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兩段截然不同的感情路
黑暗中,遲翊宸扭動把手,雕刻著精致圖案的木門被打開,一陣風吹出來,他的墨發微微閃動。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子被打開,深色法蘭絨窗簾隨著灌進來的風飄動,他隻能依靠瀉進來的月光來看清屋裏的一切,電腦桌前的圓椅,電視機前的皮質沙發,還有坐在床頭的某女。
“幹嘛不開燈?”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隻要她在就好。
這幾天毫無例外都是這麽過的,笙兒被留在遲家大宅同遲瑾年生活,而他則隻能每天兩頭跑,派人調查有光她的資料。他跟簡溪能夠在一起的時間,就隻有深夜他從遲家回來後。
輕柔的語氣不僅沒有讓她鬆懈下來,反倒令簡溪感到一陣心酸,她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他說話的語氣要帶著愧疚?難道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嗎?
“啪嗒”遲翊宸把燈開了,屋內瞬間亮堂,而就在明亮的光亮下,簡溪蜷縮在床頭,雙手抱住膝蓋,更顯脆弱。“你今天又去找那個叫笙兒的女人了?”
話音剛落,她自己就先後悔了,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幹嘛要提起令自己心傷的事情來。
“嗯,不過我隻是帶心理醫生去見她,嚐試讓她想起全部記憶。”躊躇許久,他決定還是跟她坦白,不然看著她如此難受,他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簡溪猛地抬頭,瞪圓了眼睛望著遠遠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脫下西裝外套,解下領帶,然後一點點解開扣子,他抬手揉亂了額前的墨發,劍眉鷹眼,處處透露著疲態。
眼眶一熱,她忍不住要哽咽。還不等男人走到她這邊來,她就先衝下床,赤腳奔到他麵前,跳起來抱住他,細手緊摟他的脖子,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若他放開她,她真的會受傷。
就讓她感受一下雙腳騰空的感覺,讓她記住愛他就是隨時都有可能墜落,摔得體無完膚,就算如此,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抱住這個男人。
“讓她想起記憶幹嘛?”她撅著嘴還在裝傻,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遲翊宸無奈地低眉輕笑,大手摟住她的腰,探進她單薄的襯衫裏,撫摸著她溫熱而纖細的背。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此時化作一灘柔情:“還不明白?我打算讓她家裏人來領走她,然後我們繼續過我們的二人世界。”
明知道答案,但聽他親口說出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動,熱淚奪眶而出,順著柔滑的臉頰,隱沒於他的白襯衫裏,濕了他的肩窩。
“這可是你自己決定的啊,以後不要後悔,還來怪我怎麽不放過你啊!”甜絲絲的語氣如同導火線,點燃了遲翊宸一直在壓抑的欲火。
他不作聲,讓簡溪的心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該不會真給她猜中了,這家夥打算反悔吧?
還沒來得及偏過頭端詳他的神情,他就突然抱著她邁開腿,朝著那張kingsize的席夢思走去。將懷裏佳人放在床上,他自上而下地凝視她,寬大的背遮住了外界的光。
如同身上蒙上一層光暈,他的秀發也在閃爍著光芒,簡溪心中一動,眉眼帶著縱容的寵溺,她伸出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如同精雕細琢的臉,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光芒。
“女人,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就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好不好?”他要昭告天下,簡溪是他的人,早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簡溪忍不住笑,發絲散在耳旁,少了幾分英氣,添了幾分柔態。“當然,我會等你的。”她的手按住他的薄唇,如同打火機,他的薄唇瞬間湧上熱度。
脫下襯衫,他俯身貼上她的唇,大手不安分地遊離在她身上:“你以為我會讓你逃開嗎?”
就這麽一直愛到他們都忘記沒有對方的日子是什麽樣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估計他們都已垂垂老矣,依舊能相擁著,笑得如同熱戀中的小鮮肉情侶。
可惜幸福不能傳染,在離西郊不遠的郊區,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裏,爭吵聲依舊不斷,幾乎日日夜夜都如此。
別墅中燈火通明,吧台上放著高腳杯,散發著精致的光芒,吧台後做工精細的木架上,高級醇酒排排列著,鵝黃色燈光令它們更具年代感。
這裏的每一塊角落,哪怕是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都是簡嘉的,她做夢都想過這種生活,她認為自己本來就是該過這種生活。
然而爭取到的幸福,遲天佑卻一點點地毀滅掉,他舉起高腳杯,重重摔向地麵,地上玻璃碎片四濺,嚇得簡嘉向後退了幾步。
“我要去哪裏,你管得著嗎?居然還敢在爺爺麵前告狀,不要臉的女人。”醜惡的真麵目在此時原形畢露,遲天佑毫不掩飾自己的暴躁脾氣,抓起東西就往地上摔,一邊向後退去,一直退到大門前。
簡嘉氣得渾身發顫,高級蠶絲質的睡衣下的身材臃腫不堪,沒有粉飾的臉瞬間老了數十倍,她仍然在撕心裂肺地叫喊:“遲天佑,你這麽對我你會後悔的,我為了你付出我所有,結果你看看,你呢?”
