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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落)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城

  第九十一回(落)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城劍顯神威


  北漠,樓蘭王國,拒南城。


  城主府。


  目盲老卒薑翰適倚在府中最高的鍾鏤欄杆處,扶在欄杆上的手一下一下、節奏分明的不停拍打。無法視物的渾濁雙目朝南,心頭洶湧起許多在目盲之後反而看得愈發清晰的東西。


  冷雨初歇,北域的嚴寒,令雨水中夾帶不少冰雹雪粒,目盲老卒頭頂覆霜,分不太清到底是雪雨染白了發,還是白發漸染了雪雨。


  目盲老卒在北漠與北域之間的混亂地帶等了十八年,早已習慣了隱忍等待。然而,這一日的時光卻格外難熬。


  薑翰適在數到第五千次拍欄時,在頭頂的雪粒由於堆積過多,終於不堪墜落。從黎明之時就來到鍾樓的目盲老卒拍欄的手一滯,心頭積壓的焦慮已經快要壓塌那堵百煉成鋼的堅韌心牆。


  身後終於響起等待已久的急促的腳步聲,然而,薑翰適卻並沒有輕鬆半點,反而愈發緊張不安。


  凝元境靈壓由於主人情緒過度波動而不受控的紊亂溢散,緊握住欄杆的手因為用力過度,竟然直接將欄杆握斷,斷裂的木刺(和諧)插進目盲老卒的手中,鮮血一下汩流。


  “薑大人……三日之前……北門關……”


  跪伏到薑翰適身後戰栗發抖的,是當初與薑翰適一起,在一夜之間令拒南城城主府易主的三十六枚棋子之一。由於其出類拔萃的領導才能與無孔不入的情報刺探能力,成為三十六枚棋子中地位僅次於薑翰適的二把手。


  聽到二把手顫抖結巴的語調,薑翰適渾身同樣不可遏止的顫抖起來,靈壓激起的罡風令雪雨倒卷,混亂紛飛。


  薑翰適轉身看向二把手的動作極慢,慢得像僅這一個動作耗費的時間,已然比在北漠與北域間的混亂地帶隱忍潛伏的十八年還要長一般。


  二把手根本不敢抬頭看薑翰適,跪伏得更深了些,視線先是從薑翰適的衣裳下擺落至膝蓋足間,再連那雙破舊芒鞋都不敢看,如泣如訴的顫聲開口,已近啼哭般的艱難出聲:“失守了……”


  咚——


  雖然已經從二把手的語氣中有所預料,但親耳聞聽其道出情報之後,薑翰適仍然不受控製的一陣踉蹌,站立不穩的身形搖搖晃晃的,撞到了鍾樓的大鍾,發出沉重悠遠的嗡鳴。


  薑翰適聲音沙啞幹澀,陰凜煞寒:“動用全部暗棋,整合所有力量。慕容軍刀懸拒南,不惜一切複朝歌……”


  ……


  鳴雷帝國,北域,北門關。


  作戰指揮室,地形沙盤。


  白煙凝沒看赤裸綁在房間邊緣處的慕容懿與那個名喚靜靜的扛旗卒。


  內力運轉,曲指一彈。


  臻身武道極境陸地神仙的樓蘭南院大王以道門指玄神通將沙盤上的北門關模型擊碎,不屑哂道:“不落之壁壘?”


  白煙凝另外一隻手上,握有一塊方形之物,滿不在乎的拋起複接住。


  這一個簡單動作,令在場的十數樓蘭將領心驚肉跳。連正在向慕容懿與靜靜施以酷刑的劊子手都忘了繼續用火烙向跟前殘破不堪的兩道身軀烙上奴隸的印記。


  “我叫停了?”


