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二十八章 趕路
“我希望，您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個在高手如雲的魔人一族中都算得上最強的風之魔後，單膝跪在地麵上，低下她高傲的頭顱，請求道。
辰鳴皺著眉，看著亞蒂拉說道，“你是為了什麽？為了魔人？還是為了你那不成氣候的兒子？”
亞蒂拉愣了愣，抬頭茫然地與辰鳴對視，“我不知道。”
“因為契約，我至少能夠盡力保證蒂瑞斯汀活著。”
辰鳴彎身，將她扶起，“其他的，等回來之後，再說吧。”
“您是不是想離開隊伍，單獨前往？”
亞蒂拉開口問道，“因為您猜測到這次出行的危險性？”
辰鳴微微驚訝，但又有些釋然，作為強者的同時，亞蒂拉也是一位充滿智慧的長者，她能猜到辰鳴的抉擇，並不奇怪，他點了點頭，道，“不瞞你說，我對蒂瑞斯汀這次的出行並不看好，您也看到了，隨行者中，絕大部分都是教會的魔法師，即便他們路上不會動手，但到了邊境，聯合戍守的軍隊，即便加上邊境的幾千魔人，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而我們如果提前對他們出手，在赫絲緹福境內，卻正中了海思德的下懷。”
看了看不遠處的蒂瑞斯汀，辰鳴繼續說道，“有那位八階魔人在，至少在前往的時候，蒂瑞斯汀的安全是有保證的，我在不在都無關緊要，至於到了那裏，如果我依舊沒有離開，恐怕是真的誰也無法離開了。”
亞蒂拉眼眸暗淡，辰鳴說的很客觀，卻也很現實，皇帝這次的用意誰都看得出來，除了蒂瑞斯汀，他的智商本就不算高，又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一心隻想著把那兩人拉下來。
“您是希望我將魔人一族全部帶回王都吧？”
看著眼前略有些頹廢的女人，辰鳴心中憐憫，卻搖頭道，“我不敢向您保證，因為保護一個人，和保護一支隊伍的難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蒂瑞斯汀我尚且可以勉強護住，但其他魔人……我不能答應我無法做到的事情。”
“感謝您真誠的回答。”
亞蒂拉眼眶微紅，她是一個母親，更是一族之長，相比於處在安全中心的蒂瑞斯汀，她更擔憂那在外遊離的其他同族，“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希望您能盡可能多地，幫助我的孩子，我的族人。”
“和惡魔作交易，不是您最討厭的事情麽？”
辰鳴問道，“還是說，隻是這短短的幾天時間，您就對惡魔發生了改觀？”
“即便到了現在，我依舊厭惡著惡魔。”
亞蒂拉痛苦地閉上雙眼，一會兒，又看向了外麵，“可是我又能怎麽辦？蒂瑞斯汀是一族最後的希望，可他太愚蠢了，愚蠢到讓我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向你求助，一族的希望，無法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這對他來說，太過沉重了……”
辰鳴默然，他不討厭蒂瑞斯汀的勇敢與對未來的幻想，如果在平常時期，蒂瑞斯汀或許會因為他的單純而受到很多人的喜愛，但他要做的事情，卻和這份單純相悖，最終化作愚蠢將他吃幹抹淨。
“我會盡可能完整地將你的族人們接回來，前提是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
辰鳴最終還是沒有直接拒絕，即便他知道，這份仁慈極有可能會給自己和莎綺羅帶來危險，可他卻不忍看到這個原本強勢的女人在卑躬屈膝地哀求之後，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有時候最讓人絕望的不是死亡，而是前路很長，卻看不到光芒……
走出結界前，辰鳴對著亞蒂拉說道，“如果可以，在王都，我希望你能對米勒好一些，這，算是我這次答應你的一個交易條件吧。”
“米勒……是個好孩子。”
亞蒂拉眼眸微抬，愧疚道，“其實我更希望他們兄弟，能夠回到從前，可是蒂瑞斯汀……”
“他有他的想法，誰能阻止的了？而且如果因為他們的感情而讓蒂瑞斯汀放棄了皇位，我會親手，殺了他。”
辰鳴揮了揮手，緩步走出了結界。
“惡魔……果然是惡魔啊……”
亞蒂拉渾身癱軟，她知道自己的想法隻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可她又能怎麽辦呢？
窮途末路的惡狼，最終踏上了去往地獄的旅途，前方是無窮盡的黑暗，可他隻能前行。
最終，伴隨著一輛輛裝甲車從軍機處離開，他們踏上了前往西境的路。
隆隆的響聲在耳畔回蕩，辰鳴與莎綺羅，還有蒂瑞斯汀坐在車上，與王都漸行漸遠。
莎綺羅仍舊趴在辰鳴的懷中酣睡，辰鳴則沉默地看著窗外的景觀，他喜歡這樣。
“辰鳴先生。”
蒂瑞斯汀問道，“母後找您都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隻是一些讓我多照顧你的話。”
辰鳴搖了搖頭，說道，“這次的出行，可能伴隨著一些危險，她有些擔憂。”
“哦。”
蒂瑞斯汀沒有質疑，他再愚蠢，也看得出來提奧所帶的那些人，是什麽來曆，父皇的用意，他也清楚的很，“隻要到了邊境，與族人匯合，再多的風浪，我們都所向披靡。”
