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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誅心 易心

  姬玉騏聞言,心中自是不悅,依其所見,姬君羨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又怎會因自己而喪失帝位。

  「閣下說笑了吧?姬君羨何曾喜歡過本聖?」

  神秘之音並未回答,反而是說道:「你可知道上代帝聖是如何管教姬君羨的嗎?」

  姬玉騏不語。

  神秘之音講道:「上代帝聖管教姬君羨並非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而是當成一件接替自己職責的工具。在姬君羨真正坐到帝位之前,他的每一刻都要被上代帝聖監視,絕對不允許出現忤逆自己的事情。因此,對於先代帝聖而言,姬君羨先是工具,其次才是人。最後才是自己的兒子。可姬君羨卻是對你們犯了如此之大的錯誤,先是姬太息被預知身負逆帝之命,而後便是你這個最大的變數。若是他能向其帝父那般,今日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姬玉騏垂首凝思,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良久之後,其心中對姬君羨的陰霾一掃而盡,抬眼道:「所以,這也是本聖要走的路?」

  「不錯,古來帝者皆寂寞,這種寂寞並非是要承受,而是指他的使命就是創造這種寂寞,因此,情也就是必須要放棄的。」

  「放棄……嗎?」

  姬玉騏回想起自己為何要篡位成為帝聖,為的不就是那得之不易的自由還有那個人嗎,可此時卻為何又要將自己束縛在帝位之上?

  姬玉騏再問:「那本聖可以改變嗎?」

  神秘之音沉吟些許,說道:「可以,但是很難。無論是凡界還是修真界,有情者皆難以守住功業,所以一切皆憑你之一念。」

  姬玉騏點點頭:「本聖明白。」

  「此般最好。還有一事,聖迢學院你不要過度干預,三律山不想看到,你明白嗎?」

  三律山?姬玉騏眉頭微微一皺,三律山不是被自己封印了嗎?帝寒虛空界應該也已經知道,怎會在此時提醒自己?

  神秘之音看出姬玉騏的思慮,便說道:「這是三律山傳來的消息,想來他們也沒有生氣,但這句話也是對你的警告。最後再提醒你一句,不管你身後的力量是什麼樣的存在,你一定要記得,你姓姬。」

  說罷,神秘之音便隨著帝寒虛空界消失。

  姬玉騏輕駐了片刻,轉身離去。

  戌時三刻,凌霄殿之外廣場之上,美酒佳肴,百官齊聚,無數表演之人在外圍賣力的表演著,其中最為絢麗的,還是要數單家兄弟的煙花表演。

  「帝聖,臨!」

  此時帝聖姬玉騏身披黑金龍袍自凌霄殿之中走出,威嚴萬千,俯視台下眾生。

  「參見帝聖!願神州霸業,延綿永恆!」百官跪拜道。

  姬玉騏點點頭:「諸位大人,入座吧!」

  「謝帝聖!」

  百官入座,姬玉騏也端坐龍椅之上,只是其身邊的有十餘個位子空空如也。

  姬玉騏向一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隨即邢子路與寧方哲等人便被帶了上來,就在姬玉騏的身邊。

  邢子路等人不願入座,自己效忠於姬君羨,若此時坐於逆賊席位之中,豈不是滅殺了自己的氣節!

  姬玉騏淡笑道:「諸位,請坐吧。」

  依舊是無人入座。

  倏然,一旁的侍衛突然抽刀,將其中一名名喚良佻官吏的雙腿齊刷刷的砍斷,而後死死的按在座椅之上,任憑其痛苦掙扎。

  邢子路怒不可遏:「你個卑鄙小人!」

  姬玉騏聞言,如同聽到世間最美好的讚譽,滿面興奮,說道:「你們若還不坐,我便再砍他雙臂,再不從,便再砍,直至你們坐下為止!」

  寧方哲看了一眼邢子路,眼中充滿了焦急,被砍得人乃是自己的後生,他不想讓良佻白白死去。

  「子路!」寧方哲焦急小聲喊了一句。

  邢子路卻是依舊冷麵:「平時空口報答帝聖知遇之恩,此時便是精忠報國的時候!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姬玉騏微微一笑,輕抬手指。

  只聽兩聲凄厲慘叫,良佻的雙臂也被砍斷,只不過此時的他眼眸之中含有太多的憤怒,不是因為姬玉騏,而是邢子路。

  姬玉騏依舊自得:「本聖欲開恩爾等罪臣,還不坐嗎?」

  眾人聞言,兩股戰戰兢兢,想坐但又懼怕的看著邢子路。

  姬玉騏輕嘆一聲:「唉,可惜了,原本是能成為國家棟樑之才的。」

  就在姬玉騏抬起手指之際,寧方哲終於無法忍受,徑直坐下。

  「哦?寧大人已經坐下了!」然而姬玉騏話鋒一轉,「可本聖說的是全都入座,所以……」

  嚓!

