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徐圖緩進
炎夏越來越逼近，即使鄧家這棟別院選地十分考究，稱得上冬暖夏涼，住在裏頭林立和鄧二少逐漸還是感受到了燥意。
鄧荼蘼的避暑辦法相當資本主義，命人運來一卡車冰塊，安置在別院四周的過水槽裏，淡嫋煙氣飄散，不比空調降溫來得直接顯著，勝在恰到好處。
院子內的時光仿佛一下子倒轉回到了春天。
“嘖嘖，有錢人可真腐敗！”
林立躺在遮陽門簷下，水床柔軟舒適，新鮮椰汁甘甜濃香。
鄧荼蘼則有點娘們兒的塗了防曬油，搬了把躺椅進庭院，戴著墨鏡直接享受陽光普照：“您可別捧我，西北六城誰敢說比你們林家有錢，不過你將來要繼承大業，我就做個不爭氣的衙內，鋪張點也沒人能說啥不好聽的。”
林立不置可否，轉頭看著擺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殷家旗下所有企業的股價，一個月來持續走低，所有散戶跑出來的股票，都已經被林家掌握，可惜仍是杯水車薪。
殷南庚那老家夥，手段倒是睿智，從全線開戰的頭天起，便選擇了固守的回應方式，放棄了任何回擊，目前看來是準備貫徹到底，腦袋一直縮在烏龜殼裏，刀砍不爛牙咬不透，意料之中的十分棘手。
好在，與當初拿下李家一樣，林立在殷家內部，有兩道擺在關節上的內線。
午後三點半，鄧荼蘼收拾行頭從庭院回到屋內，洗澡衝去滿身的油垢，換上身幹淨衣服就要出門。
大半來月的日子裏，這位曾經白嫩的小鮮肉，膚色已經黑了好幾度，當然是有意為之，想要跟殷家那位二小姐的顏色靠攏，追求女人也是肯動心思又舍得花本錢。
“我約了子衡姐去聽音樂會，你要一起不？”
終於得到幾成古銅色的鄧荼蘼問道，滿麵寫著春風得意。
林立躺在水床上不動，反口問道：“你希望我跟著你一起不？”
“誒，你懂得。”
鄧二公子含羞帶笑，他隻是客氣那麽隨便問問，答案嘛，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林立閉上眼睛把臉扭向另側不言不語，也不知這廝從哪兒打聽來的小道消息，說是殷子衡繁忙之餘喜歡聽點弦樂放鬆，不過他倒是覺得這種說法不怎麽可靠，畢竟那位殷家小姐看上去，不像是有那般閑情雅致的人兒，之所以答應邀約，大抵是看在鄧林兩家的盟友關係上不好拒絕。
當然，也有可能是林立看走了眼，人不可貌相，楚荷那樣的女強人，偶爾還會找點乏味至極腦殘不已的偶像劇來看看，沒個準數。不過在下午開辦的音樂會，想想總覺得有那麽點不倫不類。
總而言之鄧荼蘼是懷著一肚子騷勁兒去了，開上輛拉風的法拉利，春風得意車輪子疾，引擎聲半點不低調。
前些日子殷子衡欲要獻身的舉動，著實將林立跟鄧荼蘼兩人嚇了個大跳，林立自然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雖說自命不是什麽聖人，整容過後的殷二小姐配著那副身段，也是頂值得采摘的極品貨色，可他畢竟骨子裏不夠浪蕩。
況且鄧荼蘼已經表現出了對殷子衡極大的興趣。
……
……
陳海石月初的時候便將集團的一切事物交由王陵和董事會共同打理，自己則悶在林家別墅地下室裏，掌控著商城的風吹草動。
鄧家二少與殷家二小姐這點尚未萌芽的曖昧，自然也事無巨細進了他的耳中。
“放任自流？”
林立的做法讓他有些吃驚，這便宜小叔叔雖說沒有多疑猜忌的壞毛病，行事卻也素來謹慎，任由敵家女跟盟友的兒子勾勾搭搭，“你打的什麽主意？”
林大少喝了口冰椰汁，悠哉道：“沒想那些複雜的，鄧荼蘼這家夥有大器之才，可惜沒有成大器的出息，把他跟殷子衡丟一塊兒，沒準就有衝勁了。”
陳海石凝重道：“成全別人家的好事，你總該有利可圖才是。”
林立說道：“這兩個人呢，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放進兩個家族舉足輕重，一旦他們倆達成共識，的確有讓鄧家倒戈偏向殷家的能力，不過那種事情並不會發生，因為殷子衡想要殷家毀在我手裏的願望，甚至比你我更強烈。”
電話那端陳海石沉默了片刻，說道：“你不會胡亂給人以信任，我相信，你到現在都還不相信鄧荼蘼和殷子衡，不過既然你人在那裏，了解的一定比我透徹，那麽你就放開手去幹，要緊的細節跟我透個底就是。”
“自然。”
“那現在你先告訴我，殷子衡與鄧荼蘼，能不能在我們的計劃裏充當催化劑？”
“不然你覺得我有那麽大閑心，平白無故給人做嫁衣？”
陳海石難得的笑了，微弱的笑聲從電話裏都能聽見：“那就再好不過了，殷南庚的子女裏，殷子衡在家族握權最重，比你以前的義兄聲望高多了，唯一的劣勢就是她不是個男人，你把她扶上去恐怕要費些周章。”
