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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文化人

  林立知曉了整篇故事的前因後果,眼神略微複雜地看著王陵,他知道,對方這是在報梁洛甄那一箭之仇。


  你不是強往我懷裏推女人麽?灑家也往你懷裏推一個。


  王陵直視這位年紀輕輕就成了自己頂頭上司的男人,四目相接,毫不露怯,表情甚至還有些傲嬌。


  林立發不了火,上位以來就做著半管半不管的甩手掌櫃,王陵與陳海石在大事上的決策權,是他和林震天共同給予的,即使他想反複無常,把這兩人手中的大權收回來,也得先問問林震天的意見。


  而林震天顯然不會站在他這邊,他的老子,他比誰都了解。


  於是隻能吃下這記哭笑不得的啞巴虧,懂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


  “這門婚事做不得數,抽時間我會親自去給沈慈老爺子一個交代。”林立思索片刻後說道。


  且不說韓玉知道他在國內給別的女人私定終身後,要打翻幾壇子隔年老陳醋,就是他本人,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地,跟某個素昧平生的女子訂婚。


  “我勸你還是別反悔。”陳海石嚴肅道。


  “為何?”


  林立馬上回問。


  “你清楚原因。”陳海石回應得也很快。


  問的是理所當然的問題,說的也是很普通的話,氣氛卻莫名變得緊張兮兮,甚至可以說成劍拔弩張。


  林立當然清楚原因,隻是他不願意苟且。


  楚城沈家固然是名震一方的大戶人家,最在乎體麵,倘若林立貿然上門,反口悔婚,對於沈家而言局麵會顯得相當難堪。


  “我覺著,沈家那位姑娘恐怕也不願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但這種事是不是封建了點?大清已經亡了。”


  林立說得風輕雲淡,還開起了玩笑。


  所有人都明白他其實有點氣憤,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而是陳海石的態度。


  王陵站了起來,想稍微緩解一下倆人的僵持,說道:“沈家的家業不僅在於財力,底蘊和權勢才是重點,而且我看過那位小姐,言談到氣質都數上流,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天姿國色,不誇張地說,我活了這三十幾年,少有女人能與之媲美,這門親事你不吃虧,或許你應該先見見她。”


  “不錯。”


  陳海石背著雙手板著張黑臉,冷淡附和道。


  說這些話,自然不是從膚淺的角度出發,陳海石不是膚淺的人,王陵也不應該是,他們的出發點,在於劃不劃算和有沒有必要。很顯然,沈家的枝頭值得攀上一攀,所以沈家的小姐哪怕是個醜八怪,他們也隻會挑優點來說。


  林立更加氣不打一處來,陰沉道:“我林家雖然遭逢變故落難了,卻不需要依靠攀附誰才能東山再起,你們順水推舟的方法很漂亮,不過不順我的心意。”


  “我的林大少爺,世上哪有事情是完全順遂心意的,你這麽固執幹嘛?”王陵急出了汗。


  陳海石則沉默著,凝視了林立半晌,若有所思地說道:“你不是那種格局很小的人,不然我們不會自作主張替你補丁。”


  林立臉上飄過一抹笑意,說道:“格局相等,不代表觀念也一樣。”


  “大家族之間的聯姻比比皆是,韓玉小姐想必能夠理解,而你又不在乎世俗的條條框框,完全可以用更圓潤的方式處理。”陳海石說道,這是他的建議。


  “比如呢?”


  “方法多得是,比如林家有朝一日完全不必借助沈家能量的時候,你對沈家小姐仍然不抱情愫,那麽直接休妻就好,沒有人敢說你忘恩負義。”陳海石說道,素來不苟言笑的他,自然不是在開玩笑。


  這確實是個可行且簡單的辦法。


  林立搖了搖頭:“我說了,你我觀念不一致,我做不出那種事,說好聽點叫過河拆橋,說難聽點就是齷齪,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在乎麽?”陳海石問道。


  林立笑著說道:“倒是不太在乎,但良心上過意不去,無仇無怨的,耽誤人家姑娘半輩子,總覺得自己不善良。”


  “好吧。”


  陳海石放棄規勸,很果斷,沉吟片刻後又說道:“你最好想出幾句妥當的說辭,沈家的顏麵還是要照顧到的,否則日後再相見,不好打招呼。”


  談話到此便算結束,幾個男人走出地下室,就此分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蕭破軍跟著林立走到頂上的露天陽台。


  “有事要單獨談?”


  陽台上站定,林立轉過身看著蕭破軍,後者主動跟著他上樓,顯然想說話。


  “你們書讀得多的人,說話都喜歡拐彎抹角?”蕭破軍問道。


  “有煙嗎?”


