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真相大白
泛黃的照片上,遲瑾年看上去比現在年輕很多,最多也就是四十來歲,他對著鏡頭開懷大笑,心情似乎很不錯,他的旁邊就站著遲翊宸,那時候他差不多才十六歲。
身子板比起現在要稚嫩很多,麵容倒是姣好,隻是略顯青澀。
遲翊宸並不開心,隻因為遲瑾年在身邊,他從他父親身上並不能得到所謂的父愛,即使那個時候有,可是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什麽都沒有感受到。
孤單地在國外生活,還以為這世上他是一個被孤立在任何家庭外的孤兒。
不過還是能從他清澈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未來還是抱有期待,畢竟才是少年,對未來總要積極得多。
在遲翊宸身邊站著的陌生少年自然是繆以衡,簡溪跟他在以前素未謀麵,所以這算是第一次見,感覺還挺新鮮,她指著照片上笑得很開朗的他,轉頭看向本人。
“其實你笑起來會更好看一些,當然我指的不是輕浮或者猥瑣的笑容,還有笑起來最帥的依舊是遲翊宸。”她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分不清楚這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好在繆以衡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隨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湊到嘴邊輕啜一口,隻為了掩飾他嘴角的笑意。
以前對她沒感覺所以沒發覺,現在看來她每個動作都好可愛。
難怪遲翊宸對她如此癡迷。
見他不回應,簡溪也沒強求,低頭看向照片中繆以衡的旁邊——她知道接下來將會是誰,可她沒有勇氣馬上接受,所以才磨蹭了這麽久。
不過現在,她是時候要麵對了。
定睛看向站在最邊上的年輕人,看樣子還是十九二十的模樣,但是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成熟已經將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青澀掩蓋。
他確實好看,而且跟遲翊宸有相像之處,隻是簡溪怎麽覺得這張臉看著有些熟悉,好像她曾經在哪裏看到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當然她指的絕對不是當初跟遲安澈待在一起的時光,因為記憶太久遠又沒有照片可以將記憶封存,她已經將遲安澈的模樣忘卻。
最多就隻能描繪出他的輪廓,深邃而又透著溫柔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有著完美線條的嘴角一勾起,她便能感受到他的魔力,柔和了她那段到處充滿棱角並且磕磕碰碰的時光。
這感覺就像是她在跟穆少恭相處的時候的感覺一樣。
“不可能……”簡溪像是想起什麽,猛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縮,盯著照片上遲安澈笑得溫柔的臉良久,他的身材很高大,已經像個大人。
繆以衡被她這種反應嚇了一跳,他朝她挪近一些,循著她的眼神看向照片中的遲安澈,他還有些疑惑,“你認識遲翊宸他三哥嗎?”
一個很溫柔的人,在繆以的腦海裏就隻有這種印象。
“還有他的照片嗎?”簡溪癡癡地看著照片中的人,她不敢相信腦海中閃過的想法。
絕對不可能,穆少恭怎麽可能是遲安澈呢!
遲安澈跟他雖然都很溫柔,但感覺還是不一樣,而且穆少恭也說了他認識遲安澈,這說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嗎?難道不是這樣嗎?
可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穆少恭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恍惚之際,繆以衡已經動手將放在她腿上的相冊拿過去,他翻了很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始終沒停下,在她的耳邊回蕩著,她閉上眼睛,腦海裏還是甩不開那個畫麵。
腦海中穆少恭微笑的臉跟照片中的遲安澈重合在一起,雖然不能完全一模一樣,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能夠重合在一起。
歲月可以改人的皮膚還有頭發,何況是十年的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遲安澈的模樣,自然無法馬上辨認出穆少恭,他的模樣也確實有所改變。
但無論如何時光都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眼睛,照片上的遲安澈跟現在的穆少恭所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眼神一模一樣,如同從未改變過。
可誰能想到這已經是過去了十年。
“找到了!這張是隔了兩年拍的,大概是那年春天,也就是那一年夏天你跟遲翊宸還有他哥都發生了車禍,我那個時候才第一次聽說你名字。”繆以衡說著,將攤開的相冊遞給她。
映入眼簾的不再先是別人的臉,因為這一張照片就隻有遲安澈一個人,畫麵中隻截取到他的腰部,淺藍色襯衫襯得他氣質更加儒雅,還有他的模樣,這次他沒有笑。
照片中的遲安澈別開臉看向別處,所以鏡頭隻拍到了他的側臉,顯得輪廓更加深邃。
沒有了笑容,他憂鬱的眼神也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不符合那個年紀的成熟,卻又有著那個年紀最容易染上的孤獨跟憂鬱,遲安澈如同矛盾體。
簡溪畢竟是跟他在一起玩鬧多年的朋友,對於雙方來說都是親人一般的存在,她怎麽會一點都不了解他?自然不可能光從一張照片就看出所有。
可是現在比起回憶她跟他的過去,她更在意的是,為什麽這張照片上的遲安澈跟現在的穆少恭幾乎一模一樣?