“我心裏有數，倒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結束之後，你休個假去浪一圈吧，浪個半年休息夠了再回來。”林立能夠想象到陳海石的辛勞，活生生把人當機器用，聽林震天說，前者這些天連吃飯睡覺都在地下室，人力必有窮極，盡管有丹藥維護著，也難免殫精竭慮。
陳海石語調舒緩道：“你得到的越多，我的成就感越讓自己舒服。”
……
……
鄧荼蘼總算還是有點良心，情場得意，沒忘了自己在追逐中占據主動權的源頭，約會結束便把林立叫到城裏要請客吃飯。
亭雲私廚。
鄒家的餐飲連鎖遍布全國大半一二線城市，全是走的高端路線，鄧荼蘼約在這裏，算是照顧下盟友的生意，當然，他稍後還會帶著殷子衡過來，晚餐擺到鄒家的地盤上，有沒有別的隱晦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林立早到了會兒，便朝著預先定好的包廂走去，經過櫃台本想找人帶個路，卻遇上些周折。
“我就想問問你們亭雲私廚現在是幾個意思，紫氣東來一直是本少爺專用的包廂，今天居然還敢不讓老子進去了，曾胖子在哪兒？叫出來本少爺好好跟他說道說道。”櫃台外麵站著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聲音不高，但透著濃濃的跋扈意味。
巧得很，林立要去的包廂就是紫氣東來。
這時吧台裏的妹子恭敬說道：“武少，實在抱歉，紫氣東來已經有別的客人預定，而且上午就訂好了，您看您能不能換個位置就餐？”
“換？”
跋扈得很低調的青年抬手便扇了妹子一耳光，仿佛做慣了似的，動作熟練而隨意，然後整理了下領口，正色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我殷家可還沒到流落平陽的時候，輪到你來潑冷水了？甭管那包廂是誰訂的，打電話回去叫他滾，要是敢讓本少爺見著，他今兒怎麽著都好過不了。”
林立頓時來了興趣，聽這意思，這廝還是個殷家人。
吧台裏妹子捂著發紅的臉蛋兒楚楚可憐，柔弱道：“我們這裏有這裏的規定，您沒提前支會要來，我們就訂給別的客人，這沒什麽問題。”
青年神情微變：“喲？還挺硬氣！沒想到啊沒想到，現在連個打工的都敢跟我頂嘴了，把曾胖子叫出來我問問，是不是真的這麽勢利眼。”
“武少這是哪裏的話，亭雲私廚可從來不得罪客人。”話先到人才出來，隻見一名體型高大身材肥胖的中年攀著扶手下樓，將近兩米的肥肉堆積，看起來頗有威懾力，就跟扶桑國那些職業相撲選手差不多。
青年循著聲音望向那壯實的胖人，眼綻冷星，問道：“胖子，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連這麽個小破飯館都拿捏不住了？”
“沒有的事。”
那身著休閑裝的胖子哈哈說道，典型和氣生財的商人口吻，隻是並沒有幾分客氣。
“那就趕緊把紫氣東來給我收拾出來，今兒本少要請幾位有分量的客人，沒工夫跟你瞎磨蹭。”青年頤指氣使道。
胖經理緩緩踱下樓梯來到櫃台裏頭，拿過幾個本簿隨便瞅了兩眼，說道：“武少來吃飯，本店歡迎之至，隻是不趕巧，紫氣東來今兒還真讓人訂了，要不您挪挪？換個包廂，或者……換個飯店。”
誰都聽得出這不是句好話了，林立於是停住腳步，有了看戲的念頭。
想來眼前這位殷家子弟，仗著家族勢力，以前在亭雲私廚屬於橫著走的角色，不過亭雲私廚是鄒家的產業，如今已經與鄧家攜手站上了林家的大船，曾經殷家人在此地的種種特殊待遇，理當是被剝奪了。
換言之，這胖子恐怕不會再慣著姓殷的。
砰！
被稱作武少的殷家子弟終於怒了，猛地拍在木質櫃案上，指著那曾胖子鼻子罵道：“別給臉不要臉，殷家可還沒倒下呢，就是你家主子來了，也沒膽子這麽跟我說話！”
曾胖子陰陽怪氣回懟道：“武少可不要太高看自己，我家主子雖說不是家主親生，但好在比您有出息，殷家家大業大，落到您這兒的分量，比我家主子可差遠了，真以為出了個殷子建，你們殷家但凡帶把的誰都能在商城目空一切？還是掂量著點好。”
這便是撕破麵子打臉了，林立真沒想到，鄒家旗下一個經理都有如此膽氣。無論怎麽說，這畢竟還是在商城地界，目前仍是殷家的天下。
武少剛欲繼續咆哮，那邊的胖經理直接擠掉他說話的機會，呼來保安，黑著臉道：“亭雲私廚是高檔餐廳，來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在大排檔，咋咋呼呼的就請出去鬧騰。”
保安們大眼瞪小眼猶豫幾秒，雖然心知鬧事的對象身份不一般，但更不敢得罪自己的直係上司，上前便要動手把那位武少給架出去。
林立意動，琢磨著再往火上澆點油，邁步過去大聲問道：“紫氣東來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