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當爹一樣
王家算是栽在林立手裏吃了個不小的虧,家主兒子跟族中出類拔萃的後生,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沒臉見人。好在林立賭對了,王振遠倒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而躺床上那位老爺子,也不願為了爭一回名節勝利而送掉還剩不少的老命。
不過即使王家人真有壯士斷腕的魄力,向來也沒必要用在這件事情上,犧牲一條命,換個楚荷悔婚導致老人臨終願望不得落成的詆毀,對楚家又能造成多少損毀?
“那我的氣消了,後續的打擊報複,就不用實施了吧?”話題回到正事上,楚荷征詢著林立的意見。林大少無奈笑了笑,回道:
“關乎你自己的心情,來問我哪門子意見?想整就整,覺得沒必要就不整唄。”
氣質淡雅有貴氣的楚大小姐乖巧應承,難得的小女兒家模樣。
車子回到楚家地盤,林立沒有久留,禮節性地見了楚荷的父母和那位掌權的老爺爺,而對方也明白唐城林家近來忙碌,並不過多寒暄,簡單一頓晚飯後便任由林家少爺帶著徒弟離去。
楚荷自然隨行。
雙親與老爺子並無不舍,至少沒有流露點滴,女大不中留的道理看來了然於心。
飛機不再轉換目的地,從齊城直接飛往京城,機艙裏徐林自覺電燈泡的處境,有意遠離師父跟新師娘,給兩人騰出溫存的空間。
將近淩晨時分,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夜深不便叨擾,就在酒店先住了下來,等到睡醒了天明了,林立才聯係上沐靈邰,由一輛掛著特殊號牌的越野車接上,輾轉出了城區來到偏東南的一處郊野。
沐靈邰麾下的部隊與常規軍並不分開紮營,混在義務兵訓練營地內,但單獨開出了個離群索居的小圈子。
司機領路走過廣場,一隊略顯稚嫩的士兵列成方陣,看起來便是前段時間沐少將口中那群年後入伍的新兵蛋子了。
春日已盡炎夏將至,處於北方的京城天氣也不那麽冷了,新兵們都穿著嶄新的短袖作戰服,原地一動不動保持軍姿,個個昂首挺胸,似乎入了軍旅的首要訓練,便是打起精氣神,或者曬太陽。
營地跟城區離得不近,他們進來的時候,時辰已經從清晨到了正午,而這些天的天氣又逐漸有了入夏的意思,此時日頭正烈。
新兵腦袋上都開始冒汗,個別體型瘦弱的,甚至身體微微發抖。
“他們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林立隨意的向領路的軍人問道。
那位軍人的性格其實不像電視裏演的那麽刻板,倒和陽錦秋差不多,大概因為他不是教官的原因,挺隨和,回道:“有些時候了,早上六點多就起了床,我開車出去接你們的時候,就擱這兒站著了,差不多能有六個鍾頭。”
“還得站多久?”林立又問。
軍人回答道:“應該十二點整就能解散,這些娃娃剛來幾天,訓練也得循序漸進給個適應過程,訓不了太狠。”
果然,在他話音落下後不久,幾人身後便傳來哨聲,再回頭望去,新兵們已經紛紛坐在了地上,與先前堅毅整齊恰恰相反,顯然,都累得夠嗆了。
領路的軍人又說道:“差不多都是從入學的中學新生裏提上來的,也有自願入伍體質過硬的,這幫娃娃跟一般的義務兵不一樣,最開始就是作為特戰旅預備人員招選,所以比其他的娃娃們訓練量稍微重些。林公子的弟子又有不同,放進這夥人堆是屬於頂拔尖的那種,一來就進了京都的王牌軍,最好還是有個心理準備,吃的苦肯定還要多。”
林立別過頭看向徐林:“怕嗎?”
幺徒弟不咋在乎:“這有啥好怕的。”
他經曆過黃帝外經完美的洗髓伐骨,起點就比常人高出不知道多少,且有築基巔峰的境界傍身,站幾個小時軍姿這種事,壓根兒沒上心。殊不知,沐靈邰手下那支部隊的訓練,遠非方才所見識的那種程度可以比擬,基本訓練起來就是真的不把人當人,意圖多多益善的激發出人體潛力,而且,他敬愛的年輕師父,還貼心地替他要了那種魔鬼訓練十倍的量。
林立憋著壞笑而不語,現在不打算多說,等這小子明日參加軍訓,自然就什麽都明白了。楚荷察覺他神態詭異狡詐,有些心虛地問道:“你不會給徐林下了套吧?”
在一幫徒弟裏,她本來就和徐林的關係比較親近,源於雙方相差不多的年紀和共同話題,可以說是將徐林當成了弟弟看待,加上昨天又是徐林促成了林立到齊城搶婚,她愈發覺得這弟弟可愛。
眼下林立似乎有坑徒弟的打算,楚荷不免想替小弟打探點情報,即使可能於事無補,但先讓徐林知道總比臨陣上場腦袋發懵來得強。
林大少矢口否認:“我親徒弟,能給他下什麽套?”
