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後的戰鬥
虛無之魔王，地獄中對空間魔法造詣成就最高者，單論空間魔法的使用，即使是同為空間魔法使用者的君主赫斯曼，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在兩千年前的神戰時期，他是地獄陣營中除了三大君主與七大罪外的最強者，曾以一己之力連斬三大神明，最終在遇到了與他相克的空間之神時，在交戰中，與她同歸於盡。
就像是托孤一般，虛無魔王將他的魔王之證交給了辰鳴，並且囑咐他找到一個適合的後繼者。
無比的黑暗空間中，辰鳴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虛無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會遵從您的遺誌，為您找到一個合適的後繼者。”
虛無魔王微微一笑，道，“死到臨頭，本王倒也沒什麽遺憾了，安迷修的後繼者啊，感謝你的到來，今天，就請你為我見證一下，我最後的戰爭。”
“最後的戰爭？”
辰鳴皺了皺眉，不解道，“和誰？”
虛無魔王沒有回答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本散發著白色光輝的書，冷漠笑道，“空間之神摩根，我知道你也還寄托了一絲殘念在你的神明之邸中，既然我醒了，那你也沒有必要沉睡了。”
淡淡的話語，讓辰鳴的瞳孔緊縮，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了那本空間之書，那原本散發出來的光輝盡數收斂，一道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身影，出現在了虛無魔王的對麵，她那狹長的眼眸之中流轉著銀輝，看向虛無魔王的眼中有些一抹遺憾，“看來最後，還是你贏了……”
女人的聲音非常悅耳，可在辰鳴的耳中卻顯得那麽的別扭，就好像這聲音，是經過了無數的世界之後，從遙遠的遠方傳來的一樣。
“初來者是惡魔，所以你的神明之邸注定沒有了傳承者。”
虛無魔王開口說道，“但不論是有還是沒有，我們的戰爭，還是要宣告結束了。”
摩根點了點頭，麵色平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願吧。”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整片的空間都幾乎沸騰了起來，無盡的漣漪如同玻璃一般炸裂，化作碎片對著虛無魔王籠罩，也同樣朝著辰鳴飛去。
“即使到了今天，你還是這麽無恥。”
虛無魔王眼眸冷漠，一道道猩紅的裂痕在他身邊蔓延，抬手之間，在辰鳴的周圍布下了一道宛如鮮血琉璃般的空間結界，而後身影扭曲，消失在了那空間碎片的波及範圍。
再出現時，他已經和辰鳴來到了後者剛開始出現的地方，他淡淡的開口道，“不要離開結界，我去去就回。”
辰鳴微微行禮，“是。”
虛無魔王點了點頭，再一次地閃身，出現在了原來的地方，腳步剛一落下，他周身就出現了無盡的扭曲空間，瞬間將那來自摩根的空間碎片吞噬。
“不愧是空間吞噬者，這種小世界的空間碎片還是抵禦不住你的吞噬。”
摩根麵無表情，與之相鬥這麽多年，她早已對自己的這個老對頭知根知底，可不指望光靠這空間碎片就能將他撕裂。
“強者就該和強者作戰，對弱者出手，神明，你真的是虛偽至極。”
淡淡地嘲諷一句，虛無魔王抬起手，那作為他的魔王之證的匕首出現在了手中，一股極端浩瀚的魔力，讓他身後無盡的黑暗瞬間崩裂，“就讓我的該隱之刃，撕裂你的世界吧。”
無比邪惡的聲音，讓得這把名為該隱之刃的匕首散發的光輝更加強盛，無數道猩紅的空間切口，如同一張張長滿獠牙的恐怖凶獸，張牙舞爪地對著摩根撲去。
摩根隨手一翻，那本厚厚的白皮書出現，伴隨著她翻動之間，一顆顆燦若星辰的光球浮現，如同一座座琉璃世界，對著那猩紅切口飛去，每對上一道，那凶惡的裂口就會恢複成原樣，就如傳說中的那樣，虛無魔王擁有破壞與吞噬空間的力量，而空間之神，則是能夠抹去一切空間的創傷，可以說是完美克製了虛無魔王。
攻勢受到阻截，虛無魔王並未有任何意外，就像摩根對他知根知底，他對摩根，也同樣如此，摩根的魔力特性的確是對他產生了克製，但他的魔力，也同樣對摩根有著克製。
“空間魔法，虛無之境！”
他匕首輕輕一拋，一道魔法陣呈現，那魔法陣籠罩的範圍之內，一切的物質全數化作了猩紅扭曲的異空間，瞬間磨滅了那些光球，並且借著詭異的空間力場，朝著摩根碾壓而去。
“領域魔法麽？”
摩根眼眸微抬，狹長的眼中有著一絲凝重，那纖細潔白的手指向天空，一道小小的猩紅魔法陣出現，無盡的銀輝從指尖滲出，快速地在扭曲的空間裏散開，形成一個個空間拚圖，布滿了整片領域。
“誰也奈何不了誰啊……”
下方的結界之中，辰鳴的目光始終都在兩人的身上，不論是虛無魔王還是空間之神摩根，這兩者對空間魔法的使用都已經達到了一步一世界的地步，他們能夠隨意地創造和毀滅任何一個世界的空間，而最好的證明，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
