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貧窮的老道
「哈哈，老趙王八來啦！」從院里走出來一位蓬頭垢面的矮個老頭，就好像是西遊記里的土地公公一樣，圍著一塊黑色牛皮。
「我當然得來土地佬這裡拜一拜，保佑我大發財，哈哈哈。」趙性齊師傅也半開玩笑的回懟道。就好像是兩位許久不見的死黨一樣，一見面就掐架。
「我說，你這次找我幹什麼？給自己提前立塊墓碑嗎？」沈師傅歡喜的看著趙性齊師傅。
「滾滾滾，
要立，也是我先給你立一塊。」趙師傅一擺手說道「給你鑄個土地廟，陪嫁箱，亮亮堂堂的青銅小棺材。」
「呦呵，老趙家的鐵公雞今個也能拔毛？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哈～」沈師傅非但不在意，張嘴便諷刺道。
「去去去，你個土地佬灶王爺，那裡來的么多的話。」
葉小北看著兩位年齡加起來差不多120歲的老頭還在拌嘴，真是人老心不老啊。這要是來個丫頭肯定說，這兩位組CP，鎖了鎖了。
「去你個老王八，今個來到底啥事啊？」沈師傅趕緊問道，畢竟老在門外待著也不待客之道。
「來給你洗洗王八頭，找個窯姐磨磨泥，腌上留過冬吃。」趙性齊師傅顯然拌嘴上了癮了，忘記了此行的目的。
怎麼突然之間就開上車了呢？司機師傅，我還沒下車吶。葉小北在心裡瘋狂吐槽道。
「老趙頭，你該不會是腎不行來我們山上打獵來了吧？」沈師傅面色一變，冷冷的看著趙師傅。
「屁，老子的腰子是銅鑄的，你那個就是泥捏的。」
葉小北眼看著兩個老頭越吵越凶，只好出口勸架。
「沈師傅。」葉小北先對著沈師傅拱手行禮。
「乾爹。」葉小北轉過身也對著趙性齊拱手。
「您兩位可是羊左之交、桃園之義的異姓兄弟，如今卻因為些唇齒之戲的小事兒，在門外吵架可不行啊。」
沈師傅一愣，眯著眼看向葉小北點了點頭，這孩子說話有水平。
先是用羊角哀左伯桃的交情和劉關張三兄弟的義氣捧高了我和老趙的關係，又用嘴唇和牙齒的關係淡化了矛盾。
嗯，這小孩日後必成大器。
「哈哈，淘氣的小娃娃。」沈師傅眉頭舒緩開來，伸出手指點了點葉小北。
兩個老頭能活這麼久，誰不是真傻，對視一眼便相擁走進院子。
只留下原地茫然的葉小北。
「這倆老頭，咋回事兒？」
葉小北雖然搞不懂為什麼兩個老頭的怪異行為，只好跟著兩位進院。
院子里沈師傅的徒弟們正在趕工做活，葉小北只好往裡屋走去。
再看見兩個老頭竟然喝茶聊天嘮家常，聊著聊著趙性齊說出了目的，葉小北在一旁補充。
不一會兒，說完了要求，交了定銀便離開了沈師傅的小院。
頂著大太陽回城，兩個人熱的是汗流浹背，終於在下午一點之前，太陽最毒的前息回到鐵匠鋪。
從衚衕口可以看見一個要飯的乞丐蹲在鐵匠鋪門口，好像是在刻意等著他們兩個人。
「周道長，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啊？」趙性齊師傅連忙上前迎道。
「喲，無量天尊，趙師傅我今日可有事求您。」門口這位乞丐一樣的道士對著趙性齊師傅一頓作揖，高興的說道。
「這，我們家今天可沒有酒肉啊，你上別處化緣吧。」趙師傅嚇的連忙擺手趕緊說道，好像很怕這個人進屋。
「唉，趙師傅，此言差矣。貧道今天是來送你一場買賣的。」乞丐道士一晃手裡的拂塵，右手拇指與食指和中指在不停地搓動著，笑眯眯的眼睛里散發著貪財的目光。
「你還能有啥好事？」趙性齊搖搖腦袋，一點不相信的表情。
「罷工，想必是你手中騙人的花錢沒了，進來吧。」趙師傅打開院門，便沒有半分禮讓的意思，第一個進了院子。
「道長，請。」葉小北對著面前這位乞丐道士拱拱手，伸左手示意道。
「小施主，貧道有禮了。」沒想到乞丐道士竟然還了一個道禮。
「道長請。」葉小北再次示意道，乞丐道士也進了院里，葉小北負責插門。
趙師傅並沒有在外院停下，反而向內院走去。
「老·胡啊，你這次準備要多少啊？」趙師傅率先開口詢問道，雖然每次只能定製二三十枚的，畢竟蒼蠅腿也是肉啊。
「趙師傅，說了多少次啦，我改姓周了。」乞丐道士坐在次位的木椅上，一副埋怨的樣子。
「好好，周道長，這次要多少啊？」
「嘿嘿，三千枚。」乞丐道士嘿嘿一笑，伸手比劃一個三。
「噗～」
趙性齊一口涼茶水噴了周道士一臉，來了一個口吐蓮花水霧桑拿。
「咳咳，這是誰家孩子被你給綁架了？」
「趙師傅，可不能這麼說，這可是殺頭罪過啊。
