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出獄,奇遇
數日,金華府府衙回信,貶低縣令此事冤判六十餘人收監,降職並罰俸祿半年,並在此地等候朝廷聖旨。
現在已經派人去各府衙門、關隘要道通緝此人。
令派人隨信,勒令釋放關押的六十人。由縣丞暫時領縣令一職,等候朝廷調令,委派官員。
楊星等人被重新叫回堂上,縣丞重新詢問證言,又去坍塌的事故現場,派人測量,取土樣。
又和其他的木匠詢問,最終確認隋掌柜僱用的木匠,施工方案不對。
「此地泥土濕潤,初挖掘時四周土地還可撐住。再挖掘時,應該在土坑兩側或三側做支撐,且挖出的泥土應該及時運走,不可隨意堆放在土坑四周。
可此坑並沒有做支撐,且挖掘出來的泥土堆放四周,加之土坑深度過大,寬度過小,土質也不符合施工的安全要求。與建房書互相違背,加之監工不作為,所以才會釀成悲劇。
按照大明律,監工判處廷杖八十,流三千里。
木匠剝奪其秀才身份,終身禁止考試,廷杖四十,流一千里。
隋大機任用不當,致人死亡,應抄其家產,賠付三人家屬共計六百兩。
致人傷殘,撥付其診費、藥費、生活費用,共計兩千兩。
此案還差隋大機沒有歸案,現已各處通緝,懸賞二百兩。」
縣丞將所有的口供、仵作驗傷、現場初次探訪記錄和二次探訪記錄、隋大機購買的地契存根等等,一併打包,交往府衙。
然後調動所有官兵,進府抄家搜查。
所有錢財仔細對賬,所有家眷下人仔細核對,檢查有沒有偷帶東西。
歸衙充公,開始給死者家屬賠付,給傷殘者賠付,給誤關押者賠付。
等案件徹底結束,楊星也準備舉辦開廟的法天大會。
寺廟裡所有弟子穿戴整齊,坐在廟外法台下,集體誦經。
誦經結束后,楊星登台講話,宣布大慶法王廟正式接納香火朝拜。
各種前來上香求神的,能排出一里多遠。
還有附近的小販趁機來外圍擺攤的,廟裡廟外一片沸騰。
有了廟,就有了香火,楊星當初向所有乞丐許的願望已經實現。
現在廟裡弟子不用出去乞討,可以在廟內整理一切,也可能出外幹活,結善緣。
雖然廟裡廟外火成一片,廟裡的收入噌噌見漲,可楊星知道,此事絕不是長久之計。
在牢里的時候,楊星總是在思考,如果有下次,還會有機會平安出獄嘛?
雖然人都說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官府是不會進廟裡來抓人。
可這次證明了,只要想抓,沒有動不了手的地方。
想要保全寺廟,保全自己和水兒的安全,必須要結交大官。
只要和官場上的人都熟絡了,在有可能不怕這些瑣事。
結交朱三爺,可惜上次得罪他太狠,連進大牢人家也不會管。
所以,楊星準備收拾行囊和細軟之物,帶著水兒前往南京。
如果說天下美景在蘇杭,那麼楊星是必須要從蘇杭走一趟,順著運河北上南京。
剛把計劃告訴水兒的時候,水兒是不同意的。她覺得現在每天掙著錢,
看著錢進賬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事。
楊星跟她陳清利害關係,又好言相勸了許久,水兒這才答應與楊星遠去南京。
臨行前,楊星再三叮囑六袋長老照顧好寺廟,然後雇了一艘船順著河水直奔嚴州府。
進了嚴州府城裡,水兒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街邊各種布匹玩物飾品,與藍溪縣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若不是楊星提醒她錢不夠,需要省下的時候,水兒準備都買回來。
僅僅一個下午,水兒便忘記了離開寺廟的難過之處。
找了一間客棧,楊星準備歇息,而水兒卻還在對著今天買來的東西傻樂。
「星兒星兒,快來看啊,外面有人在放煙花。」
楊星拗不過水兒,只好陪她站在窗前往外看煙花。
「星兒星兒,外面好美啊,帶我出去玩吧,好不好。」
「水兒啊,這才是一個府城啊,如果進了蘇州城、杭州城,你還不得天天晚上不睡覺?啊哈哈哈。」
水兒一撅小嘴,氣鼓鼓地錘了楊星兩拳。楊星將水兒擁入懷中,溫柔的說道。
「總有一天,我要帶你去京城看看。作為天子的腳下,一定比這個小地方還要美。」
水兒嬌羞的閉上了眼睛,彷彿已經看到了京城裡的模樣。
「星兒,我覺得沒有必要去那麼遠,我覺得咱們能在這裡定居也挺好的。」
「水兒,你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次日,楊星帶著水兒在樓下吃早飯。
正吃著,聽旁人說昨夜烏龍山上有人火併,動用大量火器炸藥,就跟放煙花一樣。
