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這個瘋女人
裝修奢華卻不失格調的室內,與平常冷冰冰的氣氛不同,因為有了簡嘉的存在,氛圍溫馨了許多。
大廳角落的壁爐前,墨綠色的皮質沙發上,歡聲笑語不止,一派和樂融融。
然而薛柒卻覺得煩悶,他實在沒辦法在這種怪異的氛圍下待下去,便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
“爸,你這是要去哪裏?”身後傳來一道甜膩的聲響,薛柒頓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簡嘉。
簡嘉一身華服,腿上披著毛毯,坐在沙發一端,跟薛老說著話,眼神卻始終在薛柒身上,就像是故意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似的他。她還撩動一下垂在肩膀上的秀發,嫵媚動人。
實在難以相信,他的乖乖女兒怎麽會變成這種女人呢?
薛柒歎了口氣,搖頭,重又回到沙發前坐下。然而他的行為已經引起了薛嶽鵬的注意,薛嶽鵬立馬皺眉,即使滿頭花白,他的威嚴依舊不減當年。
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薛老一拍大腿,怒不可遏,“怎麽了這是?幾天來都愁眉苦臉的,難道你親女兒回來,你就這麽不開心嗎?混賬東西,若不是你,笙兒能離開我們那麽久?”
其實笙兒失蹤這件事跟薛柒關係並不大,但冥冥之中也不是一點聯係都沒有,父親的苦悶無處宣泄,就幹脆全都發泄在他身上,恨了他十年之久。
他都快習慣薛嶽鵬麵無表情的臉了。
結果卻偏偏蹦出一個“笙兒”來,明明當時連她的骨灰都拿去撒在海裏了,薛老就是不相信笙兒的離世,苦尋多年,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回來了。
“父親,是我的錯,笙兒能回來我並不是不高興,隻是,我隻是有點不舒服罷了,請見諒。”畢恭畢敬地低頭道歉,薛柒再次起身準備離開,薛老也不攔他,冷哼一聲,麵帶厭惡。
簡嘉見狀還想攔他,誰知給坐在一旁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的薛夫人搶先了一步。薛夫人跟著起身,一邊轉過頭輕笑著同薛老解釋,“我帶他到廚房裏衝杯咖啡提提神,你們先聊。”
其實現在夜已深,隻是薛嶽鵬還想多聽聽簡嘉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才堅持著不睡,並且要求所有人都不許睡。
伸手挽住薛柒的手臂,薛夫人強行將他扯到廚房裏頭,把工作的傭人都遣散了,她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他,“我說你啊,就是心裏再怎麽不樂意,也不能表現出來吧,難怪爸會生氣了。”
她巴結著薛嶽鵬,也不是沒有原因,要知道薛家財產多可連城,搶肉的狼也不少,如果他們沒辦法把薛老伺候高興了,那就意味著財產也是別人的了。
她在薛家忍辱負重多少年,若是一點回報都沒有,叫她怎麽可能甘心?
薛夫人好心相勸,在薛柒看來卻顯得更加怪異,他不明白笙兒又不是她親生的,現在她回來之後,薛老說話處處都在影射她,她怎麽能忍得下去?
“你不是很討厭笙兒她母親嗎?為什麽現在又變了態度,該不會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吧。”猛地抽開她的手,薛柒的神情淡漠,一雙曆經風霜的眼眸中,帶著戒備跟諷刺。
薛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她都沒有主動去提那個女人,他倒好,還不打自招了。
驀地轉身,薛夫人將玻璃杯裏的白開水倒進水槽裏,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地洗,若不是見識過她的真麵目,還真容易被她賢妻良母的外表所騙。
伴隨著細碎的水聲,她的聲音越發冷漠,“真是好心當作驢狗肺,你以為我喜歡熱臉去貼冷屁股,還不都是為了你,你雖然是薛家長子,但卻處處不討喜,你認為爸有可能會把財產留給你嗎?”
讓簡嘉來冒充笙兒,一來是多顆棋子好辦事,二來也是為了爭奪財產,薛老如此喜歡簡嘉,想必也不會一分都不留給笙兒老爸的。
話音剛落,氣氛變得沉重,薛柒咳了兩聲,不作聲。
他也不是與世無爭的人,財產本來就是屬於他的,他當然要拿到自己應該得的。
半響,等薛夫人已經開始為他衝泡咖啡時,薛柒才挪動僵硬的步伐,走到她身後,貼在她背上低語,“這件事就當作是我錯,我可以道歉,但是簡嘉,難道爸就沒有帶她去做親子鑒定嗎?”
他還沒說完,薛夫人就轉身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恨不能再貼得更近一點。
有多少年了,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離她離得這麽近。
一顆心瞬間就軟得一塌糊塗,薛夫人小心翼翼地撫著他的肩膀,隔著衣服感受他肌膚的溫熱,她深呼吸一口氣,鼻腔充斥著他身上帶有的淡淡煙草味,她忍不住勾起紅唇。
“不用擔心,現在你就讓爸高興一陣子吧,反正笙兒的出現對我們來說有利無弊,你跟我隻要努力去迎合他們就對了,聽我的話,好嗎?”柔聲細語,欲望的火焰在她心裏頭燃燒,滾燙。
渴望他,她已經多少年沒有像現在這樣觸碰他。
然而還沒等薛柒做出回應,就聽門外響起躁耳的門鈴聲,薛柒立馬將她推開,快步衝出廚房。說到底,他還是不願意接受她,不然何需逃避?
