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仙女的八卦心
巫妖奴的生命力確實超乎尋常的頑強，被洞穿泥丸宮，竟然不是立馬死去，還死死瞪著眼睛看著林立，眼裏充滿了驚訝與不解，還有幾絲憤恨。
他被耍了。
“你說過不殺我……”
林立冷漠無比地轉過身，連低下頭看一眼那具即將成為屍體的身體都欠奉，也並沒有回答或者對其解釋什麽。沒必要解釋，他這個人曆來如此，有恩必須報，有仇也從來不放過，相較之下承諾反而顯得沒那麽重要。
對敵人的承諾，如果都要當成承諾的話，那未免太刻板了點。
林殊被妖氣一折騰幾乎成了老年癡呆，雖然林立從小與他關係就不咋親近，老人到老了更喜歡的林家孩子，也還是支脈的林綽，但那是對林家和林震天忠心耿耿的人，從中年喪家犬到將近老年的喪家犬，那位麵相喪氣的同姓異族人，在林家各個時期都是不離不棄，林立不能讓他白吃苦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
林立從生下來就壓根而沒考慮過類似的問題，報仇或許對於受害者已成的傷害無法彌補，但至少報完仇心情會很好，這就夠了，至於報複來報複去永無休止這種事，隻要殺得夠幹淨，完全不是煩惱。
“接下來去哪裏？”
青雲見心為白紫芫分擔了抱孩子的負擔，兩個小家夥在她懷內睡得很死，灰蒙蒙的妖氣顏色仍然凝在眉間舉而不散。
“你覺得呢？”
林立破天荒地征求起了白紫芫的意見，“給這四個嬰兒祛除妖氣，應當很要費些功夫是不？”
白紫芫一手一個娃娃，沒帶過孩子的少女畢竟不懂內裏門道，姿勢頗不專業，但神態極致溫柔，低著頭回答道：“妖氣入靈台，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還想他們活的話，當然是別拖延最好，再拖兩天就徹底沒救了。”
她的意念並沒有表達得十分明白，但她是想救這四個小家夥的，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哪怕耗盡妖力會挺難受。
林立倒是天生繼承了林震天的狠心，對孩子沒動絲毫惻隱，不過已經都插手這件事了，自然好人做到底、治好孩子將他們安安穩穩送回家中比較合適，順便還能攢下幾分陰德。
於是三人抱著小孩離開那片被摧毀成廢墟的棚區，兩具屍體一具比一具死狀淒慘，也就那麽留在了廢墟上，隻待天亮以後被人發現，怕是要把發現的人嚇一大跳，然後或許會成為又一樁轟動社會的大新聞。
當然更大的可能，整件事的風聲會被朝廷徹底地壓到無聲無息，因為無論死去的是皇甫驍還是皇甫勇，終歸是身份特殊。
白紫芫對林立殺人早已見怪不怪，何況此行說成本就是專程來殺人的，也不存在邏輯上的錯誤，自然半句也不會多提。青雲見心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林立鍾愛殺伐的個性，對於出爾反爾，最終還是殺了灰袍人，也並沒流露出很多不解的情緒。
三個人一路無話，來到一家就近的小旅館。
白紫芫和青雲見心倆黃花大閨女，抱著四個孩子，怎麽看都很難讓人不起疑，加上昨天本城區剛好也丟了四個孩子，太招搖自然不好。於是林立先獨自進去，開好一間帶窗戶的房，再從窗戶把她們接進來，爬窗走簷的事修士即便兩手不空做起來也很簡單，所以過程並沒有發生周折。
接下來的問題是道德倫理的問題，林立當然不方便跟兩個女生大被同眠，問了旅館老板，一張身份證也開不了兩個房間，便又自己出門，找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家。
早就該死的皇甫驍終於死了，皇甫家最近應該也會消停點，所以他大大方方地用身份證開完房間，也就懶得再做賊似的把登記信息抹掉，進房間衝了個熱水澡，赤身赤體坐在床上，將這兩天的事情在腦中捋了一遍，便閉目沉神進入了修煉狀態。
翌日清晨。
“回來啦？”
“嗯，回來了。”
“你這大半夜出去做什麽哦？”
“剛到新地方有點認床，睡不著，出去上了個通宵網。”
林立回到青雲見心與白紫芫住的旅館，跟老板敷衍地打了聲招呼，隨口編個幌子，將昨晚深夜出門至今才歸圓過去，噔噔噔小跑上了樓。
房間裏青雲見心換了身衣服，九分褲變成了不太短的超短褲，上半身則是件雪紡質的外套配T恤，青春靚麗與都市女子並無兩樣。她的頭發比林立長得快些，已經不再是光溜溜的腦袋，長出了頭發岔子，頭巾裹著便不舒服了，於是戴了個毛絨絨的貓兒帽，清麗間多了幾分可愛。
床上白紫芫又變回了小狐狸，蜷著鬆鼠一樣的大尾巴裹著身子睡覺，狐眼時而皺動幾下，似乎有些難受。
