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降頭
“怎麽了?”
林立原本以為有人鬧事,心說還真有不開眼的小鮮肉,到了拍攝地要臨時毀約搞事情,但當他撥開人群鑽到中間,才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隻見地上躺著名男青年,麵孔並不陌生,時常能在電視上看到,是華夏影視圈內口碑頗好的戲骨級人物了,好像叫鄒古,長相屬於時下最受歡迎的硬漢型男,頗具陽剛之氣。
不過此時那張刀削斧砍般的剛毅臉龐,上麵卻是布滿了濃重的痛苦顏色,紫如豬肝,一對劍眉緊緊皺著。
“不知道,補妝補得好好的,突然就暈過去了。”鄒古的隨行助理是個年輕女生,帶著哭腔說道。
她前段時間剛進公司,被安排跟著鄒古,這次是她第一次陪同外出拍攝,結果這電影還沒開拍就出事了。
“醫生,我們家鄒古怎麽樣了啊?”小助理無比擔憂地問著隨隊醫師,內心不住祈禱,希望鄒古隻是普通的高原反應,不然她剛到手的工作就全完了,甚至還會被鄒古的女粉絲們口誅筆伐,再遇上脾氣暴點心理承受能力差點的,千裏尋仇都有可能。
問題是,鄒古這副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高原反應的症狀,而且以前出了那麽多次外景,也沒聽說過鄒古有高原反應啊!
一念及此,小助理哭得愈發悲愴,好像鄒古已經嗝兒屁了一樣。
林立在隨行醫生旁邊蹲下,問道:“什麽情況?”
醫生認得這位投資方的大老板,麵色有些難看,摘下聽診器湊近了小聲說道:“初步診斷,應該是中毒,而且毒性格外的烈,生命體征降得很快,恐怕……”
中毒?
林立心生狐疑,首先繞著人群環視一圈,有焦急緊張的神情,暗暗幸災樂禍的也有,暫時看不出端倪。
“他手腕上有個新鮮的創口,很像是被什麽蟲子叮咬,然後中的蟲毒。”醫生又補充了一句。
“這特麽的~”
若不是看到鄒古手脖子上真的有兩個小黑點,林立都覺得這醫生在跟他扯犢子。
要說有人故意投毒害人,他信,娛樂圈明爭暗鬥從不停止,鄒古又是電影圈子裏數一數二的大腕兒,有人心生嫉妒也很正常。但毒蟲,這鬼地方天寒地凍的,放眼望過去半點生機沒有,連棵草都罕見得很,哪來的蟲子?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種問題的時候,鄒古原本緊皺的劍眉,此時已然開始舒展渙散,再不及時救治,怕是要當場一命嗚呼了。
“你們兩個,把人抬到帳篷裏去。”
林立指了兩個人群裏身材健壯的男人,人群中頓時彌漫著些許驚訝。
“派頭重要人命重要?”
林立頤指氣使,他認出了這倆,也都是娛樂圈的一線名人,不過仍然沒給什麽好臉色——人命大於天,這種時候還能磨著架子猶豫的,能是什麽好鳥?
“趕緊給老子動!多嗶嗶一句老子叫人砍死你丫的!”
兩個男人當中有一個嘴唇張了張,還沒蹦出話來,便被林立氣焰囂張地堵了回去,那架勢,活像刀裏來火裏去的黑幫老大。
平時眼高於頂的倆大明星,居然愣是被這廝渾身戾氣唬住了,轉念想想也對,人命是比派頭重要,而且這事兒傳出去,對自己的形象大有好處,還能漲漲粉呢!
於是乖乖地扛住鄒古,急急忙忙往帳篷裏跑過去,二話沒有。
“林先生,您這是做什麽?”隨行醫生不解道,他剛才的話雖然說得隱晦,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種地方鳥不拉屎鬼不生蛋,治療設施幾乎等於沒有,鄒古中的毒又是急性,根本救不活。
林立說道:“我也懂醫術,再搶救一下試試吧,中毒的事不要往外泄露,等結束了我得查查。”
“啊…好的…”
醫生陷入懵比狀態,並沒有阻攔,反正情況已經惡劣透了,這年輕小老板既然自己都不怕弄死人惹一身騷,那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萬一運氣好呢?