楊星聞言一愣,可轉過來又想到,自己是水兒的,索性也不必管什麼。
楊星並沒有選擇在此地停留,而是又雇了一條船,順著水路往下一座城鎮趕去。
坐船的時候,楊星可以清楚的看到烏龍山上冒著黑煙。
船路過烏龍山、富春山最後在天黑之前,到達了桐廬縣。
桐廬縣城前也有一座山,問過他人才知道,那是桐君山。
面對如此相似的地方,相似的場景,楊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
水兒也出奇的沒有鬧,十分懂事的依偎在楊星的身旁。
次日,楊星帶著水兒並沒有選擇繼續雇小船,而是選擇和一眾人坐大船前往。
只因為雇小船太貴,坐大船便宜。
可小船清凈,坐大船就沒有那麼清凈了。
兩個人坐船,兩個人沒事閑聊,也不會影響什麼,最多和撐船的聊一聊。
一群坐船,好傢夥那天南海北啥都能聊。
最常見的就是喜歡盤問對方的老家在哪裡,不管走多遠都能碰見老鄉。
問著問,就問道楊星和水兒了。
楊星也不好意思不會人家,便說道:「金華府蘭溪縣。」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一群金華府老鄉就出來了。
有一個小孩說道:「我是義烏的,我們這一幫人都是義烏的。這次打算奔杭州去,看看能不能奔個出路。」
「我們是東陽的,就離著義烏不遠。」另外一伙人背著大鋸小鋸,好像是
木匠。
有一伙人穿著挺乾淨,猜不出來是幹什麼:「我們是永·康的,來杭州好幾次了,還是杭州地方大,好乾活。」
最後幾個穿的破爛,胸口脯子肉翻著,胳膊肉鼓著,應該也是裝卸搬家的。「我們是武義的,本來在金華府城乾的挺好。這一場災,都奔金華了,錢也不好掙。」
然後就開始聊自己的家那邊有什麼,自己出來都經歷過什麼。
聊著聊著,就聊起了這場災荒。
每個地方受災的程度不一樣,而且有的地方給放糧,有的地方連糧都看不見。
聊著聊著,大家都羨慕起了出海下西洋的那群人。
有的地方給多少多少錢,有的地方給多少多少地,有的地方啥也不給,都被抓上船,運走了。
有觀念開放的,認為走到哪裡都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最好能蓋個大房子,有幾畝好田。
當然也有守舊的,認為背井離鄉不好,只要有機會就還得會老家祖宅。
也有激進的,認為就應該進京告御狀,只要告下了御狀,家鄉就有救了。
其中也有不少明白事兒的,反駁他:「別聽上京告御狀能成,就是越衙上告,你都得被打一百大板子。」
「攔皇上御駕,會被身邊的官兵拿著一人多高的大刀,給殺死,剁成餡。」
「什麼啊,是皇上身邊每個太監都有一把弩,誰敢靠前都得被射成野豬。」
「不對不對,是皇城上都有大炮,那大炮一炸就能把一座縣城給炸沒一半。」
「他說這是對的,而且皇帝出遊的時候,喜歡帶著老虎溜達。至少得有有二十多隻老虎,給皇上拉車。」
「而且咱們這個皇帝喜歡養大鷹,一扇翅膀都能把一頭豬給抓出來。」
「皇上還喜歡養蛇,就是那種好幾百年,快要蛻變成龍的那種大蛇。一條蛇能有水缸那麼粗,能有這條大船那麼長。
只要那麼當官的不聽話,直接抓起來就喂蛇。」
「知道鄭和太監下西洋吧?當時是抓到一條快要成龍蛇精,被皇帝殺了之後,用蛇骨當船的龍骨使。
要不然咋能在海里航行那麼久的,聽說一出去就是三四年。沒有這蛇骨,老龍王能同意?」
「不對不對,是船上用夜叉皮綁得鼓,咚咚咚一敲,老龍王就知道了。」
眾人是越說越離譜,氣得那個人怒吼著的反問道。
「難道就只能任由這群貪官污吏,來餓死咱們家鄉父老嗎?」
這下所有人都閉嘴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說道:「你不是女的,要是女的去攔御駕,興許皇上還能看上你。願意聽你的,調兵遣將。」
這個話題似乎永遠都沒有終點,永遠也沒有結論。
夜晚到來,所有人都早早地睡下,只等天亮的時候,好下船到岸。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人因為船體的搖晃,起身準備朝向水裡尿一泡。
可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對,為什麼在河道里行駛的船,會看見一座黑乎乎的東西。
為什麼應該岸邊的樹林村莊,此時變成了與天地一色的水。
突然想起來,大喊道:「壞了,大家快起來,我們被人賣到島上了。」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