“哼。”她冷笑,抬起手看著右手無名指上散發著幽光的紅瑪瑙鑽戒,目光流轉。
緊接著,伴隨著簡嘉的一聲驚呼,大廳裏就響起了玻璃瓶敲擊大理石桌麵,發出來的清脆響聲。
薛夫人趕緊追出去,還沒接近大廳角落,就因為四濺的玻璃碎片而止了步,水晶吊燈發出的光芒,照耀著地毯上遍地的玻璃碎片,閃亮如同鑽石。
而沙發前,簡溪手上還拿著一個瓶子,鮮血沿著她白皙的手臂滑下來,她背對著薛夫人的身影微微發顫。
“你這個瘋女人,這裏不是遲家,你來這裏幹什麽?”桌子上幾瓶擺飾用的紅酒全都被打碎,酒精四濺,閃躲不及的簡嘉早就被濺了滿身。
簡嘉大叫著,抱著頭哭喊,眼眶中噙滿熱淚,任是誰見了都要心疼,更何況是把她當作掌上明珠的薛嶽鵬,他頓時鐵青了臉,拉過簡嘉,神情怒不可遏。
簡溪一衝進來,不管傭人阻攔,就直接跑到他們,把桌布掀翻,還一副死不悔改的態度,薛嶽鵬不生氣才奇怪。
但是簡溪就是豁出去了,她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真能演啊,就差沒直接暈倒了,簡溪冷笑,對簡嘉的反應不屑一顧。
誰能想到,竟然給她猜對了——簡嘉忽然渾身一軟,直接癱倒在薛老懷裏,他一個人老人家撐不住,連忙讓薛柒來幫忙,現場亂成一團。
“簡溪,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有什麽話就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說嗎?”薛柒也生氣了,一把抱住簡嘉,將她往書房裏帶,身後的傭人帶著醫藥箱隨往。
她是這種人?不然呢,他以為她是哪種人——簡溪很想反駁,可無論她怎麽聲嘶力竭,甚至是歇斯底裏,聲帶就是紋絲不動,她連回擊都覺得無力。
什麽該死的朋友,還有愛人,甚至是身世,她都不管了,她簡溪本來就隻要任性不要命,死亡的味道她都嚐過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將簡嘉安置在沙發上,薛柒擔心父親會出事,趕緊追出來,誰知道簡溪在與他四目相對之後,熱淚奪眶而出的那一刻,他比誰都心疼。
這種心疼並非是因為愛情,而是某種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奇異感覺,讓他感到很熟悉。
可薛老卻由不得他失神,猛地抓住薛柒的手腕,他怒目而視,“你還不快點去把這個瘋女人壓下來,梅姨呢?她打電話讓保鏢過來沒有?”
瘋女人?他竟然敢說她是瘋女人?簡溪突然也狂躁起來,將圍上來的傭人踹開,一邊張大嘴巴,渴望從喉嚨裏發出聲響。
手臂突然被人從身後困住,簡溪幹脆抬腿踢她們的肚子跟胸脯,一腳抬起來,猛踩腳下的鞋子。
幾乎是一會兒的事情,五六個傭人同時倒下,就是能再起來打都不敢亂來了。
廢物,要困住她好歹也派幾個專業的打手啊!挑釁地看向薛嶽鵬,簡溪笑得邪魅,俏臉微微扭曲,頭發胡亂地貼在她的臉上,反而帶著一種淩亂的美。
薛嶽鵬再次推了推薛柒,他還是有些猶豫,倒不是怕打不過她,隻是有些不忍心。
薛柒遲疑不決的神情被遠遠旁觀的薛夫人盡收眼底,她突然覺得火大,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穿著家居鞋就直接踩在碎玻璃上,走到她跟前揚手就要打。
簡溪也不阻攔,依舊笑著看著她,眼帶不屑。
用牙齒拔開酒瓶,簡溪動作瀟灑地將酒瓶抬到頭上,猛地反轉,深紅色的紅酒從窄小的瓶口瘋狂湧出,薛夫人恰好在那個時候下手,打是打了,但同時也髒了她的手,濺了她一臉。
不是說我是瘋女人嗎?那我就瘋給你。
簡溪仰起臉哈哈大笑,紅色液體順著她的發絲滑下來,滿身鮮紅,酒味撲鼻,然而她都不在乎了,她不過是想要一個真相罷了,為什麽偏偏這麽難?
見簡溪如此幸災樂禍,薛夫人氣極,揚起手準備接著扇,但這次簡溪不會不還手了。
她直接將頭對準她腦袋撞過去。
伴隨著發絲顫動,紅酒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