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也讓你不好過
隔天一早,趁著天氣大好,薛瑾汐就起床到浴室洗漱,窗外的風兒刮進來,有些喧囂。
雖然鏡子被霧氣糊住,但是她還是能依稀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的模樣,完美無暇的麵容,均勻有致的身體,她幾乎是完美的。
半年的時間已經讓所有動刀的痕跡全都消除了,就連身體上那些疤痕,她也特地去醫院去掉。
唯有手腕上那個醜陋的傷疤,找遍全國各地,都沒辦法去掉。
因為割得太深了,她手腕上的肉都被片去了大半。
那個時候到底是有多絕望,才能對自己的身體下如此重的手,至今薛瑾汐都還記得那種感受,就像被人丟進一個密閉的空間裏,看著水一點點漫過她的脖子那種絕望的感覺。
隻有她自己能明白。
現在的她,即使總是想起過去的往事,但卻從未提起過去,包括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就隻有薛瑾汐。”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語,她露出一絲冷漠的笑容。
愛情就是一場殺戮,把她幹淨的靈魂全都毀滅,留下的全都是肮髒不堪的部分。
洗漱完畢,她換上黑色套裝,任由頭發散亂著,坐在梳妝台前,薛瑾汐在下眼皮化上眼帶跟黑眼圈,嘴唇也要毫無血色,但是臉頰一定要補上腮紅,好讓人以為她拚了命地補妝。
以為她是那麽地倔強,不願意讓人同情她可憐她。
以前的她或許還沒說這種話,但是現在,薛瑾汐可沒有這個自信,她的自尊心跟倔強早就被現實的殘酷壓垮了,當然這肯定免不了遲翊宸跟簡溪的功勞。
她甘願為遲翊宸拋下自尊,但是為簡溪,她實在不甘心。
失神中,放置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又是那個煩人的阿ken,若不是因為他這個人沒什麽底線,不會幹擾她做的事,薛瑾汐早就把這個娘炮給換了。
將手上的手霜按摩至吸收,她才不慌不忙地接起電話,“我知道了,就快下來了,你在門口等我是嗎?哪輛車?”
今天是記者招待會,她比誰都還要緊張,當然也比誰都還要興奮。
“真是的,還不快點下來,記者招待會八點半就召開啦,要是晚了的話,還不知道那群討厭的記者怎麽編。”他的聲音依舊尖細,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樣,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
薛瑾汐並沒有過多在意,說不定隻是昨晚去夜店嗨多了才會變成這樣,他怎麽樣她都一點都不care。
阿ken畢竟是在娛樂圈混了十幾年的老牌經紀人,他說的話不無道理,薛瑾汐沒有反駁,直接掛了電話,匆忙起身,拿起包轉身就走出房間。
大概是因為太匆忙,手機還靜靜地躺在梳妝台上,沒有被帶走。
在薛瑾汐下樓的同時,高級公寓樓下的大門口前,還停著一輛銀色的長安麵包車,身著花襯衫的阿ken放下手機,渾身發顫,眼含熱淚地看著對麵坐著的眾人,語氣帶著懇求。
“我把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現在可以把我放了吧。”
雖然手上解綁了,但是就憑敵方氣勢洶洶的架勢,他一個娘炮肯定也是敵不過的。
對不起了,薛瑾汐,他也是逼不得已才會出賣她啊。
穆少恭,也就是昨天以“簡溪”的名字來跟他要薛瑾汐的住址跟電話號碼的男人,他就坐在他正對麵,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墨黑的深瞳卻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他身旁身前坐著的,還有一票身著筆挺西裝的保鏢,前座負責一個負責開車,另一個人坐在副駕駛座上,從頭到尾都在吃薯片,“卡茲卡茲”響,聽得他神經衰弱。
本想回頭看一眼那個人的樣貌,誰知剛偏過頭,他的後腦勺就被一個硬硬的像是金屬的東西給抵住了,毫無疑問,那就是一把實實在在的真槍。
嚇得屁滾尿流,阿ken乖乖地轉過頭來,緊接著就被保鏢推到車門,車門一打開,他就直接滾了下去,還好車子沒有開,不然他可能就要命喪黃泉了。
“在薛瑾汐下來之前,你給我滾多遠有多遠,不要讓她看到,也不要讓我看到,不然--”穆少恭頓住,直接舉起槍支對準他的腦門,銀色的槍口透著冷光。
就是嚇得腿軟無力,經紀人都還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路狂奔,直到拐彎進入另一條街道為止。
那些人都沒有戴墨鏡或者頭套,雖然沒有透露姓名但是卻絲毫不擔心麵容會暴露,很顯然要麽就是家裏有錢有勢,不怕警察騷擾的,要麽就是黑道上的兄弟,連警察都要怕他們三分。
如此想來,阿Ken更是沒有勇氣報警,隻敢在車輛發動之前,打電話給薛瑾汐。
然而卻遲遲沒有打通……
在阿ken逃走之後,簡溪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將蓋在頭上的連帽衫帽子掀開,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嘴角全是薯片屑。
她毫不顧及形象地咂巴咂巴嘴,轉頭看向穆少恭,一臉興奮,眼神中帶著崇拜,“哎呀媽呀,你真是太帥了,難怪之前在組織裏當臥底的時候,一直都沒給人發現。”
這根本就是本色出演嘛!
