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束）黑袍影朝迤澗尋蹤 幽藍凰
第八十七回（束）黑袍影朝迤澗尋蹤 幽藍凰夕憐山決裂
感知到泉先鮫珠的靈壓氣意，就連伏羲琴器靈都不能平靜以待，顯化在流風霜肩頭，訝異看向那枚翡色圓珠。
“階靈寶……合品……半聖器……沒想到……在荒古時代就已然消逝的泉先鮫族，如今竟然尚存於世……”伏羲琴器靈低聲呢喃。
逢山靈語一雙玉腿已然化作頎長魚尾，褲裳自然滑下，得見其尾鱗色澤青，上身雖然大半還保持眷之體模樣，不過，肩胛、臂、手背皆覆密鱗，那張嬌美麵龐從耳畔生長出扇狀鰭葉，原本左右兩枚可愛酒窩兩側各裂開三道淺淡紋痕，狀若魚腮。
逢山靈語的聲音本就軟糯似童，而今完成半妖擬態，聲音愈發軟糯，幾如嬰孩一般：“霜兒，嚇到你了嗎？”
流風霜緩緩搖了搖頭。
逢山靈語的手指由於半妖擬化愈發修長，右手拇指食指捏住半聖器泉先鮫珠，看向流風霜，輕聲道：“這是我族傳承至寶泉先鮫珠，平日裏可以幫我將我族氣意隱匿，而泉先鮫珠足以躋身半聖器的因由，在於其伴生秘技，回夢遊仙。”
流風霜尚且不明所以，伏羲琴器靈卻已經驚訝的櫻唇翕張，難以置信道：“回夢遊仙？”
“伏羲，怎麽了？”流風霜還從來沒有見過伏羲琴這副模樣，連忙出聲詢問。
“傳中的仙道術法，與運言神通息息相關。據，是可以逆亂時空，窺視曾經、現在，甚至……將來的禁忌之術。”伏羲琴器靈怔聲解釋。
原本伏羲琴器靈以為這道神通僅存在於傳之中，要知道，擁有“扭轉諸時空之力、演變道玄機之功”的創世聖器東皇鍾，都無法施展出類似於回夢遊仙的法術。
“霜兒……”逢山靈語目光複雜的凝視流風霜：“我把你當做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靈語，你……”流風霜峨眉深蹙、杏眼沉凝，一股莫明不安在心底滋生縈繞：“你要做什麽？”
逢山靈語目光在流風霜以及顯化在其肩頭處的伏羲琴器靈不斷遊移，皺眉道：“你們當真沒有感知到軒轅劍氣意？”
流風霜扭頭與肩頭上的伏羲琴器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而後，流風霜與伏羲琴器靈動作幾乎一模一樣的搖了搖頭。
化形作泉先鮫族模樣的逢山靈語身上明明僅溢散出塵微境靈壓，卻先流風霜一步發現了從遠處悠閑趕回的南宮風月，朝南宮風月來向扭過頭。
緊隨其後發覺此事的流風霜驚訝的再次以心仔細感知了逢山靈語的溢散靈壓，再與同樣如此做的伏羲琴器靈對視一眼，確認感知無誤。
“這也是泉先鮫珠之功。能感知到你在體內潛藏的伏羲琴器靈、在死人妖體內潛藏的崆峒印器靈，在石道友體內潛藏的軒轅劍器靈，以及……仙靈之氣，皆因泉先鮫珠。”逢山靈語麵色難色，續聲道：“我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我這副模樣，而且，接下來想給你看的東西……也不希望再有他人看到……”
幾日來，逢山靈語似乎一直都有話想，而今，更是展露出泉先鮫族身份，更將半聖器泉先鮫珠坦誠以示，而且，似乎正準備催動泉先鮫珠的伴生秘技，就連伏羲琴器靈都認為隻存在於傳之中的回夢遊仙。
