夥，命運是最讓人琢磨不定的東西，由命運構成的世界，我生活在這裏，我死在這裏，都是偶然，卻也是必然。”
虛說道，“就像我想到了抗爭，結果你出現了，摩醯首羅之劍出現了，空間傳送卷軸出現了，而我不想抗爭，你不會再對我大打出手，摩醯首羅之劍不會對我展露劍鋒，傳送卷軸不會將我送到絕境，而我，隻需要乖乖回到時之神殿就好，這，就是我推演了無數次的變數之後得到的肯定的未來，它告訴我，我……逃不掉。”
“又是這樣的話。”
辰鳴臉色微沉，他無數次地想要改變某種結果，可每當這個時候，卻總有人站出來，提醒他，未來是不可以改變的，未來是肯定的，讓他不厭其煩。
“你想改變什麽，什麽就會來臨地越快。”
虛說道，“孩子，我推斷，你想要改變的未來裏，我一定是個變數吧？”
辰鳴眼瞳一跳，沉默了片刻，說道，“不可否認，您猜對了。”
“你想斬斷我這個變數，斬斷所有可能發生的變數。”
虛的臉上，笑容越發地神秘虛幻了起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每斬斷一個變數，就會有新的變數產生，而當你斬斷現有的一切變數之後，所產生出的新的變數，可能會比現在更加讓你瘋狂。”
一絲絲冷汗從辰鳴的額頭上冒出來，恍惚間他有些明白了虛的說法，即使是他斬殺了虛，除掉了路西菲爾，甚至殺死了阿爾比恩，那還有一個預言家，特蕾西婭呢？
他下得去手麽？
為了莎綺羅，殺死特蕾西婭，他真的……下得去手麽？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看著辰鳴那忽明忽暗的臉色，虛微笑道，“好了，召喚時之神殿吧，我的時間，也走到盡頭了。”
可接下來辰鳴的舉動，卻讓虛，黑兔，夏彌都有些錯愕。
他收起了卷軸，化去了摩醯首羅之劍，取出一真一假兩把權杖，放在了虛的手中，聲音嘶啞地說道，“您……走吧。”
短暫的錯愕之後，虛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辰鳴，點了點頭，轉身向宮殿內走去。
“辰鳴，為什麽啊？”
黑兔化作了兔子模樣，降落在辰鳴的肩膀上，焦急地說道，“你不要被他的胡言亂語給騙了！”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呢？”
辰鳴苦澀地笑了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頹廢地垂著雙手，目送著虛漸行漸遠。
而當虛的身影即將在他們麵前消失之時，那被前者拿在手中的永恒之海，卻突然爆發出無限的光華，化作銀色的鎖鏈，將虛重重捆綁。
那天空之上，一頭銀色的巨獸突兀地出現在那裏，虛轉過身，抬頭看了一眼巨獸，對著辰鳴張口說了一句什麽，就被那銀色的巨獸張開口吞沒了下去，而後緩緩消散在他們的麵前。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虛微笑地說道。
“原來這最後的魔法，就是讓我把權杖交到虛的手中，讓他……”
呆呆地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廣場，辰鳴的笑容有些慘淡，“讓他作繭自縛……”
“辰鳴……”
這一刻，就連那口才極佳的黑兔，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寬慰這猶如受傷的幼獸一般的少年，它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夏彌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麵色看上去也有些灰暗，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明明他們所求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默默站立了許久，辰鳴才勉強打起精神，轉身道，“走吧，我們回去。”
一人一兔都點了點頭，夏彌剛要轉身，卻被那遠處一抹微亮的光吸引，“少爺，那是什麽？”
辰鳴皺了皺眉，心情不佳的他略有些不耐地轉過身，剛要開口說話，卻也看到了那道亮光，原本沉如死水的眼中，又有了一絲生機。
他邁開步伐，快速地跑了過去，停在了虛剛才消失的那個地方，低頭看去，隻見一把古樸的權杖，正穩穩的躺在地麵上，被不知從哪裏來的光線折射出耀眼的光輝。
彎下身子，辰鳴的眼眶霎時通紅了起來，虛將他所製造的贗品留給了他。
“既定的未來不可改變，可那既定的未來後麵，還有著更遠，更遠的未知的未來……”
他抬起頭，眼瞳中倒影著絢爛繁星，一滴滴淚水從眼角滑落，繞過耳背落在了地麵上。
夏彌與黑兔也跑了過來，不明所以地看著那捧著權杖哭泣的青年，夏彌略微猶豫，走了上去，還沒開口說話，辰鳴就低下頭顱，抹去臉上的淚水，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同樣的兩句話，卻是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短短的幾分鍾內，青年似乎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他懷揣著必死的心來到這裏，卻帶著對未來的希冀離開。
星空無日月，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能依靠估算來進行，自從經曆了時之神殿的一係列事情之後，辰鳴對時間這種東西，有著極為敏銳的感官，從進入陵墓開始到現在，正好過去了七天的時間。
雪原宮殿內，辰鳴與夏彌以及黑兔坐在大廳的冰椅上，像是在爭論著什麽。
“距離那滅世魔法發動還剩下四個多月的時間，雖然解決了虛的事情，但現在又有了一個新的難題困擾我們。”
辰鳴看著那臉色怪異的黑兔，說道，“可以肯定的是，伊卡洛斯大人的屍身失蹤與虛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沒必要撒謊欺騙我們，而排除了這個可能，最大概率的可能還有三個，第一個，就是我們都被意誌與時之神殿誤導了，伊卡洛斯大人並沒有葬在這裏，第二個，伊卡洛斯大人的屍身，不論對任何生命而言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無形生命也不例外，所以我推斷，她的屍身會不會被某一誤入其中的無形生命竊取了，第三個，也是最小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黑兔，說道，“伊卡洛斯大人因為某種原因複活了，或者說她欺騙了所有人，詐死脫身，也就是說，她是自己離開君陵的。”
“你說的這三種可能，也隻有第二種貼近實際一些。”
黑兔歎息道，“伊卡洛斯再強大，也不至於讓那些無上存在這樣大費周章地弄個虛塚出來欺騙他人吧，那第三個更是無稽之談，我和伊卡洛斯相處了一百多年，對彼此都十分重視，她沒死的話一定會第一個通知我，怎麽可能藏起來十幾萬年？”
“屬下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夏彌說道，“古往今來，地獄中出現過幾十萬位的魔王，幾千位的君主，這些存在的屍身，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寶，即使是受到天葬守護，也難免受到其他君主與魔王的覬覦前往盜墓，雖然伊卡洛斯大人葬身之地極其神秘，可是以君主的能力，卻未必不能知道它的所在……”
“你的意思是說……”
辰鳴目光微亮，道，“有君主潛入這裏，偷走了大人的屍身？”
“不一定是君主。”
夏彌說道，“這世界上還有著堪比君主的三大主神，他們也具備著不留痕跡地進出君陵的實力。”
“這個可能性的確很大……”
辰鳴微微點頭，隨即又苦笑道，“但所需要探尋的範圍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