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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念飛升

  跡叔岐看向女兒,小時候她母親走得早,跡叔岐一人四處為別人做工養活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女兒。如果有主人家賞下白面肉食,定是先予她吃。

  其女看向跡叔岐,眼淚流了一路,至此已經沒有眼淚了。雨與淚同色卻不同味,雨是上天的垂淚,卻沒有味道,是因為它沒有感情,它不會偏袒世間的任何一寸土地。

  但淚水不同,它是鹹的,承載了傳遞情感。

  此地有一個傳說,人死之時周圍的親人包括自己的淚水會由苦變甘,這是一生的苦難升華所致,人的轉世輪迴就是靠這股甘甜的淚水才能喝下孟婆湯,重新轉世輪迴。

  其女咧嘴笑著,如小時候坐在門口迎接歸家的跡叔岐,只是臉頰微微的抽動著,「父親,您安心的去吧,你到下面和母親好好聊聊,等等我和哥哥。待我們來日也下去之後,我們再做一家人,下輩子我和哥哥不會再讓你吃苦!」

  跡叔岐抿著嘴沒有說話,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伸手撫上女兒的臉頰:「以後別累著了。」

  「知道了,父親。」

  其女轉身從樹下濃密的樹枝之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稻草,鋪在石『棺』之中。好早此間樹林陰密,打下的雨滴雖是沉重,但好在也疏散,所以稻草只濕了表面的一層。

  其子微微的抬了抬跡叔岐的臂膀:「父親,上路吧?」

  「哎。」

  跡叔岐被兒子扶著躺在石『棺』稻草之上,其子舉起一旁斑駁門板,狠心道:「父親,小心額頭。」

  跡叔岐輕嗯了一聲:「做完這一切早些回去,莫要淋雨生病了,你們一生病,我和你娘的心就一揪一揪的。」

  其子緊緊咬著嘴唇,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門板縫隙,似是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沒事的,父親,只是,此生對不起……」

  說罷,啪的一聲將門板蓋上。

  跡叔岐靜靜的躺在稻草上,稻草很厚,比坑中的積水高得多,外界驀然響起成串的砰砰沉悶聲,是其子在掩埋的黃土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悶,終於,靜了,整個世界都沉寂在虛無黑暗之中,以至於跡叔岐都能聽到自己肺腔之中的病灶形成的雜音。

  要死了嗎?可我還沒有答案呢……

  誰能告訴我,愛為何會產生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跡叔岐意識越來越深,如同被綁縛一塊巨石,向幽海深處墜去。

  驀然,一聲驚天霹靂將大地劈成兩半,更將跡叔岐的石『棺』劈開。

  跡叔岐感受著臉上淅瀝的雨滴,意識重新喚醒,迷茫著站起身來,爬出土坑。

  此時,土坑之上是一名手執雨傘的佛者,一身的黃色僧衣,不像是正規寺廟的弟子,倒像個自修佛道的年輕出家人。

  跡叔岐趴在地上,仰面看著僧人,神情疑惑,「是你救了我?」

  佛者搖搖頭:「非也,小僧為害你而來。小僧知道你心中疑惑的答案,卻又說不得,煩請施主自己尋找。此道艱辛,一側萬劫不復,一側猛鬼噬心,差錯不得,偏一步便是身死道消。」

  跡叔岐起身道:「何處尋得?」

  「大道飛升。」

  佛者驟然襲出一掌,印在跡叔岐額頭,無數武技功法化作氤氳流光沒入跡叔岐腦海。

  跡叔岐驚詫道:「你是要我活過五千載,在歲月之中感悟答案?」

  佛者冥目輕誦佛號:「阿彌陀佛,也許日出便會得悟,一念飛升;也許萬載不慧,愚石難靈,小僧所指只是通向答案萬千道路之中的一條,一切端看施主能為。」

  說罷佛者便踏雨御空而上,直至消失天際。

  跡叔岐在亂葬崗坐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選則修得第一縷靈氣,宣告正式脫離凡界。

  那一刻,他的心是迷茫的。

  講罷過往之後,跡叔岐又為兩人添了茶水,說道:「飛升境的壽命是五千年,可老夫憑著奇遇至寶,至今已經活了七千載,距離大限僅有不足千年之數,對於最初的疑問卻是始終沒有尋找到答案,心也一直處於迷茫之中。所以我希望用凡人的思維來試探著解出答案。」