  林立不答,反而扯開了話題。


  蕭破軍拿出一盒七匹狼,自己叼一支,給了林立一支,點燃後開始吞雲吐霧。


  “呼~”


  林立頗為享受地從嘴裏冒出一股白煙,然後又深呼吸,說道:“我以前不學無術,別人都是早熟叛逆,我是天生野人,七八歲就每天揣著幾萬塊錢現金,去酒吧裏摸大姐姐的屁股,完整的課沒上幾節,但是我爹從來不罵我不說我,知道為什麽嗎?”


  蕭破軍隻是搖頭,畢竟打小就在死字營裏,過的是吃不飽活不長的日子,天天除了訓練便是廝殺,對正常的家庭沒什麽概念,所謂的天倫之樂膝下承歡,或者叛逆敗家、養不教父之過之類的東西,印象也早就模糊了。


  也可以說是麻木了。


  林立從他的表情裏讀出幾許怪味,心知故事不該再往下講,於是跳過這段,笑道:“我想說的是,其實我沒讀多少書,有機會讀的時候我在虛度光陰,等林家垮掉之後,想安安穩穩上學也來不及了,十幾歲就灰頭土臉滾到美國去,你以為我是去深造了?”


  蕭破軍說道:“但你說話,總跟陳先生一樣,時時刻刻都透著一股子文化人的酸味兒。”


  林立笑得尤為有趣:“我也不想,因為他那種人,你跟他直來直去會把自己繞暈。”


  蕭破軍問道:“你想退婚不願意借橋過河,剛才我們都看得明白,說得那麽冠冕堂皇有意思嗎?善良,這兩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恐怕你自己都想笑。”


  林立瞧著身旁粗中有細的漢子,心說做殺手的人就是不一樣,非同尋常的縝密,便回答道:“陳海石跟我那老哥陳青玄,別看長得像,其實性格上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屬於徹頭徹尾的精明人,我懷疑他生下來懷裏就揣著個算盤。”


  蕭破軍手指鬆開,煙屁股掉在地上,動作熟練地拿腳尖踩熄,隨後想起身處的地方是唐城地價最高昂的別墅,又俯身拿手撿起來,睜著眼睛說道:“我沒怎麽聽懂。”


  林立抽得慢,煙還剩半截,夾在兩片嘴唇中間上搖下晃:“你不了解陳海石以前的事跡,在一個集團蟄伏數十年,最後要不是我半路殺出來,人家已經從基層職員擠掉老板成最大股東了,這麽能隱忍的家夥,我要是真用傲氣傲骨當理由把他給說服了,那才真是母牛下蛋水裏榨油,牛了比了。”


  相比之下,良善之語雖然也荒誕滑稽,至少占了個客觀,在一個曾經臥薪嚐膽的人麵前,不顯得那麽可笑。


  林立隻不過給了陳海石說服自己的理由,而不是真的用道理折服了陳海石——那種事,他再練一百年嘴上功夫,怕是也做不到。


  蕭破軍聽完陳海石簡單的生平,也是頗為驚訝,終於明白先前兩個人為什麽彎來繞去不說人話,感歎道:“蠢人好勸,聰明人也好勸,執著的人最難勸。不過,不是我小人度君子,他當初能對老東家喧賓奪主,你就不怕他來了林氏,把你也架空成光杆司令?”


  “不怕。”


  林立不假思索,回答得幹脆利落。


  “哪來的自信?”


  蕭破軍問道,似乎很感興趣。


  林立叼著煙走到陽台邊緣,俯視底下遊泳池旁幾道清涼倩影,臉上掛的是分外得意的笑容:“第一我跟他沒仇,也沒學鄧家假造恩情向他們施暴;第二他不敢,我跟他爹是兄弟,他就是我大侄子,我就是他小叔叔,倘若他跟我玩功高震主那一套,輪不著我幹什麽,他爹先打折他兩條腿,你信不?”


  處暑一過,天氣逐漸轉涼,曬得能咬人的日頭終於肯溫柔,唐城八號大道兩旁栽種的金菊,花苞初露。


  扳倒李家的計劃在陳海石的操持下,愈發接近終點,每天都有新的捷報傳進林立耳朵裏。


  他最重要的工作,在紫雷把李世傑屍體湮滅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剩下要做的便是靜靜坐在局中觀棋不語,每天閑得不知道怎麽消磨時光。


  李玄明兩月以前就死在某會所的角落裏,被人發現時,死狀極其狼狽。李世傑這根定海神針,隨後不久又離奇失蹤,李家老人跟大股東們合力,把唐城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找著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


  老家主油盡燈枯,新家主又人間蒸發,偌大個風雲集團一時間群龍無首,亂得不行。


  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李老爺子剛剛病倒的那幾天。


  不過終歸是屹立數百年的大家族,根深蒂固,底蘊和氣質擺在那裏,很快便從慌亂中醒過神來,共同商議之後,決定把曾經的棄少找回來,於是李建成順理成章地,被扶上了董事長的寶座。


  一切,盡在陳海石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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