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你就是笙兒
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簡溪的個性,就像一把流沙,如果他把沙子抓得越緊,那沙子就會流失得越快,甚至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從他手中溜走了。
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把握著前進的步伐,雖然因為心理得不到滿足,而全都轉移成生理上的索求,但是他還是在不該逾越的地帶,從未跨過哪怕半步。
他做的任何事情不過都是為了迎合她,畢竟她是那麽地不坦率。
但是他沒想到,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她竟然還是會覺得不安。
明明在遲天佑之前,並沒有人傷害過她,但她就是表現出了極度地沒有安全感,真是匪夷所思。
獨自想得頭疼,眼看著夜幕漸漸降臨,想必簡溪一定又是滿麵愁容地,在家裏等著他,不明確說明她的不安,卻又期待著他能夠自己發現。
這就是她,殘忍的人。
好在繆以衡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約他出去喝兩杯,他才有了不回家的借口。
從靜謐的辦公室轉移到喧鬧的酒吧,男人不耐地皺起劍眉,宛如精心雕琢般的麵容,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借著斑斕閃爍的燈光,繆以衡的背影映入眼簾中。
他坐在吧台上,依舊一身清爽的休閑服,當然這他臉上輕浮的笑容跟挑逗的眼神也一如往常,如果不是他生了一張好皮囊,他絕對是女孩眼中的怪蜀黍。
“新婚燕爾,居然在這裏陪我這隻單身狗喝酒,你沒搞錯吧。”繆以衡笑得很欠揍,垂了垂他的肩膀當作打招呼,一邊轉過臉調戲旁邊的妹子,“美女,你的號碼多少?我改天直接約你。”
其實他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
遲翊宸拍開他的手,轉頭對酒保打了個手勢,酒保立刻反應過來他要的是不加水的威士忌兩杯,遲翊宸已然是這裏的常客。
這邊繆以衡還在不依不饒地調戲妹子,可人家的眼神從頭到尾都在他身後的遲翊宸身上,戳了戳他的手臂,她使了個眼色,“幫我問一下那邊那個冷酷帥哥的電話,我就把我電話給你。”
可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道說現在冷酷型的都比較吃香嗎?
從容不迫地抬起手指了指身後,他笑得邪魅,燦爛如陽,“他?他不行哦,人家可是有婦之夫咯。”
而且還是個有管妻炎的丈夫,光是聽到這點就夠讓人大跌眼鏡了。
調戲妹子不成,繆以衡隻能轉身重新回到遲翊宸身旁,端起裝了冰塊跟威士忌的玻璃杯,他想都沒想就直接一飲而盡,然後在下一秒差點噴出來。
沒加水的威士忌一口氣灌下去,喉嚨像被灼燒似的,他這是要謀殺親友那?
抬起拳頭準備懲罰他一下,誰知道他突然就轉過頭來,宛如黑曜石般迷人的深瞳閃過一絲疑惑,夾雜著失望,他眯起眼睛,語氣很輕。
“她最近又在鬧別扭了,卻又不告訴我原因,我隻能自己去猜,可是我已經夠壓抑了。”
簡而言之,他好累。
為了讓她跟上他的步伐,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大部分的感情藏住,配合著她的步調,收起所有對她的疑惑,甚至是放下身段去迎合她
他開始活得不像自己,倒像是隻為了她而活的機器。
遲翊宸突然這麽說,令繆以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知道他就是那種特悶騷的那種男人,明明很愛對方,結果卻自我封閉。
他無法理解,因為他未曾經曆過這樣的感情。
“其實嘛,我覺得她喜歡你就夠了呀,你沒必要想這麽多的,隻要她喜歡你,那她就不可能會放開你的,何況你們現在都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他撓了撓頭,看著他一點點地將頭靠在冰冷的吧台上,沒再說下去。
遲翊宸是不想想太多,但是看到她為此神傷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心疼。
一定是哪裏壞掉了,他才會做到這種地步。
抬頭,將酒杯湊到嘴邊輕啜一口,男人又恢複平靜的神情,甚至是麵無表情,唯有星眸閃爍著。
“行了,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發牢騷的,我不是那種無聊的人。”他說著,抓著杯沿的手頓了一下,嘴角染上一絲得意的笑容,把話接了下去,“我有個發現,關於簡溪的,你要聽嗎?”
他話音剛落,繆以衡立馬露出婦女之友才會有的八卦神情,興奮地點頭,摩拳擦掌,就差兩眼放光了。聽他說簡溪的事情,總比聽他談公司的業績如何來得有趣。
更何況,自上次見識了簡溪的可怕麵貌,又在婚禮上看到她溫柔,卻又不矯揉造作的一麵之後,他就更加好奇,簡溪到底是不是人類。
她散發著特別的幽香,讓他好羨慕。
雖然還不確定,但他有預感這件事是十有八九,已經調查了那麽久,應該不會再出錯了吧?