穆少恭有些無奈地扶額,輪廓分明的臉龐,帶著寵溺,勾起的嘴角有些無奈,跟剛剛冷漠而又恐怖的他判若兩人。
盡管被她誇獎很高興,但是這種誇獎聽起來還是有些怪異。
因為莫名其妙消失了很多天,害得她怎麽聯係都聯係不上他,作為對她精神上的補償,他得陪她演一出戲,最好是拿出以前做組織臥底的時候那種狠勁。
毒梟集團跟黑幫組織總是掛鉤的,有時候幾乎就是同化,所以要飾演那種角色,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不過我說,你作為一個人民警察,綁架人真的好嗎?”穆少恭抬眸注視著她,沒有看到一張天真的臉,但是一眼就看到她嘴角的薯片屑。
好笑的是,某女還毫不知覺地往嘴裏送薯片,看得不苟言笑的保鏢都忍俊不禁,卻礙於她遲夫人的身份而不得不憋著。
輕笑著伸手抹過她的嘴角,修長的手指上沾了不少細屑,穆少恭的語氣柔和,完全不像是在責備她,“你看,都是因為你,我的手髒了。”
橫了他一眼,簡溪依舊大大咧咧,絲毫不知道要臉紅。
他真是一點都不大方,不就是一點薯片屑嘛,大不了她替他吃掉。
可能她腦袋真的秀逗了,竟然還跟著神奇的腦回路走--伸出舌頭將他手指上的薯片細屑舔掉。
柔軟的觸感有些微妙,穆少恭一時沒想到她會這麽做,一下子就愣了神,神情恍惚地看著她。
而簡溪早就漲紅了臉,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背對著他,繼續將手伸進食品袋裏撈東西。
還好保鏢們也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她這個掛著遲夫人的牌子到處招搖撞騙的麵子往哪裏擱?
將手收回去,穆少恭隻覺得口幹舌燥,心裏頭有股熱流在沸騰著,既讓他感到苦悶,又讓他忍不住感到開心。
大概簡溪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有一個人男人為她的一舉一動而心動。
嬉笑間,門外突然響起了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噠噠”聲響,所有人立馬體。提高警惕,將手上的繩子還有膠帶準備好。
那個娘炮經紀人的膽子小,估計不敢報警,所以穆少恭才沒有偽裝。
但是薛瑾汐不同,像她這麽有膽量的一個人,別說報警,要是讓她查出來他的方位,估計還要用以牙還牙的方式來對付他。
為防以後惹下麻煩,穆少恭還是做了偽裝——套上淺灰色的假發,戴上鴨舌帽跟口罩,還有一副金絲眼鏡。
而簡溪則是將連帽衫後背的黑色帽子翻過來戴上,蓋住她一大半張臉,就算易容成功了。
畢竟她早就做好了被認出來的準備,特意穿了一身黑衣不過是想要耍個帥而已。
“就是因為是人民警察,所以我才能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到她的人身安全嘛,最多就是斷了她的手腳,挖了她的眼睛而已啦。”故作輕鬆地回應穆少恭的話,露出來的臉上,笑容邪魅。
“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他們不到十厘米的距離的時候,車門被拉開了。
“現在過去應該--啊--”薛瑾汐站在門前低著頭,有些失神,她在在意她的鞋,感覺還是太亮眼了,早知道應該換成黑色的才對。
薛瑾汐剛要抬頭,就直接給他們拉了進去,手被拉到背後用繩子捆住,掙紮的腿也纏上粗繩。
最後,薛瑾汐的尖叫聲也隨著她的嘴巴被貼上膠帶而戛然而止。
怎麽掙紮都沒用了,她就是死死地被捆住,然後強行塞到後車廂裏,用紙皮蓋住,車門被拉上,鎖起來。
然後車子就慢慢地開動了……
“卡茲卡茲”的聲響聽得人神經衰弱,薛瑾汐繃緊神經,拚了命地掙紮,想要看清那些人的模樣,然而在此之前,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害怕嗎?”
伴隨著“卡茲卡茲”的清脆聲響,那個聲音被放大好幾倍,聽起來格外地響。
也格外地恐怖。
薛瑾汐瞪大雙眼,想要大叫,卻因為膠帶粘住嘴巴而沒辦法說話,隻能任由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她的心毫無征兆地陷入恐懼之中。
完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因為她也剛讓她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