彌陀佛，彌陀佛。」周道士擦了一下臉上的保濕補水噴霧，雙手合十，口念彌陀佛表示自己的害怕。
「得了，你個老道念哪門子的佛。」趙性齊師傅揭穿道。
「對對對，差點忘了我現在是道士，啊無量天尊，無量天尊。」周道士手作清靜印懺悔道。
葉小北在一旁無奈的咧著嘴，迷茫的看著這位周道士。
「這次要這麼多，難道是哪家大戶蓋房子了嗎？」趙性齊師傅裝作沒看見一樣，上前詢問道。
「不是，不是。」周道士連忙擺手說道。
「你們這個新任縣太爺要過壽，而且他的新納十二房頭牌啊……呸呸呸……」
「他的新小妾也要生孩子了，根據人家老家的規矩要祈福，所以找上我了。」周道士說著說著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趙性齊師傅。
趙師傅拿出來一看，的確是新任縣官身旁師爺的筆跡。上面連要祈福的時間和要求都寫了出來，看來是真的。
「這個老幫菜，看來很有錢。」趙性齊師傅暗罵了一聲，將信重新疊好還了回去。
「嘿嘿，這是給趙師傅您的定銀。」說著掏出了一枚銀元寶遞了過去。
趙性齊師傅也不含糊，接了手裡墊了墊，又看了一下底部的款。
「這是庫銀啊？」趙性齊疑惑的說道。
「還請趙師傅幫忙。」周道士誠懇的說道。
「行，你有多少？」趙師傅又問道。
「三十，事後估計還是這個。」周道士可憐巴巴的說道。
「行吧，你信的過我就行。花錢太多，我盡量幫你在縣太爺的祈福前送過去。」
「這是自然，我等著趙師傅的好消息。」周道士站起來，拱拱手告辭。
葉小北送走了周道士，轉回來問道「乾爹，什麼是庫銀啊？」
「庫銀，就是朝廷庫房裡存放的銀子，一般都是給地方撥款用的。」趙師傅拿出元寶繼續說道。
「而地方在使用的時候需要按照材料比例將庫銀改融成市銀。」
「你看，這銀元寶的底子。」趙性齊將銀元寶倒扣過來，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蜂窩眼。
「庫銀元寶的底子馬蜂眼比較細，沒有那麼大。這是因為庫銀的成分比市銀的銀成分高。」
「元寶內部還有落款，大明戶部稅銀，十兩銀。」
說著，趙性齊師傅又拿出一枚銀元寶。
「市銀的雜質多，馬蜂眼也大，看著這很粗糙。」
「哦～」葉小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兩枚無論從顏色還是質地上都不一樣，純銀密度也不一樣。
「直接使用庫銀，是殺頭罪過。不過融一融或者打幾副銀釵銀鐲銀鎖就好了。」趙師傅淡然一笑，便把銀元寶揣進兜里。「兒啊，你想打個什麼樣的？」
「我想打個槍。」葉小北不假思索的回道，畢竟只有槍才是男人的最愛，也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趙雲那樣的銀槍？」趙性齊以為葉小北說的是評話戲書里三國趙雲使用的銀槍。
「不是，是打個手槍。」葉小北搖搖頭說道。
「嗯？」趙性齊一臉茫然。
「啊，就是火銃，短火銃。」葉小北解釋道。
「銀子也適合打火銃嗎？未來的火銃是銀子做的？」趙性齊疑惑的問道，他知道銀子質地軟，不適合做成火銃。
「這倒不是，我只是聽說過西方有用銀子彈打吸血鬼的說法。」葉小北搖搖頭老實的說道，畢竟他也只是知道這麼一個傳說。
「西方？吸血鬼？」趙性齊持續懵逼。
「啊，就是……這個時代叫啥來著？」葉小北也沒有想起來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大秦，不是大秦是古羅馬。
大食，不對不對。
月食，也不對。
洋鬼子也不對，這是清以後的說法。
佛朗機，對佛朗機人。」
「佛朗機啊……」趙性齊開始在大腦里搜索這個辭彙。
葉小北也反應過來，明朝信息不通暢，普通人肯定不會知道這些。鴻臚寺他們肯定熟悉這些人。
「我想起來了，永樂年間三寶太監下西洋帶回來過。」趙性齊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
「呃……是，鄭和下西洋。」葉小北糾正道。
「對，鄭和就是三寶太監。既然他們能做，我們也可以。」趙性齊解釋道。
「行，咱們先吃飯，然後做幾個模具，等石頭回來咱們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