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九十章 不滅物質
無窮夾雜著猩紅雷霆的白色霧氣在辰鳴的身上蒸騰，恍惚間，夏彌如同看到一座座世界在白霧之上形成，又在刹那間被雷霆毀滅。
“好神奇的力量……”
目睹著一切的夏彌心中驚異萬分，他可以感受的到辰鳴所釋放的能量有多麽地強大可怕，那是介於創造與毀滅之間的奇特氣息，自相矛盾的兩者，卻能夠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這些能量雖然極為稀薄，但即便隻有一絲一毫，都足以讓人心悸。
更為神奇的是，當辰鳴將自身魔力引導向夏彌的魔法時，那夾雜閃電的白霧，竟然自主地升起，將整支光柱渲染，一層薄薄的布滿絢爛赤紋的結晶層瞬間將他的魔法包裹。
“嗡……”
伴隨著奇妙的嗡鳴，夏彌感覺到那光柱中的黑煙，如同遇到了什麽天敵一般，驚懼地縮成一團，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胡亂竄動。
不再灌輸魔力，夏彌也鬆了口氣，即便以他的魔力底蘊，一連串使用三道世界級魔法，也是極為吃不消的。
他看向辰鳴，此時的青年臉上有著一絲絲的冷汗流淌，很顯然，他的消耗異常之大。
“畢竟是那兩位的力量結合，縱然隻是一絲一毫，凝聚起來也足以耗幹魔力了。”
心中這樣想著，夏彌飛速瞬移到辰鳴身邊，說道，“少爺，辛苦了。”
“辛苦倒沒什麽。”
辰鳴搖了搖頭，耷拉著眼眸說道，“隻是第一次使用，身體還不適應這種能量的流轉，有些受到反噬了，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夏彌恍然，又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回赫絲緹福還是繼續留在尼珂斯？”
“去尼珂斯吧。”
踉蹌地退後兩步，辰鳴說道，“我不能離開她太久。”
“好。”
攙扶著辰鳴在一旁的沙丘坐下，夏彌說道，“少爺的實力真是越來越強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即便是我，也不會是您的對手了。”
“拜托，你可是無冕之王……”
辰鳴無語道，“我現在最多也就對付個普通的八階，八階巔峰我都需要拚命了。”
“既然您知道您實力尚弱。”
夏彌皺眉道，“屬下覺得，那個叫傑拉斯的家夥，還是由我出手比較好。”
“你不行。”
辰鳴搖了搖頭，“雖然不確定，但我想傑拉斯如果完全吸收了女神的神力，那麽他就會成為超越者，擁有秩序與女神力量的超越者，別說是你，就算再加上佐格貝爾都可以必死無疑，這不是等階的問題，是最基本的法則壓製，因為那時候的他，就相當於超越者級別的莎綺羅，甚至比起她還要恐怖幾分。”
略做休憩之後，辰鳴的臉色好了不少，他站起身，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要那麽執著於將女神與意誌的力量交融，就是希望我的魔力能夠對他產生克製，給莎綺羅擊敗他開出一線曙光，你明白嗎？”
“少爺其實沒必要這麽做。”
夏彌說道，“即使傑拉斯能夠傷到莎綺羅大人，他依舊必死無疑，您……”
“她傷不得。”
辰鳴目光冷寂，道，“我總覺得魔塔的背後，還有著更大的陰謀，不能不防。”
“您懷疑……”
夏彌眉頭緊鎖，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辰鳴，“安迷修大人是絕對不會傷害意誌的！”
“我沒有說安迷修會傷害她。”
辰鳴歎息一聲，無奈地說道，“算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就先回去吧。”
“是。”
雖然心中依舊有些疑慮，但夏彌卻不敢深思，說到底，這是君主與後繼者之間的事情，他沒有資格逾越去說什麽。
因為辰鳴的魔力消耗殆盡，已經不足以再發動傳送魔法，就由夏彌攜帶著他橫跨沙漠，再次回到了尼珂斯的境內。
駐紮在較為安全的一座城區中，蒂瑞斯汀的營帳內，他正在埋首核查近幾天下來的軍團損耗情況。
“七天下來，我國馳援的魔人與天使軍團，在抵抗終焉之獸的過程中，因獸潮而死的共有三百人，因絕對湮滅入體而死的……”
讀到這裏，他就不再讀下去，那文件上標注的數字，已經超過了三位數的範疇，有些焦頭爛額地扶了扶額頭，他困頓地喃喃，“再這樣下去，我們不被終焉之獸覆滅，也要被絕對湮滅殺光了……”
其實不止是尼珂斯，在其他國度的終焉災厄中，那些死去的天使惡魔裏，有百分之八十的死因並非戰死，而是因為絕對湮滅物質侵入體內，身體，魔力潰爛而死。
“雖然因為先生的提議，我們軍隊的食物都已經換成了終焉之獸的血肉，提升了些許抗性，但這死亡的數字，卻依舊在不斷增大……”
作為這次抵抗終焉之獸名義上的指揮官，蒂瑞斯汀每天光是聽到這些數據，就有些頭皮發麻。
絕對湮滅的破壞力，已經成為了目前所有人的噩夢，根本揮之不去。
“看來我們的陛下，現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時，營帳外傳來了一道輕聲調侃，讓得原本愁眉苦臉的蒂瑞斯汀瞬間來了精神，他連忙起身，向門外走去。
出現在門外的，當然就是赫絲緹福的帝師辰鳴了，見蒂瑞斯汀出來，他緩緩行禮，“臣，見過陛下。”
“都什麽時候了，先生就不要調戲朕了。”