楚荷美眸裏光波流轉,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幾乎篤定了此事有詐,卻也明白自己改變不了什麽,更不該試圖去改變什麽。
轉眼一行人來到終點站,那是一幢威嚴大氣的白色建築,上方掛著巨大的華夏軍徽。
又當司機又領路的那位軍人帶著林立他們上樓進入一間辦公室,轉頭道:“沐長官應該在訓練場看新兵,幾位稍等,我去請他過來。”
林立點頭致謝,自己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大咧咧坐下,目光環視著辦公室內的物件擺放和裝潢。
總體透著股子簡樸,怎麽看,都不像是那身世驚人並且擁有少將軍銜的家夥辦公的地方,而事實上,這裏確實就是沐靈邰專門的辦公間。
約莫十分鍾,曾經見過的英武男人走了進來,右手拎著隻熱水壺,左手上套著四個玻璃杯。
“好久不見了。”他看向林立微笑打了聲招呼。
“是有那麽久了。”
林立坐在沙發上回了聲招呼。算算,上次見麵也是頭一次見麵,是在涿鹿城的原野上各大家族爭國戰名額,之後,林立便回龍虎山領罰閉關,中間隔了五年還多。
這點歲月在自己身上難以留下可見的痕跡,除了光頭長出頭發,他依舊是相識時的模樣,沒變老或者變成熟,一張臉嫩得讓女人都羨慕。而沐靈邰則已是從青年些微步入中年,樣貌變化很小但畢竟是有的。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們修真者,基本不用擔心生老病死,動不動就活個幾百年。不過有時候我又想,活那麽久也沒什麽意思,都要不了幾百年,頂多一百年以後,你熟識的就隻剩這一片天空和大地星辰,就算找個同樣能活很久的道侶,凡間那些親人朋友也是挽回不了離你而去,孑然一身地活著,難道抱著你們的天地之理就可以不孤獨不寂寞?”沐靈邰用挺平常的語氣說著,從抽屜裏取出茶盒,往玻璃杯裏抓進幾把茶葉,然後摻上開水。
林立麵癱道:“特麽上來就說這紮心的話,以前還以為你情商不低來著。”
沐靈邰笑著說道:“就是有點奇怪有點感慨,華夏人從古時候就開始追求長生不老,那長生不老究竟好在哪兒?反正這話我問了好些個名宿仙人,也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
林立聳聳肩:“我也給不出個像樣的答案。”
沐靈邰將茶水一杯杯送到客人手上,隨即目光落定,不肯從徐林身上挪開,十幾秒後才轉向林立:“入伍的事,我還得跟你徒弟單獨談談,介不介意?”
“你們談吧,用不用給你們挪地方?”
“不用,去旁邊的隔間就行,小兄弟跟我來一趟。”
徐林好歹是富三代出身,怯生是不存在的,看了看年輕師父,便起身跟著沐靈邰進了隔間,然後房門緊閉。
林立沒有偷偷用神識去竊聽,也不知道倆人在裏麵談些什麽,整整聊了一個半小時才出來。他自然是信任沐靈邰的,否則壓根不會把徒弟送過來,隻是隔間裏聊的內容,恐怕徐林不太好接受。
見到小徒弟神色無異,他才放下了心。
“來了京城,我做東道主請你們吃頓飯吧,正好你最近也不忙,還有時間。”出來後沐靈邰說道。
林立沒有拒絕。
“我有點公務,忙完了就去城裏。”沐靈邰拍了拍徐林,俯身從抽屜取出一張金卡,“明天你就正式成為一名軍人了,今天是你最後的狂歡,京都人勢利眼的毛病挺重,認人,拿著這張卡你想玩什麽都可以,但是盡量挑看上去高端點的地方,檔次低了這張卡就不管用了。”
徐林望著自己的師父,後者點頭他才接下,並說了聲謝謝。
接著林立三人便坐著那輛軍用越野離開營地返回城裏。
“你以後的上司說的有道理,行伍裏的日子不像外邊這麽瀟灑,趁著還沒入伍,想玩什麽就趕緊去耍一耍,想自己去還是要我跟你楚荷姐陪著?總之剩下這半天你說了算。”
“我自己去吧。”
徐林想了想說道,作為一名膏粱衙內,林立覺得自己的這小徒弟挺失敗的,別人家闊少公子愛玩的,熬鷹鬥犬耍女人、夜場飆車收小弟諸如此類,這孩子基本哪樣都不沾,最後放著沐靈邰給的那張大概能在京都高端場所暢行無阻的金卡不用,從行李箱找出身份證跑網吧玩遊戲去了。
獨處的時間留給了林立和楚荷,剛剛確立關係,倆人卻沒有蜜戀期的纏綿悱惻,隻是抱攬著聊天。
“我越來越覺得你要把徒弟往火坑裏送了。”
“為何?”
“你看看你今天的樣子,平時五年不見也沒看你舍不得誰,到了京城卻跟當爹一樣麵麵俱到,說明你心虛。”
“跟當爹一樣?我怎麽不覺得?”
“你隻顧著心虛了,哪裏覺察得出來自己反常?”
林立沉吟兩秒,忽而臉上浮現奸笑:“那趕緊讓我試試當爹的滋味,我對比下今天是不是真的有點反常。”
“啊?”楚荷一怔,剛剛明白語意羞意湧上心頭,整個人便被林大少就地推倒在軟軟白白的床上。
之後風月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