  陰森的話語響在耳邊,令兩個劊子手寒毛倒豎,根本不敢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身後,凶名完全不輸豔名的南院大王,忙不急的將已燒得通紅的烙鐵印上前方奴隸的低賤身軀。


  聽著烙鐵灼肉的嗞嗞聲,白煙凝麵露癡迷神色,不過,那兩個戰俘奴隸竟然都是一聲不吭,缺了痛苦呻吟作為重奏,實在是大大的不美。

  白煙凝雌豹一般凹凸有致、線條分明的玉腿抬起,將慕容懿身前的劊子手一腳踢得朝後飛遠,還不忘從其手中巧然奪過烙鉗。


  飛撞到堅硬石壁的劊子手連哼都不敢哼一聲,手忙腳亂的爬起身,隨時準備聽候命令。


  白煙凝將烙鉗往劈啪作響的火盆裏一插,走到被用索鏈五花大綁成粽子的慕容懿身前,腦袋耷拉的慕容懿,本就淩碎的長發更顯蓬亂。


  白煙凝咯咯嬌笑,伸手將遮擋住慕容懿麵容的長發捋開,動作輕柔得就像戀人之間親昵至極的愛撫。


  凝望向那雙重瞳的眼眸,由於身具超凡境仙為,慕容懿並沒有在酷刑中昏厥過去。這並不意味著就是好事,切實的感受著一次又一次烙鐵灼肉的疼痛,已經讓慕容懿的精神之弦近乎繃斷。


  “官人,你這又是何苦呢?”白煙凝將左手拈起的方形之物放到慕容懿眼前遊移,甚至都刮到了慕容懿的睫毛:“嘖,官人可真是好狠的心,密布北門關每一塊關石的大型靈禁,一旦引爆,你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可就實現了呢。”


  “呸……”


  白煙凝靈巧的讓過慕容懿無力的啐痰,雖然已經不能話,可那雙重瞳之眸卻露出濃鬱的鄙夷不屑。


  “大膽!竟然對白將軍不敬!”正在伺候靜靜的劊子手厲喝出聲,自作主張的將手中烙鐵朝慕容懿犯戒的嘴印去。


  啪——


  一倒響亮的耳光聲。


  劊子手被白煙凝反手扇得嘴角溢血,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浮腫痛紅。


  “你算哪條狗?即使淪為戰俘,沒有我的命令,慕容軍左副統帥也是你能唐突的?”白煙凝淡漠出聲。


  同在房間裏的其餘眾人看向那新近上任,極欲表現的劊子手的目光,已如在看一具屍體。


  麵對慕容懿的啐痰不敬,白煙凝並沒有半分懊惱。如果這個男人連這點骨氣都沒有,白煙凝又怎會刻意留其性命?


  “想話?”白煙凝笑了笑,勾起一指拂過慕容懿線條健美的胸膛,縱然而今滿布奴隸烙印,灼傷的疤痕猙獰可怖,白煙凝依然覺得這副身軀十分完美勾人。手指遊移到慕容懿的脖頸,白煙凝拈住一根封靈針,悄然拔出。


  身上九根封靈針少去一針,體內靈力回路稍能運轉,慕容懿目綻神光,微弱靈力凝聚成絲,徑直渡引向白煙凝握在左手的引爆靈寶。


  “咯咯咯——”察覺慕容懿動作的白煙凝嬌笑連連,內力鼓蕩,將慕容懿微弱的靈力遊絲震散,還示威的將左手裏的引爆靈寶抬高,鄙夷道:“你這堂堂慕容軍左副統帥,就那麽喜歡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孤身躍下關牆如此,而今亦如此,難不成是我的眼光變差了,其實你一直都是一個弱智衝動的低能男人?”


  “誰他娘的跟你這蕩婦立過這樣的誓言?誰他娘的誰就是底下最大的蠢蛋!”已能開口的慕容懿虛弱的咒罵。


  白煙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慕容懿是在回應自己方才隨口一開的玩笑。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便同年同月同日死……


  慕容懿怔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受虐過度出現了幻覺,竟然從那個蛇蠍女人眼底讀到了一抹極致的悲楚。