流風霜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伏羲琴器靈感受到流風霜的心意，輕聲道：“我去攔他。”
罷，伏羲琴器靈仍有話想囑咐流風霜，卻擔心以那神秘的泉先鮫珠之能，會將自身心意識傳訊捕捉窺探，強吐欲言之語，深深看了流風霜一眼。
多年相伴的默契，令流風霜能夠猜到大半伏羲琴器靈的意思，朝伏羲琴器靈點了點頭道：“放心。”
伏羲琴器靈覺得流風霜並沒能完全讀懂自己眼神的含義，不過，此間短短距離，流風霜當真發生什麽意外，伏羲琴器靈自忖完全能夠在第一時間感知察覺並做出反應。至於想要真正叮囑的事情，事後再行解釋也可，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伏羲琴器靈身上一陣靈光閃爍，朝南宮風月來向疾射而去。
“霜兒，回夢遊仙，是逆亂時空，窺探機的秘技。即使燃燒氣運以施展術法的是我，但是作為旁觀者的你，同樣會受到牽連，出現氣運折損。”逢山靈語凝重道：“這裏彌漫著你與伏羲琴都感知不到軒轅劍氣意，此事實在古怪，不過，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既然石道友軒轅劍宿主，我想跟你的事情也是關於令尊、令姐……與石道友，那麽，如果你願意接受氣運折損的話，接下來，我會以感知到的軒轅劍氣意為媒，引魂入夢，先探查此處古怪的軒轅劍氣意，再將一直想告知予你的事情通過回夢遊仙向你複演。”
無論是南宮靈語所的，此處彌漫著自己與伏羲琴器靈都感知不到的軒轅劍氣意，還是幾日以來，南宮靈語已經無數次欲言又止的所謂之事。一則很可能指向離焰靈族異常的原因，二則竟然同時涉及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幾人。
流風霜幾乎沒有猶豫，鄭重的點了點頭。
玄奧靈壓自化形泉先鮫族本貌的逢山靈語手中的半聖器泉先鮫珠溢散。
翡色光華先是亮起一星，再迅速閃耀，將遮蔽靈禁法陣盡數籠罩。
逢山靈語口中唱起未明語義的歌謠，其聲時而低沉如洪鍾悶響，時而高亢若箏弦乍迸。
以人族的音樂審美，泉先鮫族的歌謠實在是難聽至極，特別是超出人耳範疇的超、次聲波，更引得流風霜十分不適。
歌謠如同古老的咒語，逐漸深入神魂。
流風霜眼前本是一片翡色光華，倏然間，那些光華被莫名之力扯碎，變作淩亂的細碎光影，心意識的運轉開始凝滯，意識逐漸模糊，某種流風霜無法形容的力量正作用在其神運之上，引魂入夢。
“霜兒，相信我——放鬆身體，任三魂七魄中的衝魄暫時離體，與我同入遊仙之夢……”逢山靈語的聲音聽在耳裏，時大時，時長時短，恍惚如癡兒夢囈，刹那似鬼怪幽吟。
逢山靈語在流風霜心裏的位置其實並不高，甚至都沒有木子濤來得重要。這幾日，逢山靈語單方麵的刻意努力增進雙方感情，流風霜的主觀意願實在是不願接受，奈何受其贈丹之恩，太過直接淡漠出言，拒人於千裏之外實在顯得涼薄淡漠，也隻好見招拆招、左右逢源。
直接逢山靈語方才展露泉先鮫族本貌，更將半聖器泉先鮫珠坦誠相示，流風霜才終於對逢山靈語打開一道心防之隙。
然而，如今這種狀態實在太過詭異。流風霜忽然明白過來方才伏羲琴器靈的眼神真意，想了想，因為已經陷入回夢遊仙秘技而凝滯的心意識強行凝聚出一縷，探入識海靈虛幻境之中，設下一道防備後手。
