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零五章 靈魂的本質
從主殿深處的黑暗世界出來之後，辰鳴就沒有了其他的動作，他沒再去看雪蕾，也沒有去魔宮，而是一直在絕望之殿中，等待著安迷修。
時間一晃，兩天之後。
“夏彌，你說安迷修明天會回來嗎？”
大廳的沙發上，辰鳴開口問道。
“不知道。”
他的身邊，站著的夏彌搖頭說道，“大人隻說，在您需要他有的時候，他就會出現。”
“這家夥一天天到底在忙些什麽？”
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天天神出鬼沒的家夥，辰鳴始終不了解他在忙什麽東西，而安迷修也從來不主動告訴他。
夏彌說道，“絕望君主統領魔宮一切事宜，又有著監察地獄的職務，安迷修大人並不經常留在第一地獄。”
“魔宮的那位，心還真是太大了。”
想到了那個女孩，辰鳴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笑容，“或者說，你們的君主大人，是她唯一一個信任的人吧？”
他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走吧，陪我四處逛逛。”
兩人離開了主殿，在絕望之殿的四處漫無目的地散起了步。
來到了一處巨大的花園，他們停下了腳步，站在路旁靜靜觀看。
“比起那個黑暗的空寂的世界，我覺得雪蕾更喜歡在這裏生活吧？”
看著花園中那柵欄邊上，攀附爭豔的絢爛花朵，辰鳴微笑道，“在這個地方建一座小樓，你覺得怎麽樣？”
夏彌回答道，“您是這裏的主人，您想建，那就建。”
“我是問你怎麽樣，又不是一定要建。”
辰鳴撇了撇嘴，又邁開步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算了，她醒了也未必願意住在這裏。”
一天時間，辰鳴與夏彌從早上走到傍晚，繞了絕望之殿一圈後，又回到了主殿。
在路上，他遇到了和孩子們一起玩耍的摩耶，從人間歸來之後，辰鳴就發現，摩耶的身體裏，魔力的含量越來越高，那第七顆頭顱的眼睛也即將睜開，這是要進階的征兆。
在人間，辰鳴將海梅澤交給摩耶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這個曾經的天使，就連一根羽毛都不曾看到分毫。
從那時，辰鳴就知道，海梅澤的屍體，應該是被摩耶吃下去了。
雖然身體被加百列封印，但海梅澤畢竟也是七階的天使，這一等階的生命提供的能量，已經是足夠摩耶進階了。
“真有些期待她第七顆頭顱附帶的是哪一種功能。”
每一條九頭蛇都是強大的代名詞，她們前五顆頭顱分別附帶的是一種元素魔力，而後四種，則除了外六大屬性，還有著其他的功能，比如第六顆頭顱，附帶的就是黑暗的魔力，以及能夠隨意操縱五種元素的力量。
九頭蛇的後四階覺醒與其君主息息相關，每一代後四階所攜帶的能力，也不盡相同，所以按照前代來猜測的話，是根本無法猜到的。
“安迷修特地讓我將摩耶帶去人間，應該就是和她的進階有關吧？”
躺在床上，辰鳴喃喃道，“難道他是想讓摩耶的第七顆頭顱，覺醒光明屬性？可地獄中，能有惡魔是光明屬性嗎？”
“地獄中的原生生命是不可能有光明屬性的。”
這時，黑兔的聲音響起，“但如果是來自地獄之外的生命，那就不一定了。”
“地獄之外的生命？”
看著氣色好了許多的黑兔，辰鳴微笑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
黑兔撇了撇嘴，繼續說道，“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這也是你今後需要了解的東西。”
思索了一會兒，黑兔再次開口，“光明與黑暗，與其說是屬性，不如說是靈魂的特質，由生命誕生的地方，與生命的信仰渲染而附加的，就比如說，天使生在處處充滿光明神聖的天堂，他們的本質就是光明，而惡魔則與之相反，這種本質，銘刻在靈魂之中，是永生都無法更改的。”
“那光明屬性與黑暗屬性，又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有的天使能夠用光明魔法，而有的又不能？”
辰鳴皺著眉頭，這是他第一次聽說的理論，“而惡魔則大多數都能使用黑暗魔法？還有，作為人類的我，靈魂的本質又該怎麽說？”
“正要說呢，著什麽急？”
黑兔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當靈魂中的本質達到了一定的濃度時，生命的體內，就會衍生出屬於本質的力量，光明與黑暗這兩種屬性的魔力就是這樣誕生的，打個比方，熾天使與烈天使和普通天使的最大不同，就是他們的靈魂本質最初蘊含的光明力量濃度的不同，這也是他們為什麽有的可以使用光明魔法，而有的卻無法使用，同理，惡魔也是一樣，你見過的惡魔大部分都是天生強大的貴族，他們從一出生就無比邪惡，當然就會擁有黑暗的魔力，而那些弱小的種族，就比如伊莎貝拉，你認為她會使用黑暗魔法嗎？答案是不會的。”