隻是盡管如此，辰鳴依舊是看得出，虛無魔王的空間魔法殺傷力雖然在摩根之上，但他的弱點，也非常明顯，那就是他完全沒有絲毫防禦用的魔法，隻要摩根有一個微弱的魔力餘波突破他的攻擊，落在他身上時，那麽輸的，就一定是他。
辰鳴能看出的問題，摩根與虛無魔王當然也能看出，他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徹底了結對手的機會。
而伴隨著魔力的消耗，兩道依托在各自神物上的靈魂體也變得更加虛幻了起來，很顯然，即使有著神物的保護，沒有身體的他們就隻是無根之水，根本不可能從外界攝取魔力來彌補消耗。
“給你們加點料吧。”
辰鳴眼眸流轉，掌心出現了一棵小小的樹苗，樹苗上，長著十幾片猩紅樹葉，每一片的樹葉都寄托著一個世界，在誕生與終結之間徘徊。
他伸出手，摘下了一片樹葉，而後屈指一彈，那片樹葉瞬間穿過了結界，毫無滯澀地突破了無數空間世界的隔絕，落在了虛無魔王的體內。
“這是……”
小小的異變，讓天空中鬥得正盛的兩大強者都停下了對轟，同時皺眉，虛無魔王感覺到了體內，那一股極端純粹的世界之力，雖然稀少，但卻讓他的魔力多了一種更加極端的破壞力。
而空間之神摩根也看出了這一點，眼眸之中的凝重更加深沉了些，在兩大實力相差無幾的強者鬥爭中，任何一絲力量的介入，都極有可能對戰局造成影響，辰鳴的舉動，無疑是讓得虛無魔王更加難以對付。
他們同時看向了辰鳴，此時的青年臉上有著一抹蒼白，雖然世界樹比之從前更加成熟了些，但隨便摘取樹葉，依舊是會給他自身帶來極大的損傷，隻是在他心中，天平始終是倒在了虛無魔王的一方，如果不依靠他的介入，就剛才看到的那場對壘，他們極有可能還是會以平手收場。
沉睡了兩千多年，他們的靈魂早已不堪重負，這次的蘇醒，是他們真正的最後一場戰爭，不論結局如何，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而如果再次以平局落幕，不論是對摩根還是虛無魔王，都是遺憾，辰鳴敬重魔王，所以盡管此舉會對自己有所損傷，他依舊將力量借給了虛無魔王。
可虛無魔王接下來的舉動，卻讓辰鳴有些驚詫，他將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而後重重一拽，那片樹葉，被他完整地取了出來。
“擁有意誌力量的世界樹麽？安迷修倒是找了個極為優秀的後繼者啊。”
虛無魔王微笑地讚歎，而後轉向辰鳴，開口道，“小家夥，感謝你的熱忱，但是強者之間的戰鬥，是不需要別人的插手，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女人，但她依舊是我最尊重的對手，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說著，他將手中的樹葉隨手放下，輕飄飄地飛回了辰鳴的麵前。
接過樹葉，辰鳴的眼眸微閃，比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自己，虛無魔王的舉動無疑更值得敬佩，他尊重後者的決定。
他看向了摩根，這個空間之神，在虛無魔王歸還樹葉的過程中，並未有任何的偷襲舉動，在剛才的那一刻，虛無魔王的身上盡是破綻，如果偷襲，必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可她卻沒有，也或許正如虛無魔王所說的那樣，她的確是一個值得前者這麽做的對手。
空間之神也注意到了辰鳴的注視，回頭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放在了虛無魔王的身上，手中書頁翻轉，一道道魔法陣再次出現，對著虛無魔王籠罩而去。
“摩根，我們的力量終究有限，再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麵對著那鋪天蓋地的魔法陣，虛無魔王不躲不閃，也沒有抵禦的打算，隻是淡淡的說道，“接下來，我會將我的魔力全部匯聚到該隱之刃中，發動最後的一擊，不論你是否接得下，我都會化作湮滅，如果那時候你還活著，我可以讓安迷修的後繼者答應你一個條件，如果你也隨我一起湮滅，那就當做是我勝利了吧……”
他的周圍，魔法陣的流轉速度變得無比地緩慢，如同受到了什麽可怕的壓迫，一個一個地爆裂開來。
虛無魔王的靈魂緩緩散去，半空之中，就隻剩下了一把泛著猩紅光芒的匕首，無止境地吞噬著周圍的空間。
“愚蠢的家夥，從頭到尾……你還是隻會戰鬥……”
不知為何，摩根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合上了白皮書，看向辰鳴，說道，“來自地獄的小家夥，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但我還是請求你，如果有機會，請將我的書，轉交給天堂……”
辰鳴眼眸微凝，看著摩根的微笑，他感覺到了後者體內，那極端浩瀚的空間魔力，如同一座能夠包容一切的大世界，即便是他的不滅物質，也無法摧毀……
荒誕的想法，荒誕的問題，在辰鳴的口中說出，“你一直，都在讓著他？”
“男人的幼稚，我無法想象。”
無奈地聳了聳肩，摩根邁步走到了匕首麵前，看著匕首的眼中，充滿了無奈的愛意，“我對他是一見鍾情，可他一見我，就是喊打喊殺，我能有什麽辦法？”