“都別圍著了,高原反應嚴重,再圍著把人憋死了算誰的!”林立跑進帳篷裏,不太溫柔的驅散吃瓜群眾們,隻留下比較熟悉的裴嫿打下手。
“找道具組幫我弄盆熱水來,高原上燒不開,總之越燙越好。”
“你真的懂治病嗎?”裴嫿問道,隱有擔憂。
“我聽說你知道很多神奇的中藥方子,但如果沒有把握的話,還是別插手了。”說著,她神情複雜地看著床上,同行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你治好了當然好,萬一死在你手上,那就成你一個人的責任了,鄒古的背景……挺不簡單的。”
“放心,高原反應而已,我們林家祖傳八代老中醫,灑灑水啦。”林立擠出笑臉,好讓美女明星寬心。
他看得出來裴嫿說出那番話,心頭其實掙紮得厲害,畢竟是條活生生的人命,見死不救也需要魄力的。
但她還是吞吞吐吐地提醒了一句,這種對自己心存善意的人,林立向來不會冷漠。
“老鬼,你是專業玩蟲的,趕緊出來瞧瞧。”送走裴嫿,他立馬從瓷瓶裏召出了丹朱。
“不必瞧,沒治了,抓緊時間找人定棺材吧。”
黑霧幽幽,丹朱以肉眼不可見的方式顯出元神,伸著懶腰打著嗬欠,好像鬼真能犯困睡覺似的。
“別特麽扯犢子,快咽氣了!”林立罵道。
丹朱見他如此不客氣,態度不由更加散漫,道:“出門的時候不是還想把老夫丟在唐城嗎?現在想起來了?你堂堂化神中期的修為,有能耐自己個兒救啊!”
林立滿頭黑線,同時感到陣陣惡寒:“你爺爺的,老子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你個幾百歲的老不死,就說了句不帶瓶子,這是吃的哪門子陳醋?”
“呸!”
丹朱聽著這話,也是不禁泛起了惡心,義正言辭道:“老夫就想告訴你小子,別以為境界高了翅膀就硬了,你離了老子不行!”
“別他娘叨叨了,再不解毒,待會兒人真特麽人死鳥朝天了!”林立被氣得連連爆粗口。
丹朱眼神充滿不屑,斜睨了他一眼,隨後目光落在鄒古身上,凝視片刻,表情逐漸僵硬了起來。
“嘶~這是哪個挨千刀生孩子沒肚臍眼兒的玩意兒,喪天良啊!”
“蠱毒?”
林立微微詫異,能讓昔日五毒教大長老用喪天良來形容的,得是多喪天良?
丹朱搖了搖鬼腦袋:“論蠱毒,老夫算得上這些凡人的祖宗,動動手指頭就解了。”
“那是?”
“南洋的降頭術,最歹毒的那種。”
“修真者?”林立皺了眉頭。
丹朱又搖頭:“降頭術算個屁,修真者成不了仙少說也能延年益壽,搞汙降頭的玩意兒隻會損陰德短命,斷子絕孫,給咱修仙的提鞋都不配。”
話畢,他的元神飄到鄒古上方,盤膝而坐,讓林立將隨身攜帶的破穢符,在鄒古身上貼了一張。
“破玩意兒挺複雜,擺個十方金卦陣,老夫要追本溯源,破了他這三流詛咒。”丹朱雙手結著奇異印記,吩咐道。
林立心安理得地打下手,他在域外見識過妖術邪術,偏偏就是沒見過降頭術,想來這東西隻能在地球上混混,得不了什麽大造化,所以沒能傳承至域外。
十方金卦陣屬於最基本的陣法,多數被用以門派新入門尚未踏入境界的凡人,可以凝聚天地靈氣,但效率極低範圍也極小,比他在湯臣別墅擺的奪靈陣,低了不知多少個檔次。
沒想到,此陣在丹朱手裏卻有破除降頭術的妙用。
“小老弟,害人害己的事做了這麽多,你是真不怕報應啊?”丹朱懸在空中,咧開嘴跟某人攀談起來。
十方金卦陣中忽然傳出另一道聲音,帶著驚恐:“前輩,前輩饒命,晚輩不知道要給您的故人下降,否則,借晚輩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放肆啊!”
丹朱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享受,生前的習慣,死了也沒更改——他最喜歡聽獵物求饒,越淒慘越誠懇,他就越是愜意。
當然,最愜意的是聽完求饒以後,殘忍地弄死對方。
他朝林立伸手:“昊天真雷符帶沒帶,祝融符也行,實在沒有祈靈符來一張也湊合。”
“你有毛病?”林立睜大了眼睛,問道。
昊天真雷符和祝融符都是至陽至剛的符咒,而且品級皆屬中上,對陰魂有著魂飛魄散級別的殺傷力,丹朱現在的靈身半邊是元神,半邊是鬼魂,隨便哪張符碰一下都得冒煙,更別提主動握在手上了。
祈靈符雖說品級稍低,本身也沒什麽殺傷力,但這種符的作用是請陽神上身,哪怕請個土地爺來,也足以把丹朱這具靈體衝撞得七葷八素。
還有比這更作死的事兒麽?
丹朱仰天感歎,說道:“好久沒殺活人了,手癢得厲害,上回姓李的小子老夫是沒機會,這次即便吃點苦頭,老子也得過過這殺人的癮!”
他終究還是五毒教那惡貫滿盈的大長老,雖然肉身被毀後,乖僻嗜殺的戾氣收斂了許多,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林立知道他沒有扯犢子,他是壓抑了太久,真的想殺人。
“喏。”
一張祝融符輕飄飄落在丹朱手中,剛剛接觸,蘊含純陽真元的朱砂紋路,便攪得那黑霧凝練的手掌扭曲變形。
裴嫿端著熱水走進帳篷,被陰陽兩股氣息衝了魂,瞬間暈倒——她看不見,此時帳篷裏其實濃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