“至於身為人類的你，靈魂本質是由信仰而決定的，曾經的你信仰神明，你的靈魂本質本該是光明的，但因為某種原因，神明並未注意到虔誠的你，所以你的靈魂在來到地獄之前依舊如白紙一樣幹淨，而降臨到了地獄，受到了世界黑暗的影響，你的本質，就開始偏向了黑暗，又因為你的魔力源泉與絕望共用，所以你的黑暗本質，早已超越了大多數貴族惡魔。”
“說回正題，地獄與天堂的本土生命，本質上是不會改變的，所以理論上地獄中的惡魔是不會擁有光明屬性魔法的，但有一種情況，卻是可能發生的，那就是天使墮落成為惡魔，當天使墮落之後，就會被天堂放逐，而放逐之地，就是地獄。”
“在遠古時期，地獄中曾經有一個種族驚鴻一現，他們就掌握著光明魔法，而他們的前身，就是天堂的熾天使，墮落之後被地獄接納，成為了比天使更加可怕的墮天使，但是因為地獄法則的緣故，他們誕生的後代，卻沒有繼承光明的本質，而是受黑暗的影響，最終退化成了翼人，雖然依舊強大，卻怎麽也比不上他們的先祖。”
辰鳴皺眉問道，“那也就是說，天堂中也有可能出現受到指引的惡魔存在了？”
“理論上是可能的。”
黑兔點頭，而後冷笑，“但那群鳥人對黑暗的厭惡可比我們對光明的厭惡更甚，所以即便是惡魔洗心革麵，也不可能會在天堂出現就是了。”
“九頭蛇的每一顆頭顱在覺醒之前，屬性都還沒有確定，安迷修讓摩耶吞噬天使……”
辰鳴眼眸放光，“他是要讓摩耶擁有一絲覺醒光明的可能！”
“九頭蛇這種生命極為特殊，她們的身體裏有著九個靈魂，卻隻有一個意識，在覺醒之前，她們的靈魂本質也和人類一樣幹淨，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
黑兔的眼中也有莫名閃爍，它冷笑道，“安迷修這樣做，就不怕本質相衝，將九頭蛇的靈魂全部毀滅……”
“不對！”
還沒說完，黑兔就將自己的話否決，它的神情十分怪異，讓辰鳴有些不解，“什麽不對？”
黑兔沒有立刻回答，一雙眼睛盯著辰鳴，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樣，過了許久，它說了一句讓辰鳴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話，“或許，我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你作為後繼者了……”
“什麽？”
辰鳴楞了楞，眼中充斥著不解，“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哦，沒什麽。”
黑兔搖了搖頭，道，“時候到了你就會明白，現在的確不是告訴你的時期。”
辰鳴眉頭緊皺，微怒道，“到底……”
他還沒說完，身體就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太陽穴上的青筋迅速攀爬，他的麵容，因為劇痛而扭曲在了一起。
“不好！”
察覺到了什麽的黑兔暗罵一聲，它看到了自己設置的封印正在快速破裂著，一股股可怕的魔力，不受控製地從辰鳴的身體裏瘋狂溢出。
“封印解除了麽？”
就在黑兔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道少年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窗戶旁邊，微笑地看著掙紮抽搐的少年。
“安迷修！”
黑兔暴怒地轉向少年，身上的絨毛變成了鋒利的尖刺，眼中充滿了怒火，“你一直都在，為什麽還要放任他胡來！”
“作為我的後繼者，他就該如此，才能夠快速地成長。”
安迷修平淡地笑道，“而且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幹涉，想要得到什麽，就要承受相應的痛苦，不是嗎？天魔的卡美洛？”
“我不聽你的歪理邪說！”
黑兔冷哼道，“如果你還想他做你的後繼者，現在馬上將暴走平息，否則的話，他會死的！”
“有我在，他就不會死。”
安迷修走到床邊，輕輕揮手，辰鳴身上的衣服瞬間炸裂，露出了下方，即將蠶食掉封印鎖鏈的詭異紋身，“伊卡洛斯的封印被你用的不錯，但很可惜，你的封印是多餘的。”
話音剛剛落下，那本就極為可怕的魔力變得更加凶猛，將剩下的封印鎖鏈瞬間覆滅。
“吼！”
紋身瞬間覆滿了辰鳴的全身，無盡的痛苦讓他發出嘶吼，皮膚之下微微隆起蠕動，仿佛有著什麽東西正在蠕動。
“你在幹什麽！”
黑兔見狀更加暴怒，瞬間變成了噬人的怪物朝安迷修撲去。
“雖然不討厭你的忠誠，但這個時候還是有些聒噪。”
即便麵對黑兔的來勢洶洶，安迷修依舊麵不改色，說話之間，就將黑兔禁錮在那裏，讓它根本無法動彈。
“這裏的空間太小了，你徹底爆發的話，恐怕整座主殿都要塌了。”
已經有了一根根觸手從辰鳴的身體長出，將下方的床墊撕成了粉碎，安迷修皺了皺眉，“修房子挺麻煩的。”
說著，他上前一步，隨手抓住了那攻向他的一根觸手，而後帶著辰鳴消失在了房間。