“算了，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輸了。”
她伸手握在了刀刃之上，一道道猩紅的裂痕，在她的身上迅速蔓延，“希望在那個世界，我們能夠和平相處吧……”
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將她那分外迷人的笑容徹底撕毀，由始至終，空間之神摩根，都未曾全力出手，她就像一個姐姐，任由著這個戰鬥狂的愛人胡鬧，卻沒有哪怕一次當麵表達過自己的愛意。
落在辰鳴麵前的白皮書失去了一切的光澤，與匕首一樣，屬於兩人的那份氣息，就此湮滅在了這片枯寂的黑暗之中。
在辰鳴拿過匕首與白皮書的瞬間，那扇消失的大門，再次出現，而當他穿過大門走出來時，這扇大門，化作了光點消散。
一把匕首，一本書，他們的故事以此為開端，又以此落幕。
對著大門消失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禮，辰鳴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這片沒有一顆星辰的宇宙深處。
最後的戰爭，隨著兩個至強者的隕落而落下了帷幕，這場本來與辰鳴並無關聯的戰爭，卻讓他成為了見證者，而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魔王之證與神明之邸，在它們的主人隕落之後，會在一段時間之後，重新回到它們該回去的地方，而辰鳴，也能夠借助這份牽引的力量，鎖定黃昏廢墟的方位，離開這個被無意中創造出來的世界。
……
深夜的神山，總是寂靜得令人恐慌，神殿的最深處，兩尊巨大的神像之上，此刻布滿了裂痕。
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那渾濁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神像，枯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到了最後，你還是成功了。”
身後，一道年輕的身影出現，他看著那佝僂的背影，開口道，“所以，您的決定呢？”
大祭司淡淡地說道，“不論怎麽選，我都將麵臨死亡，決定用哪種方式迎接死亡的到來，有什麽區別嗎？”
辰鳴麵無表情，看著手中的白皮書，說道，“至少將你的法則改變之後，你不會遭受痛苦的煎熬。”
“既然結局一樣，那受不受煎熬，我都不會在意，畢竟有什麽事情，會比得上孤獨的歲月，更加讓人瘋狂？”
大祭司轉過身來，微笑道，“來自遠方的異鄉人，你就不要再浪費魔力在我的身上了，即使兩個神物會讓你離開這裏，但也隻能將你帶到你來的那個地方，黃昏廢墟，在那裏，可不比這裏平靜。”
辰鳴目光微閃，卻不再多說什麽，他會這麽執著於改變大祭司的法則，也是因為在尋找出去的辦法時，這個老人對他的幫助，既然大祭司已經做了決定，那麽他也隻能尊重，不會去勉強別人，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
“在你離開之前，我希望你能帶著卡萊斯來我這裏一趟。”
見辰鳴不說話，大祭司微微一笑，轉身說道，“遊子在外，作為老人，總歸是不放心的……”
辰鳴微微行禮，然後轉身向著大殿外走去。
至此，這座空曠清冷的神殿，就隻剩下了漸漸遲暮的老人，陪伴他的，也隻有那一座座冰冷的石像。
“我的老朋友們，馬上，我們就會再見麵了……”
淡淡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傳出了神殿，剛剛走出大門的辰鳴腳步微微停了一下，隨即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旅館，辰鳴看到了那等待著他的卡萊斯，走了過去。
“辰鳴先生。”
見他走來，卡萊斯連忙問道，“找到那兩樣東西了嗎？”
“嗯，找到了。”
辰鳴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抽空去見了大祭司，他讓我在離開之前，帶你去神殿與他見上一麵。”
“那可真是太好了。”
卡萊斯興奮一笑，隨即又說道，“那大祭司的身體……”
“在離開之前，我會利用神明之邸改寫他的法則，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辰鳴的話，明顯是在撒謊，但卡萊斯即將跟隨自己離開，之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也就不會知道大祭司的真正情況，既然他做出了選擇，那辰鳴當然也不介意撒個不大不小的善意的謊言，因為即使卡萊斯留下了，也無法改變大祭司將死的這一結局，最多也隻是多了一個悲傷的人罷了。
有了辰鳴的保證，卡萊斯的臉色明顯放鬆了不少，他再次開口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等一切準備就緒的話……”
辰鳴想了想，說道，“一個月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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