繼而，眼前開始幻化出模糊畫麵。
夕憐山上，無數柄古樸長劍遮蔽日，軒轅劍本源之力充斥整座夕憐山……
莫明來由的，流風霜就是覺得這副情景並非虛幻，而是真實世界的複演。
再次確認過一番靈虛幻境裏留下的防備後手，流風霜敞開神魂，將意識完全沉入那道傳中的秘技術法之中——
回夢遊仙。
視野裏的畫麵逐漸清晰，發現自己正處在半空之中，流風霜下意識調運靈力想要保持淩空踏虛姿態，不過，平日裏如臂使指的靈力竟然毫無反應。
慌亂間，手被人溫暖握住，扭頭看去，這才發現顯化泉先鮫族本貌的逢山靈語同樣漂浮在旁。
萬古以來的仙道常識，超凡脫俗的標誌有二：其一，心頓開；其二，淩空踏虛。
然而，逢山靈語明明僅具塵微境修為，此時同樣淩空踏虛不，一道意念更是直接在識海之中縈繞升騰而起，這分明是心意識傳送意念的方式。
“霜兒，放輕鬆。進入回夢遊仙的，僅是三魄七魄之中的衝魄，你我既非具象，亦非虛相，而是將部分元神出竅的神魂之體，同處回夢遊仙術法，你我交流，隻需起心動念即可……啊……”逢山靈語話一半，徒然發出一聲驚呼。
就像以心意識傳送意念，能夠裹挾更加強烈的情緒那般，逢山靈語這一下，可要比在外界以真實軀體尖叫一聲來得更加直接：“快看！”
流風霜開始逐漸適應回夢遊仙之中的狀態，抬眼朝前方看去。
鋪蓋地的軒轅劍下方，無數腦袋大的火焰從地底不絕冒出，再疾速凝聚成一道龐大火焰靈體，那道巨大的火焰靈體沒有雙足，下半身模糊不清，觀其前行姿態，仿佛蠕動。而上半身則輪廓清晰，更覆著一套漆黑如墨的鎧甲。無論是身軀還是鎧甲，火焰靈體渾身十之八九的部位都燃燒著熊熊烈焰，透過極少數由於火焰搖曳晃動之處，可見鎧甲內裏的，似乎是一團漆黑暗影。
龐大火焰靈體仰怒嚎，並沒有發出物理意義上的聲音，然而，以神魂狀態存在的兩名旁觀者，神魂盡皆震顫，都感受到了龐大火焰靈體那無盡的憤怒。
流風霜並不明白回夢遊仙秘技的奧妙，自己如今無法調運半點靈力，同樣的，連心意識都不能觸及，更枉論蔓延離體，然而，流風霜就是從那道龐大火焰靈體身上“感知”到了沉重恐怖的靈壓，那股無法確定具體強度的靈壓，必然不是超凡境可以擁有。
“軒轅劍！爾此行徑，是為何意？”
流風霜“聽”到了龐大火焰靈體的怒嚎。
然而，鋪蓋地的軒轅劍並沒有回應龐大火焰靈體。流風霜舉目四望，亦未能尋找到那道而今不知是想看到還是不想看到的少年身影。
淩厲劍意蝕魂刮骨，懸浮充斥整片視野的軒轅劍盡數破碎，合化作一團模糊不清的巨大雲霧，籠罩向龐大火焰靈體。
流風霜“感知”到了，那團雲霧之所以模糊不清，並不是雲霧本身在視覺上的觀感，而是連空間都被軒轅劍所影響，模糊的並非雲霧，而是空間本身。
如果將空間比喻成一張巨大的膜，那麽，而今這張膜上，就出現了無數點狀凸起，並且那些點狀凸起還在高頻震顫。
“雲從不定劍……”心底響起逢山靈語凝重的聲音：“霜兒，這一式覆雨大陸至高無上的劍道秘技，想要親眼目睹而不受其所累，大概僅有回夢遊仙能夠做到了，你不是使劍嗎？抓住機會，好好觀摩……”
概率雲劍氣籠罩住龐大火焰靈體的前一瞬間，龐大火焰靈體渾身火焰不住吞吐火舌，表露出其內心的驚懼。
也不知龐大火焰靈體是真正了解這一式覆雨大陸至高劍道秘技，還是出於覆雨大陸絕巔強者的鬥戰直覺，龐大火焰靈體驟然收斂心意識，更自閉身化火焰巨魔而衍生的眼、耳雙識。