林立看向小狐狸身邊的嬰兒們，眉間妖氣已淨，也在睡著，模樣安靜且愜意。
“她昨晚就等不及了？”林立轉身問青雲見心。
小仙女點點頭，道：“你走以後小家夥們越來越痛苦，看著可憐，白姑娘請我幫忙護法，連夜將妖氣除了去，隻是她自己似乎妖丹內一絲也不剩了，維持不住人形。”
林立微微皺眉，其實有些不悅，但說到底是白紫芫自己的決定，他自然不能怨青雲見心在自己離開的情況下不加勸阻。
青雲見心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自行解釋道：“我勸過，不過她跟你有些像，做什麽事情都不願意多等。”
“嗯。”
林立回了一聲，解釋這種事，有時候彼此心知肚明看上去便沒什麽用處，但解釋了還是會和沒有解釋不同。譬如林立聽完青雲見心的解釋以後，內心就瞬間通泰了許多。
“還要麻煩你為我護一次法，她靠修煉恢複妖力太慢，得練一爐丹喂下去。”
“舉手之勞，可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想問一般都會直接問，這麽說是要問什麽嚴重的事情？”
“嗯……也不算嚴重，就是有些八卦，你可能不是很方便回答，如果真的不便回答的話，我也不勉強，當然你這樣的人我也勉強不了你。”青雲見心笑容清淺，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停留在床上那隻小狐狸雪白的身子上。
林立了然，道：“你想問她的身份？”
青雲見心笑容略甜了些，夾雜幾分羞意，道：“聽你們昨天下午的談話裏，白姑娘好像提到了‘母後’這兩個字。”
新華夏建立，人間已無皇族，而白紫芫是女妖這點，青雲見心已經知道了，所以她好奇的是那個呼之欲出的真相——
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向來不愛多嘴多舌，更不愛瞎打聽，可智商並不能磨滅她本質上擁有的那顆喜歡聽八卦的少女心。
求知欲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僅僅局限於對知識的渴望。
林立沒有考慮很久，直接回答了小仙女的疑惑：“沒錯，她就是青丘白帝的公主，行九。”
白紫芫青丘公主的身份，其實在人間修真界當中早就不是秘密了，知道的人很多，自然沒必要隱瞞。
“原來是九公主！”
雖說早有預料，得到證實之後，青雲見心眼底還是閃出了異樣的光芒，萬沒想到，與自己同屋同寢同路好幾天的女孩，來頭竟然真的如此不得了。
“難怪我總是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無形的貴氣，說又說不出來，那麽你是九公主的寄托人？”
自幼博覽群書，關於請求皇子重點培養，皇女進入人界磨煉的傳統，以及靈契寄托人這回事，青雲見心自然是知曉的。
林立神情頓時有些複雜，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白紫芫的寄托人了，但具體的關係，是青丘的準駙馬？恐怕也還未必。所以他隻能模棱兩可的回道：“大概是吧。”
青雲見心沒有接著深問，她想要的隻是確認白紫芫與白帝城的關係，確認過後，再順藤摸瓜刨根問底，不優雅也不是她的風格。
林立找好位置坐下，開始聚攏周遭靈氣準備煉丹，青雲見心便在一旁靜靜守候著。
所謂護法，除了師父助門下弟子破關，大多數時候其實就是幫忙照看著，避免被護法之人被周圍的人或環境打擾，並不用幫什麽大忙，也基本幫不上。
取出金色丹爐，林立心底不禁苦笑，越是在修真的路上行得遙遠，他就越是感受到貧窮所帶來的深重困擾。
這個丹爐實在算不上什麽佳品，還是他初回地球經濟困頓那會兒，自己取山銅煉製的，胎息辟穀期間還堪當一用，畢竟煉的都是些低級丹藥，等進了化神期，使起來就相當勉強了，每一次都是對他煉丹技藝的極大考驗。
工具不稱手，也就直接影響到林立開爐煉藥的積極性，所以化神期以後，低級丹藥都是交給幾個徒弟練手，到必須自己煉的地步，他才肯把這勞什子玩意兒掏出來，總之是越看越不順眼。
“看來回龍虎山以後，得從老鄧頭那兒刮個極品丹爐出來才行了。”林立念頭沒怎麽曲折地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便宜師父身上，偌大個天師府上下，九成修士都是修符籙和術法，目前還住在院內的，唯有離陽長老一人修煉丹道，集龍虎山丹道於一身，上品丹爐想來是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