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畔有風波亭
數日之後的黃昏,天澤聞聽鄔星耀要離去,便與柳蘇晴一同來到城門送別,同來的還有趙家三兄弟。
這是天澤第一次接觸境界如此之高的修士,鄔星耀與其想象中的高人清冷不同,他面對境界低微的修士並非是孤傲,而是親和,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詢問,也會悉心傳授知識,雖無師名,卻扮演著師者的身份。這種胸懷,不得不令人欽服。
「前輩,今日便要走嗎?」天澤不舍道。
鄔星耀眼中看著眼前的五名少年才俊,淡淡笑道:「緣暫於此。此次本尊也只是受人所託,到此講法,本來以為這一趟會很枯燥,沒想到你們竟然會給我這麼多的驚喜。看來風雲人物,當屬汝輩啊!」
天澤聞聽鄔星耀的讚賞心中也笑不出聲,但離別相聚,哪是人力可強求的。
鄔星耀問道:「文軒呢?最近怎麼不見他?」
趙大回道:「我們三兄弟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又躲到哪裡閉關修鍊了,他總是神秘的很!」
鄔星耀笑著擺擺手:「那便罷了,他如今身為元嬰境的修士,每前進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努力,待你們下次見到他之後,替本尊向他道別一句。」
眾人點點頭。
此時柳蘇晴有些疑惑道:「前輩,帝宮之中沒有人來送你嗎?」
「沒有。」鄔星耀解釋道:「此次星道法會並非是帝宮之人邀請本尊,所以本尊離別也並未與他們說。」
「並非帝宮邀請?」天澤疑惑道:「敢問前輩,是何人找到前輩,邀請前輩在帝都泗仙湖開星道法會?」
鄔星耀搖搖頭:「這是本尊的對那人的承諾,說不得。言至於此,當是離別。」
天澤眾人聞言,緩緩後退一步,拱手一禮:「後會有期,恭送前輩。」
鄔星耀點點頭,遂化作一道流光隱入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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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聽雨樓的雅間之中,天澤眾人點了一桌好吃的正在享用。
柳蘇晴看著發愣的天澤,送上一杯熱茶:「夫君,在想什麼呢?」
天澤回神,說道:「方才聽前輩所說的話語,總感覺帝都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怕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一旁趙家三兄弟狼吞虎咽的吃著,畢竟聖迢學院之中多是一些粗茶淡飯,即便是跟著南劍熙屁股後面蹭飯吃,也沒能改善多少,那老頭子的廚藝實在難以恭維,難怪世上流傳著一句,廚房是女人的天堂,是男人墳場。
眼下見到滿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饈美味,趙家三兄弟哪還忍得住,恨不得一口連帶著桌子吃掉。
趙大聽聞天澤心中的擔憂,囫圇吞下嘴中的醬燒排骨,說道:「有什麼可擔心的!天塌了有小九她爹頂著,咱們就該吃吃該喝喝!」說著又起身叫了一盤蜜糖靈藕。
天澤看著三兄弟宛如餓鬼投胎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終是沒有將自己的來到帝都的目的告訴他們,畢竟他們與南劍熙太過於親密,若是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就得不償失了。
「晴兒,我們待會去泗仙湖逛逛吧?」
柳蘇晴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點點頭道:「好。」
「去泗仙湖!我們也去!上次無鋒老師賣的靈梅子可好吃了!」趙二一手拿著酒釀鴨掌,一手夾著筷子,眼睛眯成一條縫,彷彿已經吃到了心儀的靈梅子。
天澤無奈的搖搖頭:「我可不是你們的錢袋子!吃多少,自己付多少!」
「啊!不要啊!好友!」
……
隨即便雅間之中便響起一陣鬼哭狼嚎之音,不知道實情的,還以為哪家的花花公子有了龍陽之好,正在樓中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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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嫻聽雨樓之後,天澤依舊如先前的那般,來到天痕河與單氏兄弟聊些一會兒,並打賞了兩枚極品靈石,才來到了泗仙湖。
泗仙湖有了星琺明尊·鄔星耀的名人效應,每天都有眾多心生懶怠的人來到此處,幻想著此間留有星琺明尊的聖氣,自己可以一念飛升,這種白日做夢的人並不在少數。
天澤與柳蘇晴手牽手走著,身後趙家三兄弟每人都握著一包的靈梅子,笑的極其燦爛。
柳蘇晴說道:「扶搖十二濤,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此地啊。」
天澤也是不解,方才自己也向賣靈梅子的婦人問了此時,那婦人說自己再次已經賣了一百多年的靈梅子,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扶搖十二濤這個地方。
「我們到前面的亭子中坐一會兒吧,整理下思路。」
「好吧。」
泗仙湖湖畔,一座硃紅色四角亭立於習習夜風之中。
此亭名喚風波亭,取自『天地江河匯風波,唯有此亭逆浪濁』之中的風波二字。泗仙湖未成之時便已經立在此處,為風水定濤之用。
風波亭穹壁之上,嵌有三塊如美玉般潤澤的墨碑。
相傳只有詩詞感天動地者才能留下痕迹,古往今來,有多少詩客詞人意欲在此證明自己的文學造詣,來者如過江之鯽,可能真正留上痕迹的,卻沒有幾人。
準確的說,有兩人,亦是一詞一詩。
一者為詞,無名氏留,名風霆,詞間儘是殺伐之勢,十字之內必蘊含血色言辭,一如凌雲壯志,氣蓋山河。
一者為詩,乃是九百年前一名為素太白的凡人在此駐坐十二日,昏迷之前所留。傳聞其僅僅一句『君不見』,便引起泗仙湖動蕩,掀起十餘丈的怒濤,連帝聖姬君羨都被驚動。
詩人的出現引起了帝都之中各方勢力的覬覦,畢竟能以詩詞引起一方風雲之氣,絕非是凡庸之人,紛紛向其拋出誘惑,金錢、美色、功名、權力,幾欲將世間一切的美好都擺在詩人面前。
然而詩人卻是微微一笑,仰頭飲盡壺中的濁酒,自嘲道:「吾歷盡一生尋找仙人,盼得長生之道,卻不想仙人非在仙域神山蓬萊島,卻是身處森羅地獄,做著人肉利祿的買賣,可笑!實在是可笑啊!」說罷便搖搖擺擺的離開了帝都,又回到了凡界之中。
天澤坐在風波亭之中,仰首看著穹壁之上的詩詞,不知不覺之間,竟是入了神。
柳蘇晴隨著天澤的目光仰上,說道:「夫君,你是感覺著兩首詩詞有問題嗎?」
天澤微微鎖眉:「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想從中試探著尋找到線索。」
柳蘇晴解讀兩首詩詞之後,說道:「第一首詞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股軍士的殺伐,其中多次提及收復故土,驅逐敵人的詞句,如此凝重的殺伐之氣,應是朝中的將軍所寫。第二首詩中更多的是憤慨來,整篇都在抨擊高高在上的帝王,特別是首尾呼應的君不見三字,已經直言帝王有眼無珠。兩者似乎與扶搖十二濤並無關聯啊。」
天澤聞言,眼神微微眯起:「殺伐……帝王……將軍……凡人……等等!三大殺伐!」
「三大殺伐!」柳蘇晴驚聲道:「夫君是指先前院長口中只講了一半的三大殺伐?」
天澤輕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不確定,但總感覺其中有莫大的關聯,特別是這個亭子,自我坐下的一瞬間,就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
一旁的趙大聞言,扔起一顆又酸又甜的靈梅子落入口中,說道:「天澤,你這句話我們今天已經聽到了好多次了!你倒底是巫師,還是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