然而，原本需要具備觀察者，概率雲劍氣方可坍縮出劍招軌跡，從而顛因倒果的雲從不定劍，竟然在龐大火焰靈體並未觀察的情況下就令其中劍，而後，籠罩住龐大火焰靈體的概率雲方才坍縮成為軌跡。
離焰靈族不愧為站在覆雨大陸戰力巔頂的存在，在身中雲從不定劍的瞬間，龐大火焰靈體徒然分散作無數細火焰，如同徒然炸裂一般，變作滿地淩亂火種。
“爾……爾竟知獸群種之核……”一道駭然意念，由地麵無數火種齊齊發出。
雲從不定劍的概率雲逐漸消散，一柄模樣古樸，卻溢散淩厲無比劍意的軒轅劍顯化於原本雲霧中央。
“交出來，燭龍之匙。”軒轅劍淡漠“出聲”。
一個人想要刻意不去想什麽東西或事情是極度不易的。
反之，越是想要不去想的東西或事情，就越會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流風霜先前已經被逢山靈語告知，起心動念就可以交流，這其實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
流風霜腦中方生“果然是為了燭龍之匙”的念頭，就立刻冒出“千萬不能去想燭龍之匙，不然會被逢山靈語得知”的思慮，兩個思緒都是如電而轉，僅持續一瞬，然而，同處回夢遊仙法術之中的逢山靈語還是察知了流風霜的起心動念。
“霜兒……原來你也知道燭龍之匙……南宮風月提起時，我還以為是真不曉得……”逢山靈語深深向流風霜看過來，眼神之中的複雜難明，流風霜其實能夠理解。
流風霜的任何念頭都逃不過逢山靈語的捕捉，感知到流風霜“為什麽‘聽’到的離焰靈族與軒轅劍的‘聲音’一模一樣”的疑惑，逢山靈語主動解釋道：“他們使用的是古神語……通過泉先鮫珠的翻譯，以類似聽覺映射到我們的神魂之上，就變成了這樣的效果……”
流風霜眉頭緊緊皺起，開始嚐試以所留後手脫離這恐怖的回夢遊仙，在這裏多呆一刻，自己的秘密就會被逢山靈語多知曉一分，如此一來，根本用不了多久，自己在逢山靈語麵前，就像脫光所有衣服一樣再無秘密可言。
特別是，自己除去逢山靈語刻意的交流外，根本感知不到逢山靈語的任何念頭，這實在是令流風霜毛骨悚然。
“霜兒……我把你當做是我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刻意窺探你的秘密的……我們同處神魂狀態，所有心念情緒盡數透明，根本無法謊。”逢山靈語情緒無比複雜，同樣複雜的眼神中，那抹真實不虛的失落被流風霜所捕捉。
然而，流風霜根本無從確定逢山靈語所謂的無法謊，是否單獨針對自己。
見逢山靈語垂下腦袋，露出無比失落的模樣。
流風霜愈發確定，任何起心動念都逃不過逢山靈語捕捉。
“解開法術，放我回去。”流風霜杏眼眯起線，凝向逢山靈語。
不加掩飾的憎惡與殺機，令逢山靈語心頭一怵。
“霜兒……”逢山靈語長歎一聲，懇求道：“相信我，好不好？”
流風霜麵容冷漠的搖了搖頭。
《覆雨奇誌》載錄：“東川大澤深處，古存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
處於神魂狀態的逢山靈語，雙目落珠，兩粒溫潤熒亮的珍珠方自墜出，就迅速碎成齏末消散。
在流風霜依然無法確定逢山靈語是否故作姿態之時，一直不能感應到逢山靈語任何心念的流風霜，忽然感覺“聽”到了一聲器物破碎聲響，繼而，一直被逢山靈語窺探心念的流風霜，終於首次感應到逢山靈語蘊含無盡失落與哀默的喟歎。