  一刀斬下,良佻人頭落地,睜大的雙眼因驚起的塵土而染上一層淡淡的霾,可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邢子路,充滿了憤怒,漸漸的,終是失了焦。

  「良佻!」

  寧方哲雙拳攥得死緊,眼神轉而死死的看向邢子路,眼神之中充滿了失望:「他本不應該死的!」

  邢子路輕吐一口濁氣,說道:「他不是死,是盡忠,為唯一的帝聖盡忠!」

  寧方哲怒目而視:「你是指拋棄我們的帝聖,姬君羨嗎?」

  「大膽!」邢子路雙目怒睜,冷言道:「寧方哲,帝聖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就在兩人冷鋒一對之時,姬玉騏再一抬手,又是一名官吏被砍斷雙腿,發出凄慘的叫聲。

  寧方哲驚詫的看向姬玉騏,目光之中充滿了不解。

  姬玉騏緩緩的品著美酒,淡言道:「眼下依舊只有你一人落座,不是嗎?」

  話甫落,所有人急忙入座,對邢子路威脅的眼光絲毫不懼,此時的他們終於知道誰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姬玉騏見狀,狂聲大笑,一抬手,座上的所有人皆被一刀斬下雙腿,即便是寧方哲也未能倖免。

  邢子路的眉頭終於皺了些許,冷言道:「姬玉騏,你莫要過分了!」

  「過分?」姬玉騏大笑不止,「於他們而言,你與本聖誰更過分?更殘忍?要知道他們此時遭受的苦難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你只要坐下,便可以救下他們,可你為了心中所謂的忠心,將眾人置於痛苦之中。如果說本聖的命令是刀,那你就是真正揮刀的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邢子路終於明白姬玉騏為何坐下此等毫無邏輯的事,他是想讓所有人都恨自己,恨帝聖,失望之後,便可以真心歸順姬玉騏。

  就在此時,只聽姬玉騏隨手一個響指,所有罪臣皆是虎軀一震,渾身泛起波浪一般的雞皮疙瘩,一如夢中驚醒。

  「我的腿!沒有被砍啊!」

  「我的也是啊!」

  ……

  所有人都在因自己的雙腿無虞而興奮。

  驀然,一聲滿含憤怒的嘶喊響起:「邢子路!我殺你!」

  眾人回神,竟是先前被殺的良佻復生,拚命的沖向邢子路,言語之間儘是洶湧怒火。

  霎時,良佻與邢子路扭打在一起。

  由於兩人的一身修為被封,因此年輕的良佻兩拳便將邢子路打得頭破血流。良久之後,兩人才被侍衛拉開。

  寧方哲已經被死而復生的畫面驚呆,不由看向姬玉騏。

  姬玉騏得意的取出一枚八品靈丹,說道:「很疑惑嗎?其實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幻覺,而功勞便是這枚八品靈丹·幻香。」

  「幻香?」

  姬玉騏解釋道:「你們出刑部大牢之前是否是都喝下了一碗水?其實這水中便是幻香丹融水之後形成的。功效一旦發作,幻境之中的任何感覺比現實之中的還要真實。這就是為什麼如此血腥的場面,而台下的官員卻是視若無睹的原因。」

  寧方哲大悟,冷冷道:「你是想挑撥離間我們?」

  姬玉騏搖搖頭:「挑撥離間之計,需要無中生有,可邢子路還有姬君羨對你們的態度,是假的嗎?」

  眾人不語。

  片刻之後,寧方哲起身上前,恭敬跪拜:「草民寧方哲,拜見帝聖!」

  「草民?」一旁滿臉是血的邢子路破口大罵:「寧方哲,你這個混賬東西,為了活命,竟然連帝聖賜予的官職都拋卻,你還要不要臉!」

  可令邢子路沒有想到的是,所有人竟是都隨著寧方哲跪倒在地,自稱草民。

  邢子路終於明白,明白姬玉騏的手段高明,世間凡事改朝換代,對舊臣無不是採取誅心之策,使其滅了復辟之念。可沒想到姬玉騏竟是採取易心之策,將所有人對姬君羨的忠心轉移至自己身上,甚至又加固了幾分,而自己一系列的冷漠竟是幫助了姬玉騏。

  邢子路搖頭後悔,「姬玉騏啊姬玉騏!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心機深沉!你哪裡是改朝換代篡奪帝位,你明明是陰謀繼承帝聖的江山!」

  姬玉騏仰天大笑:「邢子路,原來你此時才明白,看來是本聖太高估你了!不錯,本聖確實無心大洗內外,至少你們這些穩固江山社稷的文官不可大換血,因此易心便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打破重構難,台上搭房易啊!」

  邢子路此時也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了,因為此時的自己,在所有官員的眼中,與逃走的姬君羨一樣,都是拋棄了他們的人。這種人姬玉騏不能收,也不敢收,否則便會引起百官憤恨反感,再次使朝局陷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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