短暫的疑惑很快被從心底裏竄上來的想法推開,她想大概是因為如今的穆少恭已經能自然地流露出憂鬱,而不需要顧及別人的感受的緣故。
所以才會如此地相像。
照片明顯是在沒準備好的情況下按下了快門,才能準確無誤地將他難得流露的真性情都演繹出來。
已經沒辦法再狡辯了,穆少恭就是遲安澈,他說他一直都活著。
“對啊,你一直都活著,卻不願意以真正的身份來麵對我跟遲翊宸。”簡溪將手放在照片上,食指撫娑著照片中遲安澈沉靜的臉龐,她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啪嗒——”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正好滴落在遲安澈的臉頰上,看上去就像是他在哭泣,可惜他不會,他永遠也不會為了自己而流淚。
簡溪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她在流淚,她還是愣愣地看著在她眼中已經模糊了的照片,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旁的繆以衡緊張起來,趕緊抽紙巾給她擦拭眼淚。
他是不明白她怎麽了,但他能感覺得到,此刻她被悲傷跟震驚籠罩著。
沒有人能進去她的世界,除非感同身受者,盡管如此,他還是盡可能地勸慰她,“你怎麽了?生死有命,你就不要傷心了。”
平時哄女孩子的時候又那麽有能耐,偏偏在這種時候卻笨拙起來。
繆以衡第一次懊惱起自己過去十年來的所作所為。
“沒事,我隻是突然想起一點事情,對不起弄髒你的相冊了。”簡溪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哭泣著,一邊抽紙巾擦拭她滴落在相片上的眼淚。
遲安澈的臉在她麵前悠再一次變得清晰,這次她能夠百分之百地確定,穆少恭就是遲安澈。
一下子,所有的愧疚湧上心頭。
她是何等過分,才能對一個默默保護了她這麽多年的男人說出那種過分的話,說什麽不希望遲安澈回來,說到底她不過是害怕麵對自己醜陋不堪的內心罷了。
等不及了,簡溪現在馬上就要去找穆少恭,她要跟他說清楚。
就算是被罵馬後炮也可以,她都要親自跟他道歉,並跟他說明她的真正意思,還有,她好想他,能不能快點回到他還是遲安澈的時候呢?
簡溪突然將那兩張照片都抽出來,小心翼翼地捧著照片,乞求地看著繆以衡,“你能不能借我這兩張照片,明天我就——不,今天之內我就還給你,拜托了。”
眼淚隨著她說話一邊落下,她並不是刻意裝可憐,隻是太深刻的感情實在難以抑製住。
都到了這種時候,繆以衡自然不會拒絕,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墨黑的眼眸中帶著說不盡的心疼,他柔聲細語,“你拿走吧,要什麽時候還給我或者不還給我都行。”
“謝謝你。”簡溪說著已經急忙忙地起身,轉身走到門前,伸手握住門把手,她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繆以衡,她勉強扯出笑容,“你告訴我秘密,我也要告訴你秘密,穆少恭就是遲安澈,他還活著。”
留下神情錯愕的繆以衡,她快步衝出包廂,朝著後門口走。
從巷子裏走出去的時候正好半個小時,司機跟車都已經等在路邊,看到簡溪淚流滿麵地奔過來,司機還被嚇了一跳,立即詢問,“需要打電話給遲翊宸嗎?”
“現在暫時不用,他今天有一筆很重要的合作要談,這種時候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簡溪輕描淡寫,一邊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
她快步上車,當機立斷,讓司機帶她去西郊的高級公寓,她要去找穆少恭。
司機本來還想提醒她遲翊宸早前就說過不允許她再去見穆少恭,但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臉龐,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靜靜地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朝著西郊的方向驅車而去。
一路上簡溪的精神都緊繃著,她的心跳得很快,一刻也沒辦法冷靜下來。
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找穆少恭,讓他承認,讓他回家。
她知道遲翊宸對他還抱著愧疚,她也是一樣,不管是為了遲安澈還是遲翊宸,甚至是為了她也好,她都要將穆少恭帶回來。
相信這對遲翊宸來說也會是一次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