  白煙凝沉默的將封靈針插回慕容懿的脖頸,重新完全限製住慕容懿的任何動作。


  底下最大的蠢蛋嗎……


  這評價倒也挺適合李煜唐的……


  “噗……嗬嗬……咯咯咯……哈哈哈哈……”白煙凝失笑出聲,繼而銀鈴笑起,笑聲再漸變高亢尖銳,到最後,竟如瘋魔一般。

  房間中,白煙凝麾下部屬盡皆心尖顫抖,生怕自家脾性古怪至極的將領會不會做出什麽出乎意料的舉動,畢竟,翻手殺人,覆掌屠城的南院大王,實在不能以任何常理去揣度。


  白煙凝從旁邊火盆裏取出已經燒得通紅無比的烙鉗,精準至極的持握,將前方烙鐵伸到慕容懿眼前三寸的地方。


  高溫令慕容懿極度難受,與身體其餘部位不同,眼睛實在太過脆弱不堪。


  “在拒南城的那個瞎子,如今估計已經有所動作了。慕容懿,交出燭龍之匙,不然,你這雙重瞳……”


  白煙凝的動作,令場間部下都無比驚怵。既使是在嚴酷的刑罰之中,侮辱性與傷害性都極高的黥麵,可是極為罕見的刑種,更枉論直接灼印雙眼……


  嗞嗞……


  烙鉗前方的通紅烙鐵印上眼眶,再鐵血的男兒經此劇痛,都無法強忍呻吟,這已經超脫了自主意識的控製,而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呃啊啊……”無力的呻吟潛藏濃鬱至極的痛苦,從昏厥中被燙灼醒來的靜靜一隻眼睛已經廢掉。


  白煙凝麵露變態的癡迷,見慕容懿竟然在九針封靈針的封印之下,連續遭受酷刑之後仍能猛然抬起腦袋,不免嘖嘖稱奇:“還真是一出將卒情深的上佳戲碼。”


  慕容懿目眥欲裂,在強烈的情緒波動之下,體內丹田氣海最深處,沒掌握任何壓榨壽元換取戰力神通的慕容懿,先一炁強行突破封靈針的桎梏,為慕容懿提供最基本的行動力。


  “你這淫賤的死婆娘!我一開始就過了!燭龍之匙已經被定遠大將軍帶離!不在北門關!”


  白煙凝勾起薄唇,將手中烙鉗放回火盆,複接過懂事的劊子手遞來的另外一根,伸至靜靜另外一隻眼睛前,清冷道:“你叫我什麽?再叫一次?”


  慕容懿瞳孔怒睜,虎目泛起瀲灩水光,呼吸粗重如同老舊風箱:“白將軍……”


  “噗……”白煙凝滿意的將烙鉗放回火盆,勾起慕容懿的下巴,嬌膩道:“乖,這才對嘛!據我所知,你那死鬼父親掌握的燭龍之匙共有兩把,一把得自仙道聖地熠煌寺,另一把……得自至今存在與否都未能定論的海外仙島蓬萊。何必露出這樣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哦……對了……我曾隸屬鳴雷帝國的事眾所周知,不過,我出自蛛網的事卻沒幾個人知道。還記得你那個因病驟逝的貼身丫鬟嗎?沒錯,隸屬蛛網,或者,是我的人更為恰當。”


  極度的震駭令慕容懿歇斯底裏的掙紮起來,綁縛在身的索鏈咣當作響。


  白煙凝仰頭笑得肆意而尖銳,好不容易頓止之後,淡漠的續聲道:“你猜對了,你連你父母都瞞過去的另外一把燭龍之匙,卻偏生要告訴她。你,紅顏是不是禍水?”罷,白煙凝別有深意的抬起左手自指。


  凝望白煙凝手中的引爆靈禁,慕容陸的重瞳之眸有一瞬驚慌,要是換一個人,指不定就根本發現不了那抹一閃即沒的異色,然而,因為白煙凝是女人,而且是極懂男人的女人,敏銳的捕捉到了慕容懿的異常。


  “原來如此……”白煙凝了然呢喃,垂目看向引爆靈禁:“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慕容懿,你真是幼稚得可笑……曾經,確實是我高看你了。守著一座巨大金庫,卻想要拿金庫的鑰匙來砸死敵人,愚不可及……”


  李煜唐,這一劫,你命不該絕。


  真好——


  畢竟,你的命,該由我親手取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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