簡策跟他攤牌——簡溪不是他親生女兒的當晚,他就派人調查了簡策的背景,另外還特地讓人跟蹤他的行蹤。不過由於他前去西藏支教,而不得不終止跟蹤。
“簡溪大概是在十五歲左右出現在簡家的,雖然簡策對外界跟親女兒簡嘉都說是因為之前姐姐都是在外地讀書,隻是發生了車禍,但是我調查過他所說的地點,並沒有簡溪的花名冊。”
男人並不一口氣說完,時不時歇下來輕啜一口,流轉的目光如同倒映在大理石吧台上的昏黃色燈光,迷離而又使人心醉,為他神魂顛倒。
身後的音樂越來越吵雜,他卻無心再去在意。
除此之外,簡溪發生車禍的地點跟他發生車禍的地點是一樣的,還有那兩條項鏈也是,雖然他至今都不清楚這項鏈寓意何在,不過這就是他們的共通點之一。
唯一的疑惑就在於,穆然那女人跟他說笙兒已經死掉了,如果說這是真的,那簡溪的存在又是……
“等等,我說有沒有可能是穆然跟你撒謊了,畢竟她也不是啥好人嘛。”繆以衡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他聽得都起了一聲雞皮疙瘩,大半夜的聽鬼故事對心髒可不太好!
隻是才把話接下去,他立馬就後悔了,就憑遲翊宸那個腦袋,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果不其然,男人橫了他一眼,眼神似刀片般銳利,“她有沒有撒謊,我能夠分辨得出,目前令人匪夷所思的隻有,穆然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既然沒有撒謊,她對笙兒又不了解,隻是奉人之命才假扮笙兒,不可能會憑空捏造,那就意味著是她的雇主告訴她的了?
從穆然緊張的神情看來,那可不像是雇主親口告訴她的樣子啊。
話音剛落,繆以衡就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嚇得他汗毛直豎,抱住胳臂搓了搓,他神情緊張,“哎呀你不要嚇我呀,所以現在得出的結論就是,簡溪就是笙兒,是嗎?”
遲翊宸點頭,眼神中卻帶著迷茫,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找得如此賣力,明明笙兒已經是過去的人了,在穆然跟他說笙兒已經去世的時候,他當時確實是把她放下了。
可是一有希望,他就會馬上重懷期盼,期待答案會有所不同。
如果笙兒還活著的話,或許他就能夠找到丟失的那段記憶,那段記憶一定發生了什麽,但他就是想不起來。
就算是再薄情的一個人,對記憶中最重要的缺口,他也會有所希冀。
把最後一點威士忌飲盡,遲翊宸起身就要離去,繆以衡仍舊不知死活地調侃,“我說了新婚燕爾,你是不會丟下家中嬌妻來陪我這個單身狗的,趕快回去吧,別打擾我吃狗糧。”
調侃再多,都不能叫男人露出窘迫的神情,倒是遲翊宸一個刀片似的眼神丟過去,繆以衡就立刻中招,弱弱地轉過頭背對著他,假裝感覺不到從他身上散發著的冷意。
從酒吧出來之後,夜色已深,漫天星星,閃亮卻又不刺眼,即使不眯著眼看都不會覺得不舒服。趁著微醺,遲翊宸撥通女人的號碼,一邊仰著臉,望天。
“哎喲,我說這是誰打來的電話呢,原來是我們大忙人遲總,之前都沒空打電話怎麽現在有空啦?”尖刻的語氣令男人皺眉,然而流轉的目光卻是柔情似水。
她一定是在家裏想了很久,最後決定還是不跟他坦白,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待在他身邊。
這就是她想了一整天的結果嗎?還不是跟以前一樣。
不過算了,反正他會有機會跟她說清楚的,在他耐性到了極限之前,他都會忍耐著,跟著她的步調走。他不想讓她像流沙一樣流失手中。
輕笑,勾起的嘴角帶著暖意。
“對不起,你現在可以來接我嗎?就在街區這間酒吧裏,我跟你開始相熟的地方,就在後門。”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醉意,然而實際上,一杯威士忌而已,怎麽可能會醉。
他不過是太累了,偶爾也想趁著不清醒的時候撒撒嬌。
所以簡溪就不要拆穿他了。
如果可以,他還想回到以前的青澀模樣,看清楚笙兒的臉,那樣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疑惑。
不等她回應,他又接著嘟囔,“還有,簡溪你就是笙兒,這個已經不是秘密了。”
不會有錯的,簡溪就是他的笙兒,笙兒也是簡溪。
命運在捉弄他之後又賠償了他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