蒂瑞斯汀苦笑一聲，將辰鳴與和他一起的夏彌拉進營帳，坐到了會議桌前，親切問道，“先生不是在前線麽？怎麽有空來陣地了？”
“臣是聽說陛下近幾日一直在憂心於絕對湮滅的侵襲問題，就來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建議。”
辰鳴說道，“現在的尼珂斯因為終焉之獸的緣故，已經有八座城市變成了死亡絕地，縱然有著魔人的協助，但由於絕對湮滅物質，我們的防線還是一退再退，死去的終焉之獸越多，絕對湮滅物質也就越多。”
“誰說不是呢？”
蒂瑞斯汀憂愁道，“其實不僅是尼珂斯，人間的其他國家災情雖然沒有這裏嚴重，但也同樣處處受製，可用之地一少再少，甚至有些國家還爆發了饑荒與內戰，再這樣下去，人間遲早會陷入全麵混亂……”
辰鳴說道，“我的建議是，放棄失去的土地，在現有的完好領土中建起防線，抵禦絕對湮滅與終焉之獸。”
“朕不是沒有想過這麽做。”
蒂瑞斯汀苦笑道，“隻是終焉之獸還好說，可絕對湮滅物質，不知會破壞生命本體，而且無孔不入，即便是用鋼鐵鑄造的城牆，也無法抵禦這種物質的侵擾。”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
辰鳴微微一笑，隨手一揮，一顆由白霧構成的奇特光球呈現在他的手中，光球的表麵，時不時地掠過一道道猩紅雷光。
“這是什麽？”
蒂瑞斯汀的眼神瞬間就被吸引，他好奇地打量著這顆白霧光球，即便是他這種接近超越者的強者，也有些看不透這樣的物質。
辰鳴沒有說話，隻是手指在光球上輕輕一點，光球的白霧瞬間化開，露出了下方，那一團詭異蠕動的黑煙。
他看向蒂瑞斯汀，說道，“這，陛下總該認識吧？”
“絕對湮滅物質？！”
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年輕皇帝突然站起身來，目光驚愕地看著那被困在光球中的黑煙，訝異地問道，“這……怎麽做到的？”
縱然對覆蓋在黑煙表麵的東西極為陌生，但蒂瑞斯汀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黑煙對這層能量結界極為恐懼，仿佛一旦靠近，就會被結界覆滅。
“這是由我的魔力通過某種方式轉化成的一種異類能量。”
辰鳴微笑地解釋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將絕對湮滅消除。”
“這……這也太牛了吧？”
蒂瑞斯汀驚喜地看著辰鳴，從終焉之獸侵襲到現在，不論是他還是那些抵禦的軍團，都對絕對湮滅有著一絲恐懼，這種無法消除，又含有巨大破壞力的詭異物質，對他們造成的傷害，甚至比終焉之獸還要恐怖。
而辰鳴卻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能夠將這種黑煙消除，這絕對是給這樣一個充滿絕望的世界帶來了重大的希望。
看著那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皇帝，辰鳴心中有著一絲觸動，災厄明明沒有蔓延到赫絲緹福，而是降臨在它的鄰國，甚至可以說是敵對國家，但他卻依舊拚盡全力地提供了大量的幫助。
雖然是因為世界魔法盟約的緣故，但畢竟是敵國，在對災厄處理的方麵，大多數的國家都會選擇陽奉陰違，根本不會做到全力相助，甚至有可能會借助災厄，來覆滅敵國。
但蒂瑞斯汀，卻沒有這麽做，他不僅將自己全部的魔人軍團，乃至天使軍團派來尼珂斯，還為尼珂斯提供了許多物資上的幫助，說他熱心？在他人看來，這是愚蠢。
但就是這樣的愚蠢，卻讓辰鳴看到了那在許多人類身上並不存在的一個珍貴之物，那就是善良。
絕對的善良。
“雖然不想現在就打擊你。”
收回目光，辰鳴臉色再次平淡，道，“但這種東西，並不足以將現有的全部湮滅物質抵消，至多能夠將其隔絕起來，讓它無法擴散。”
“額……”
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蒂瑞斯汀再次苦笑道，“難怪先生剛才隻是說建起防線，是朕高興地太早了……”
隨即，他又說道，“但這也足夠了，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將局勢穩定下來，有先生的幫助，我們也能借著喘息發起反擊，避免終焉之獸的擴張。”
“嗯。”
辰鳴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我也會奔走他國，為他們建造結界，隻是有一點你還需要注意一下。”
蒂瑞斯汀微楞，道，“哪一點？”
“嗯……我姑且稱這東西為不滅物質吧。”
辰鳴想了想，說道，“絕對湮滅物質之所以會這麽難纏，主要原因是它對許多魔力，能量都有著絕對抗性，還記得我曾說過終焉之獸的方法，是在擁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將之格殺，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這種物質解讀到能量構成進而產生抗性，雖然我的不滅物質基本上沒有被其解讀的可能，但萬事還是需要小心。”
“先生的意思是說……”
蒂瑞斯汀眼眸低斂，道，“在對抗終焉之獸時，盡量不讓這些怪物觸碰到不滅物質構成的結界？”
“聰明。”
辰鳴點了點頭，道，“七階以下的終焉之獸倒不需要那麽在意，但從八階開始，不滅物質無法將之殺死，你們一定要謹慎地提防著點。”
“嗯。”