  天澤與鄔星耀這才明白。

  天澤遂又說道:「既然如此,院長何不重新成家立室,從中感悟?」

  跡叔岐卻是淡淡一笑:「當真正老了,即便是再次回歸強盛體魄,心已經靜了,男歡女愛,已經不想再指染,所以只是認下一名義子而已。」

  「義子?」鄔星耀有些詫異:「數千年來從沒有聽聞前輩膝下有一名義子啊!」

  跡叔岐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那早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他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然而,天澤此時卻是猛然驚出一身冷汗,手中的茶杯都被打翻在地。

  鄔星耀疑惑的看向天澤:「你怎麼了?怎毛毛躁躁的?」

  天澤傻笑了兩聲,說道:「一時手急所致,不礙事。」

  隨即三人又聊了好長的時間,這才分離各自休息。

  出了梨園,鄔星耀叫住天澤,說道:「你方才發現什麼了?如此激動。」

  天澤面色凝重道:「殺氣!」

  「殺氣?」鄔星耀有些不相信,自己乃是飛升境的修士,怎會察覺不到殺氣,反而被一名金丹境的小修士察覺。

  天澤也不願再多言,便向鄔星耀告辭,急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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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玉緣居之後,柳蘇晴還在坐在椅子上一邊修鍊一邊等著自己。

  見天澤回來,柳蘇晴快步迎了上去,有些埋怨道:「怎地去了這般久?」

  天澤說道:「與前輩聊了些關於劍元的事情,后又在院長梨園坐了一會兒,怎麼,剛分離片刻就這般想我?」

  柳蘇晴臉頰緋紅沒有回話,靜靜的為天澤寬衣解帶。

  但天澤思緒卻仍是停留在梨園之中,那一瞬從跡叔岐身上泛出的殺意極其細小,但卻是精純之極,如同錘鍊千年的精鐵。

  「夫君在想何事?」柳蘇晴將天澤的衣服搭在衣架上,疑惑的問道。

  天澤淡淡笑著拉過柳蘇晴的雙手,兩人輕輕的依靠在床邊,遂說道:「方才我在梨園之中與院長聊天,但就在院長提及自己的義子之時,身上卻是泛起殺機,使我不寒而慄。」

  「義子?」柳蘇晴不解道:「我之前曾向憶雲沐老師問過院長的情況,但她說院長一直是孤身一人,並沒有任何的親人啊,何來義子一說?」

  「沒有義子?莫非其中另有隱情?」天澤又問道:「關於院長,你可知有什麼異常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柳蘇晴垂首思索良久,突然想到一件事:「聽雲沐老師說,院長每逢臘月初八都會前往泗仙湖的扶搖十二濤去住上一天。」

  「扶搖十二濤?好怪的名字啊,那裡是做什麼的?」

  柳蘇晴撅撅嘴說道:「我也不知道,只聽說在泗仙湖,可是就連憶雲沐老師也沒有去過。」

  「這麼神秘?」天澤思索片刻,說道:「找時間我們去一趟,我猜測青石珠一定在這裡!」

  柳蘇晴點點頭,遂親昵的往天澤懷中蹭了蹭,其中含義不說而喻。

  天澤見狀,露出一抹邪笑,一把拉過被子就要共赴極樂之界。

  不成想卻是被柳蘇晴雙臂抵住胸膛,說道:「我有事給你說。」

  天澤那管的這麼多,伸手就想索取:「等完事之後再說!我好急啊!」

  「不行!一定要現在!」

  天澤被折磨的沒脾氣,只能暫時過過手癮:「說吧,我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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