辰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點了點頭，一個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希望，蒂瑞斯汀的勇氣，是他堅持下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在這個時候將這根稻草掐斷，那才真正的是滿盤皆輸。
裝甲車的行進速度很快，但依舊是需要七天的時間才能到達西境，而辰鳴，卻沒有打算真的跟隨著車隊前往。
深夜之時，已經到了某座山脈的車隊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士兵們架起篝火，在一旁飲酒休憩。
明顯是被孤立起來，蒂瑞斯汀身邊，隻坐著辰鳴與莎綺羅兩人，算上不遠處的那位八階魔人，也就隻有四人而已。
“在婚約定下的那天，莉莉絲跑來和我哭訴了許久。”
看著眼前躍動的火焰，蒂瑞斯汀的目光有些遊離，“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她哭得這麽傷心，也是那時，我堅定了我的想法，即便這不是太子的本意，我也要將他拉下皇座，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你就沒有想過米勒太子從未有過傷害你的想法？”
辰鳴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我想過，我也不想傷害他的。”
蒂瑞斯汀說道，“那天以後我想了很久，也想的很清楚，如果他不和莉莉絲成婚，我可以不去傷害他！”
“這已經不是傷害與加害的問題了。”
辰鳴並沒有告訴蒂瑞斯汀米勒已經取消了莉莉絲的訂婚，因為米勒和他都知道，即便沒有這件事情，那位皇帝陛下，也會找到各種理由讓他們對立，否則他們聯合起來，就會對自己造成麻煩。
明顯的陽謀，聰明的米勒看得透徹，所以選擇犧牲自己，來成全蒂瑞斯汀。
而且辰鳴不說出來，其實也是有著他自己一些目的的，他必須讓局勢混亂起來，才能渾水摸魚，找出那位所謂的“真凶”。
按照原定的計劃，在所有人陷入沉睡時，辰鳴帶著莎綺羅離開了車隊，在離開之前，他也給蒂瑞斯汀留下了一則訊息，以免他一時慌亂。
輕而易舉地躲過了巡邏的守夜士兵，兩人悄無聲息地向著那西方禦空飛行。
“按照車隊的行進速度，我們可以提前他們三天到達西境，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在一座城市逗留。”
拉著莎綺羅的小手，辰鳴微笑地說道，“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莎綺羅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好吧。”
辰鳴無語點頭，道，“那就直接趕往西境，早些時間過去，也能早些找到魔塔的方位。”
赫絲緹福由東而起，越往西邊，土地就越發貧瘠，一座座城市之後，是茂密的原始叢林。
為了讓趕路不至於那麽無聊，辰鳴並沒有一直在天空飛行，每次停歇他總會在一個地方逗留兩三個小時，陪著莎綺羅四處閑逛。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領先了蒂瑞斯汀的車隊許多。
時間一晃，四天之後，他們在一座山脈附近停了下來。
站在高峰之上，辰鳴微微皺眉，眺望著遠方那仿佛沒有邊際的城牆，城牆後麵，是一片無垠的沙漠。
“因為離開了車隊，讓這邊的防衛也增加了麽……”
通過魔力的觀測，辰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遠方的城牆上，有著許許多多的邊防士兵，巡視著那片土地。
這本來沒有什麽奇怪的，邊境的防禦強大，抵禦外敵才能得心應手，但讓辰鳴產生詭異的是，那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是魔法師，沒有一個魔人的蹤影。
這種情況一般隻有兩個原因才會導致，第一個，就是魔人一族已經被教會囚禁，所以這些邊防才會設下這麽多的光明魔法師，沒有一個是魔人。
而第二個，就是有人察覺到了自己的到來，提前通知了邊境，讓他們將魔人支開，由教會的魔法師對自己進行阻攔。
綜合赫絲緹福的現狀，皇帝想要對魔人動手也隻會暗中進行，不可能將這件事情放在明麵上，所以第二個原因的可能性最大。
“雖然不知道教會在赫絲緹福的兵力具體有多少，但想要隱晦吞下整支魔人，這裏的教會兵力至少在兩萬人。”
雖然並不懼怕這些普通士兵會發現自己，但辰鳴知道，這種大規模的軍隊中都會擁有著探測型魔法師，而且等階都不會太低，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被他們發現，那麽他要麵對的，將是永無止境的追殺。
“螞蟻多了咬死象，況且還不能保證這裏是不是會藏著其他的八階天使……”
現在不從這裏穿過，一旦提奧公爵與蒂瑞斯汀他們的車隊趕來，他們的行蹤也會暴露，到那時候，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放在平麵上進行，想要找到魔塔，也將更加困難。
“而且那城牆的上空，還有著八階的禁空魔法籠罩。”