“當初是你自己要貼上來的,今天你這麽狼狽,都是你活該,關我屁事!”他冷笑,溫文爾雅的外表下,嘲弄的笑容顯得十分違和,這就是傳說中的斯文敗類。
他轉身準備離開,簡嘉失去了理智,竟然赤腳穿過一片碎玻璃地,將遲天佑拉住,然後摟住他的腰:“你不要走,我跟寶寶一個人在這裏會害怕,女傭又回老家了,這屋子空蕩蕩的,我害怕……”
她難得跟他屈服,在婚後第一次露出這種嬌態,卻再也不能留住他的人,因為他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在她身上。他大手一拍,將她留在原地,然後揚長而去。
“遲天佑,你會後悔的!”簡嘉尖叫出聲,然而她知道不管怎麽做,其實都是徒勞。
腳心傳來的痛感越來越清晰,她低頭查看,隻見原本白皙的腳,此時已變得血肉模糊。
慌亂之中,她拿起手機想撥通救護車的電話,卻在第一眼就看到簡溪的備注,她猶豫了一下,撥通了那個號碼。
“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電話裏頭傳來機械的聲響令簡嘉氣得肩膀微顫,她差點就忍不住把手機給丟出去。
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她害的,怎麽?現在她有困難了,她倒好,居然敢不接她的電話。
其實現在已經深夜兩點鍾,簡溪沒接電話純屬正常,但還在氣頭上的簡嘉幹脆就把所有罪名都壓在她身上,恨不能在她身上貼標簽。
“既然是你逼我的,那也別怪我對你不義了。”簡嘉盯著屏幕上那個曾合作過的名字,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隔天一早,遲家大宅就熱鬧非凡,遲瑾年洗漱完畢從樓上下來,就見餐桌上圍坐了人,就連簡溪跟遲翊宸都在,笙兒本想坐在遲翊宸旁邊,硬生生讓簡溪給分開了。
“一大清早的,又怎麽了?”他微微皺了眉頭,棱角分明的輪廓依舊不減凜然之氣。再這麽折騰下去,他遲早要給他們逼出神經衰弱來。
誰知簡溪竟然先笑出聲來:“爸,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跟仇人來跟您要債似的,能不能不要這麽呆萌啊?”她捂著臉頰,笑容明媚。
如此自如的態度令某人心下一驚,牲畜無害的臉上,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不悅,然而待她抬頭時,又是那副純真無邪的柔態:“簡溪姐姐說的對,我聽著都有些尷尬了呢?”
臥槽,她什麽時候是她姐姐了?簡溪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老血來,轉過頭瞥了她一眼,這女人居然還在對她笑,怎麽她覺得那笑容那麽滲人呢?
“您忘了,今天是母親的忌日,恰逢今天休息,我們便想著跟您一同去掃墓。”遲青峰畢恭畢敬地為遲瑾年拉開椅子,請他入座。
母親離世多少年了,他們都已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才能用如此輕鬆的語氣說話。倒是遲瑾年自己,一提到這件事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入座。
不失威嚴的臉上,帶著一絲欣慰。“你們還記得這個重要的日子,我想老婆子在天之靈,也會明白你們的苦心的。”
在這種時候,無依無靠的笙兒就是個外人,她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白皙的臉上浮現幾分尷尬,脖子微紅。她起身:“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接著聊。”
說罷,轉身離席,個中緣由,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一個外人來瞎湊什麽熱鬧?
遲翊宸本想起身跟上,但簡溪還在眼前,他不想令她失望,便隻能裝作若無其事,劍眉微皺,心裏頭有些浮躁。
唯有簡嘉跟著起身,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若不是眼周有眼影覆蓋,早就給簡溪發現了端倪,她今早起床打開手機的時候可嚇了一跳,簡嘉居然打電話給她?
“爸,你們先吃,我也去下洗手間。”望著簡嘉離去的搖曳身影,簡溪滿頭黑線,要離席好歹找個像樣一點的理由,怎麽吃個飯各個都要去洗手間?
她不是傻子,一早就猜到了依簡嘉的性格,一定會籠絡笙兒一起來對付她,就跟當初她也跟範雨瞳交好一樣。
不過她才不在乎呢,要對付就對付吧,反正她又不是軟柿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