蒂瑞斯汀凝重點頭，道，“先生放心，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朕絕不會放過！”
“希望的曙光？”
辰鳴莞爾一笑，道，“我可是絕望的後繼者啊？”
“呃……”
蒂瑞斯汀麵色潮紅，他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位給他帶來巨大希望的青年，是地獄中最黑暗的君主的後繼者。
“好了，不開玩笑了。”
辰鳴微微一笑，起身道，“你抓緊時間向各大國度通信，同時防線周圍的那些障礙也要拔除，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就不再停留，帶著夏彌離開了營帳，等蒂瑞斯汀反應過來追出去時，卻已經不見人影。
……
辰鳴身邊，夏彌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出了執事的心思，辰鳴微笑地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幫助蒂瑞斯汀與人間的國度抵禦終焉之獸？”
“是的。”
夏彌老實點頭，道，“其實您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人間的安全向來是天使的職責，就像您說的，世界封印終有一天會解除，到那時秩序就會矯正一切，以天堂與地獄的君主共同出手，封印至多再持續一年就能夠解除，說句難聽的，人間死再多人，與我們而言，又有什麽關係？”
“你是安迷修最信任的眷屬之一，我想你應該知道，過去的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類吧？”
辰鳴微笑地說道，“當然，這不是重點，站在惡魔的角度來看，我的行為邏輯的確是有問題，縱然這個世界覆滅了，也和我沒有太大關係，畢竟，這個世界並沒有對我釋放太多的善意。”
穿行在廢墟之中，辰鳴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但我是絕望的後繼者，是終焉的執行者，如果有一天，我的工作被人搶走了，那麽，不論是我，還是安迷修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停下腳步，辰鳴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隨意把玩著，繼續邁步向前，“姑且不說這些高大上的東西，就說一說眼前的局麵吧，人間亂成了這樣，都歸咎於魔塔，但作為始作俑者的他們，卻依舊沒有冒出頭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還有多少底蘊。”
“在幫助人間清掃終焉之獸，守護人類的同時，我們會獲得天使的友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縱然我們和天使的關係並不好，但在麵對強大對手時，依舊是可以做到同仇敵愾。”
他們的步伐看似不快，可實際上每走出一步，就是橫跨百米的距離，很快，兩人就看到了那遠處清掃巨獸的黑龍身影。
辰鳴停下了腳步，說道，“天使在人間的勢力比我們惡魔要龐大的多，我們在幫助他們的同時，也是在幫助我們自己，不滅結界固然會讓我相當疲憊，卻可以減少這些友軍的損失，這樣的買賣，我們為什麽不做？”
“屬下還是不懂。”
夏彌茫然地低頭，說道，“但既然是少爺的決定，屬下遵守就行了。”
“你怎麽老是這麽耿直……”
瞥了眼執事，辰鳴無奈地聳了聳肩，而這時，那遠處的三人也走了過來。
“你回來了。”
莎綺羅快步走來，撲到了辰鳴的懷中，小小的腦袋在他的胸前拱了拱，抱怨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抱歉，回來的時候去找了一下蒂瑞斯汀。”
親昵地揉了揉女孩那鮮豔如火的秀發，辰鳴微笑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們可能還要更加忙碌。”
“忙碌？”
琉科忒亞與佐格貝爾微微一愣，後者不解道，“前麵的障礙已經掃平，我們不是該趁著魔塔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趕盡殺絕嗎？”
“目前魔塔還有多少終焉之獸還未可知，隨著時間的推移，接下來的這些怪獸隻會越發強橫。”
辰鳴眼眸流轉，看向遠處的山林廢墟，說道，“他們在準備，我們也同樣在準備，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犧牲，我們的力量必須集中一點才能將之一擊即潰。”
琉科忒亞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解決絕對湮滅物質的辦法已經找到了，雖然有些稀少，但也足以將眼前的消耗戰變成長時間的拉鋸戰。”
辰鳴微微一笑，摸了摸懷中女孩的小腦袋，開口問道，“接下來，我想帶著你環遊世界，你去不去？”
莎綺羅微微地愣了愣神，看向他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期待。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