無窮的黑暗空間中，隻有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小小棺槨躺在那裏，仿佛這裏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而距離棺槨極為遙遠的更甚處，卻突兀地出現了一個長滿了觸手，猶如黑色太陽的巨大怪物，怪物的下方，站著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
“磨人的小東西。”
任由著那些詭異出手揮舞向自己，安迷修平淡地看著，卻詭異地沒有一根能夠接觸到他，仿佛在他周圍，有著什麽東西存在。
“盡情地宣泄吧，等你將絕望宣泄幹淨，我才能取出你想要的東西的鑰匙。”
“吼！”
碧綠的火焰，在怪物的身上開始升騰，它的咆哮，宛如有著無數生命的悲鳴夾雜著，讓這片空間，都在回蕩。
看了一會兒，安迷修隨手一招，那原本處在極為遙遠地方的架子，卻在這一瞬間就來到了他身邊。
“咦？”
將目光放在了棺槨上麵，安迷修微微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他微微笑道，“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你這麽聰明……算了，被發現就被發現吧，反正是我答應你的。”
打開棺槨，安迷修小心翼翼地將躺在裏麵疑似昏睡的小小少女取出，放在了架子上。
“為了塑造這具適合地獄的身體，我可花了不少功夫。”
輕輕碰了碰少女柔軟的小臉蛋，安迷修說道，“你該怎麽感謝我？”
這句話，明顯是對那個怪物說的，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股讓他感到心悸的能量。
“這是……”
他抬眸看去，頓時瞳孔緊縮，“我靠！”
隻見那怪物的上空，一道極端複雜的猩紅魔法陣，正快速地流轉著，魔法陣的周圍，伴隨著一道道絢爛的紅色閃電，透著一股毀滅的味道。
“我這是為了他好，你不至於這麽生氣吧？”
安迷修當然知道，這道魔法陣並不是由辰鳴發出的，而是魔宮的那位存在，在他的精神世界裏留下的一道最終的守護魔法，當他的生命陷入真正危險的時候，那麽這道魔法，就會自主啟動，而安迷修現在，顯然是被魔法的主人視為了傷害辰鳴的對象。
麵對她的魔法，即便是安迷修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而這道魔法，顯然也沒有放過這個家夥的意思。
“吼！”
伴隨著怪物的痛苦咆哮，魔法陣也停止了流轉，詭異的紅色閃電對著安迷修當頭劈下，嚇得他慌忙躲避。
但他終究把女孩的怒火，想的太過簡單，在他利用空間魔法將自己遠遠傳送離開時，那紅色的閃電也同樣消失。
“噗！”
下一刻，少年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原地，無力地躺在了那裏，而從他身體之下流淌著的大量鮮血來看，很明顯是受到了極為巨大的傷害。
“轟！轟！轟！”
猶如泄憤一樣，無數的閃電再次掠出魔法陣，絲毫不差地落在了安迷修的身上，詭異的閃電並沒有帶來什麽驚天動地的動靜，隻是猶如詭異的蛇鑽入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撕裂著他。
一瞬間，那個原本還有人形的少年，就已經化作了一攤血肉，死寂地躺在那裏。
誌得意滿的魔法陣，終於收回了懲戒，悄然地化作紅色火焰，又落回了怪物的身體。
“哧！”
魔法陣消失之後，那地上的爛肉，才開始悄悄地蠕動，重新地匯聚成為人形。
“這丫頭，明知道我不可能對他有惡意，還這樣對我！”
即便是恢複了人形，安迷修的氣息依舊變得極為微弱，蒼白的臉上布滿冷汗，很顯然，即便是他，也難以忍受那種毀滅力量的侵蝕。
“好久沒有受到這麽嚴重的傷了。”
將手指伸進口中，抽出時帶起一片猩紅，“足足殺了我八次，每次都將我的靈魂撕碎，卻又給我留下了一線生機，分明是在警告我不要胡來……”
“小丫頭實力還行，就是這目光有點短了。”
瞥了眼那越發猙獰的怪物，安迷修撇嘴道，“不經曆痛苦，又怎麽變得和你一樣強大？他隻是個人類，又不可能像你那樣一誕生就君臨地獄！不這樣搞，我的傳承怎麽辦？你想要他陪著你度過永恒的歲月，就必須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我說的你到底聽沒聽明白啊？”
像是說給別人聽，像是自言自語，安迷修的頭發散亂，毫無形象地坐在地麵上，一臉忿忿不平。
怪物的咆哮持續了極長的時間，它的渾身，已經籠罩上了一層充斥著絕望氣息的火焰，無數觸手上，那看似人臉的尾端猙獰地張著大口。
“沒想到光是釋放絕望之力，就耗費了這麽長的時間，看來這小子對自己也是挺狠啊。”
看著那再度膨脹的球形怪物，安迷修站起身來，隨手抓住一根觸手，惡狠狠地說道，“你那小情人心疼你，我可不心疼你，她打我泄憤，我就拿你泄憤，等你恢複過來，可不要怪我！”
說著，他也不顧那怪物的咆哮與掙紮，拖著那足有百米的巨大身軀，狠狠地甩在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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