他的身邊，莎綺羅眼眸微閃，雖然她無法使用魔力，但眼力與眼界都在，想要洞穿隱藏起來的魔法，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但這對辰鳴，卻不是什麽好的消息，空路被阻，地路被截，唯一的出路，就隻剩下強行闖關了。
“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
從魔法戒指裏取出兩個造型奇特的麵具，將其中一個白色的遞給莎綺羅，辰鳴呼喚道，“黑兔！”
濃鬱的魔力升騰，一顆毛茸茸的黑球出現在了兩人中間。
“幹啥？”
久違地出現，黑兔抬頭問道，卻在看到莎綺羅的瞬間，嚇得險些魂不附體，連竄帶跳地爬上辰鳴的肩膀，“大爺的辰鳴！你是要害死你兔爺嗎？！”
“什麽叫害死你？”
辰鳴愣了愣，將麵具帶在臉上，一把扯過黑兔的耳朵，將它丟給了同樣戴著麵具的莎綺羅，說道，“保護好她。”
“保護她？”
黑兔掙紮著想再次竄出，卻被莎綺羅一把摁在了懷中，它不敢動彈，隻能恨恨說道，“她哪裏需要我保護？她可是……”
“現在的她沒有任何魔力。”
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辰鳴說道，“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情，我會讓你後悔。”
“額……”
黑兔微微驚詫，抬頭看了看那靜謐的女孩，它的確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魔力波動，隻是那與生俱來對莎綺羅的恐懼，卻仍舊讓它有些抗拒。
但飼主吩咐，它在炸毛，也必須遵從，“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會保護她的，不過我不認為你能夠闖過那重重的阻礙，不提那裏有沒有八階的存在，光是兩三萬光明騎士，就足夠你喝上一壺了。”
“闖不闖的過，闖了才知道！”
辰鳴縱身一躍，跳下了那高高的山峰，順著崖壁俯衝而去。
黑兔見狀，化作黑甲將莎綺羅籠罩，黑甲後麵，也同樣長出來一對詭異的流體雙翼，跟在了辰鳴的後麵。
作為辰鳴的契約使魔，黑兔是不可能吸食其他人的鮮血和魔力的，而且它也不敢吸食莎綺羅的任何東西，所以現在的它至多隻能算是一身能夠抵禦七階魔法的鎧甲，沒有其他的輔佐戰鬥的能力。
“天魔的卡美洛。”
黑甲之下，莎綺羅輕聲開口，“等下如果有什麽突發事件，我希望你能將你的力量，借給我！”
“借給你？”
黑兔冷笑，“伊卡洛斯的死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還好意思問我借力？”
“殺死伊卡洛斯的，不是我，是上一代的意誌掌控者。”
莎綺羅說道，“你應該知道，她的死，和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
黑兔憤怒地長出了倒刺，一根根地逼近女孩的稚嫩皮膚，“我真想，趁你虛弱的時候幹掉你！”
“我不會還手。”
莎綺羅的臉色平淡，仿佛即便是黑兔真的動手，她也不會露出絲毫恐懼神采。
“永世不滅者的從容麽？”
黑兔並不會想真的傷害莎綺羅什麽，畢竟它現在的飼主是辰鳴，如果它讓莎綺羅受到傷害，它不敢保證這個瘋狂的青年究竟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收回倒刺，黑兔冷漠道，“我不對你動手，並不代表我就會原諒你，縱然殺死伊卡洛斯的不是你，但你掌控著的力量，卻是殺死她的元凶，這一事實，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我知道。”
莎綺羅點了點頭，並未反駁什麽，“辰鳴還需要大量的成長，也需要你的幫助，所以我才會引導他去接近你，對不起。”
“地獄中最尊貴的女帝，居然也會說這三個字？”
黑兔淒慘地一笑，隨即說道，“雖然你幹預了我的選擇，但也隻有這件事情，我對你表示感激，為了不讓我的飼主陷入危險，我同意將我的力量借給你。”
“謝謝。”
莎綺羅微微一笑，衷心地說道，“在將來的某一天，你會回到你想要見的人身邊，也不一定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
黑兔知道，莎綺羅代表著地獄的至高無上，她說的話，每一句都意味著真實，而她會對黑兔說出這句話，也就是說，它的初代主人，那將它帶出冷黯，給予它溫暖的伊卡洛斯，極有可能還活著。
然而它的問話，莎綺羅卻沒有給予答案，她已經閉上雙眼，在悄然地準備著什麽。
而在他們對話之間，兩道身影已經落在了城牆的前方。
猙獰的麵具，扭曲的甲胄，不用說，這兩者都來者不善。
“你們是什麽人！”
在城牆上，有著數道厚重的身影從上方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支起身體的瞬間，一股股可怕的魔力，在這一刻瞬間蕩漾。
“第一波，就是十位七階麽……”
麵具之下，辰鳴笑容殘忍，一手托著水晶球，一手按在了魔導書上，他顯然，是沒有留手的打算！
“暴烈的火焰精靈啊，請將那熊熊烈火化作箭矢，幫助我穿透一切阻礙，擊退眼前的敵人！”
“元素魔法，明火流矢！”
書閱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