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登泰山而捧日
一場看似老友重逢的家宴，因為李淩的存在而變得不再單純。
程昱一杯接著一杯的敬酒，李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酒過三巡，李淩看起來有些不勝酒力，便隨意扒拉了幾口菜肴自顧自的去床上躺著，沒一會兒功夫便鼾聲大起，剩下程昱和伊籍兩人這才低聲邊飲酒邊敘舊。
老友重逢酒桌上免不了各種嘮叨著各自這些年來的經曆，但漸漸地，這話題便有了些許其他的東西參雜了進來。
“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我一直隱居，也有幾人曾來欲勸我入仕，但我全都拒絕了。”
“哎呀我說仲德，你當時為何都要拒絕呢？我看你這府邸雖然不小，但寒酸的很，若是當時你早些入仕途，以你的能力，早就飛黃騰達了。”
伊籍聽到程昱說起自己早年的經曆，瞅了瞅有些樸素的客房，不免有些感歎。
“機伯兄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話說因為我一再拒絕之後，漸漸也就沒有人來找我了，直到那日我突然夢到登臨泰山之巔手捧豔陽！”
“登泰山而捧日，這可是大吉之兆啊！”
“哈哈，那是當然，當日我做的此夢，第二天一大早便碰到一人登門，此人便是賈詡！”
“可是都亭侯賈詡？”
“正是！當時文和見我之後當即說明來意，乃是奉曹公之命，想要請我入仕，我一聽，連想都沒想便直接答應了，如此爽快，倒是把文和給嚇了一跳。”
“這是為何？”
“當時曹公勢力哪有現在這般強大，昔日那袁紹來請我我都沒去，他一來，我問都沒問就同意了，他怎能不驚詫？”
提起來這事，程昱就一臉得意，神采飛揚，趕緊又斟滿酒杯與伊籍對飲起來。
“這泰山是何地，那可是五嶽之尊，登上泰山手捧烈日，那不正是象征著我程昱會助我主君臨天下嗎？所以，我就幹脆連名字都改了，不再叫程立，轉而取昱字為名。事實也正如我夢中預示的那般，此後我主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自首戰奪取銅山之後，一路高歌猛進，短短數年便成就這番偉業！”
斟滿酒杯，這一次程昱並沒有與伊籍同飲，而是自己一口下肚。
“機伯兄，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法？”
放下酒杯，程昱頗有深意的看了伊籍一眼，又瞥了瞥爛醉如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毫無半點形象可言的李淩，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了。
“仲德說笑了，如今曹公如日中天，手下能臣良將眾多，又豈會有我容身之地？我看，我還是不如老老實實呆在高平算了，此時莫要再提了。”
“好吧，人各有誌，我便不再多說。哦，對了，機伯兄我這剛想起來，前幾日我偶然得到的一把寶劍，機伯兄要不要看看？”
“寶劍就算了吧，我又不是武將，一柄佩劍也隻是裝飾之用，我對劍道一竅不通，讓我看也看不出來個什麽門道來。”
“機伯兄，你可知此劍之名？我知機伯熟讀聖賢之書，難道機伯兄真的就不打算看看能被載入史冊的寶劍長什麽模樣？”
見伊籍居然沒興趣，程昱並不打算放棄。
“到底是什麽劍能讓仲德這般？”
“此劍名為七星龍淵，現在，機伯兄可有興趣了？”
“你說的可是那把伍子胥的七星龍淵劍？”
喝了這麽多的好酒，本有些上頭之感，但聽到劍名，伊籍瞬間清醒，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這把劍，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絕世寶劍。
“哈哈，機伯兄請移步到我書房，你可是除我之外，當世第一個見過此劍的人了！”
……
這邊程昱和伊籍剛走，明明睡的正香的李淩卻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睛裏寫滿了警惕。
李淩對冷兵器沒什麽研究，這七星龍淵劍的大名同樣也沒有聽過，更不知其中來曆與典故，但李淩明白一點，這程昱之所以要把伊籍引去自己的書房，可不止是單純的想要讓伊籍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七星龍淵劍，完全避開自己恐怕才是根本。
依舊躺在床上裝睡，李淩的腦子裏卻開始盤算起了更多的東西。
很明顯從這兩人此前的交流中就能夠聽得出，程昱曾想要試圖說服伊籍加入曹操旗下，隻是被伊籍一口回絕了而已，至於其他的，便是毫無意義地單純敘舊。
可越是這樣沒有任何目的性的談話，就越讓李淩感覺奇怪。
程昱那可是曆史上曹操麾下五大謀士之一，足智多謀善斷大事，這樣一個人卻在談話途中沒有任何試探，實在反常。
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呂曹之間必然會有一場大戰，隻是大家不太清楚這呂布下一步的動向究竟是先解決高平還是直接進攻徐州。
現在伊籍和李淩從高平突然來到徐州，高平城主還換了人，並且不是劉家人，顯然高平是出了大事。
在這樣的時候，他程昱會一點都不關心？一點都不想打探一下消息？
現在避開自己，說不定就是要打探一下高平的情況，同時還打算進一步說服伊籍跟隨曹操。
之前在高平還有來的路上，自己與伊籍幾乎想到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並一一製定了應對之策，可哪知道到了這裏，居然冒出來一個程昱，而且還是伊籍的老友，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給打亂了。
頭疼，實在是讓人頭疼。
腦子一片混亂，李淩很想打一盆涼水讓自己冷靜一下，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隻能繼續裝睡。
直到約麽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隻見李淩突然從床上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但若是仔細看的話，李淩這個懶腰伸的明顯有些不太正常，中途有一絲微微的停頓！
原來，就在那一刻，他分明聽到了一聲很細微的腳步聲，聲音就在距離自己很近的一扇窗戶外麵！
果然如同自己猜測的那樣，程昱早就已經安排了人手監視著自己，哪怕自己看似已經喝醉睡著了。
“伊籍！伊籍哪去了！”
從床上爬起來，李淩直接大聲嚷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