霜兒……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做那種最好的朋友……
懷疑這一芥蒂隻要萌生，就會不住生根發芽。
流風霜搖了搖頭，輕聲道：“靈語，解開術法，不要逼我。”
“霜兒……”逢山靈語臉龐上的失落緩緩消失，逐漸的，盈上一副在山烈陽山麓上示以常人的平靜製式笑意：“另外一件……不，兩件事，其實我也想知道真相……”
逢山靈語身上再次湧現出半聖器泉先鮫珠的玄奧靈壓，視野裏夕憐山的影像逐漸破碎煙逝，再緩緩變作一處詭異的漆黑森林。
而逢山靈語與流風霜的神魂朝前緩緩飄動。
由於在回夢遊仙秘技裏，流風霜根本不能靈力與心意識，花費偌大功夫，才終於將此一魄衝與另外的三魄六魄搭設起冥冥勾連。
就在流風霜決定不再在乎與逢山靈語的交情，不再顧及彼此相處的臉麵，即將觸動防備後手，嚐試強行離開回夢遊仙術法時。
一道令流風霜目眥欲裂的場景在身前出現。
同時，逢山靈語的語調在幽然之中夾帶早有預料的心理準備：“樓外樓秘報，鳴雷帝國蒼雲郡武侯府嗣子石念遠，在京都玄陽西郊，將直隸子的情報組織蛛網的字第一號密探流風梁，一劍穿心斃命。”
眼前畫麵寂靜無聲。
流風梁蜷縮在地，不住痙攣，渾身上下都像有血紅色的長蟲在皮膚下蠕動，合構築成奇異的血條圖紋。
本來無聲無息的畫麵，卻依然讓流風霜仿佛跨越時空，聽到了流風梁慘絕人寰的慘呼哀鳴。
流風雪癱軟在旁，淚流滿麵，雙手無助的伸向流風梁，然而，身體卻被慕容姍牢牢鉗製，根本不讓靠近，而流風梁麵容悲戚，狀若懇求。
流風梁麵容扭曲到極致，身體內的血紅色長蟲在不斷變大變壯，掙紮遊走速度不斷加快，致使流風梁身體各處不住凸變絞結。
縱使畫麵無聲，流風霜依然看得出來，流風梁在無助的淒厲長嘯，眼框中，更徒然燃起幽冥命火。
父親所中的，到底是何等陰險歹毒的咒術啊……
然而，身旁慕容姍麵容冷漠，眉頭一凝，翻手間，已然銀槍在手，根本就對流風梁的懇求不管不顧，就要痛下殺手。
然而，未等慕容姍有所動作，一直靜候在流風梁身後的石念遠，徒然暴起，激發兩道指玄靈光，從後方射向流風梁，分別準確無誤的擊中流風梁的眉心與心髒。
而後，石念遠踉蹌的從身後走向，站到流風梁身前，耀武揚威。
流風梁連死都死得無比痛苦，體內血色長蟲爆碎，周身上下血肉模糊。
流風霜與逢山靈語的神魂再次漂浮遊移，來到場間數人跟前。
所以，流風霜清楚看到，父親流風梁用盡最後的氣力，令瞳孔艱難遊移，掃過劊子手石念遠，掃過心愛的女兒流風雪，咽氣之時，眼裏依然飽含對女兒未卜命運的無盡擔憂。
無聲的畫麵結束於流風雪歇斯底裏的淒厲慘叫，脫力昏厥。
流風梁死狀之淒慘，流風雪悲戚之無助，連逢山靈語都不禁神魂戰栗、無比汗顏。
然而，在逢山靈語看向流風霜時，卻發現流風霜冷靜、冷淡、冷漠到了極點。
眼前畫麵再變……
一汪湖水旁邊，一座長亭之下，石念遠施展法術，將已然變作屍首的流風雪的神魂封印。
“不必再看了。”流風霜麵無表情、平靜無比的輕聲出言，觸動在靈虛幻境預留的後手，遁離了回夢遊仙術法。
夕憐山。
衝魄歸位，流風霜醒轉過來，漠然瞥了一眼同時醒轉過來，正在吞掉半聖器泉先鮫珠，並由泉先鮫族本貌重新化作眷之體的逢山靈語。
繼而，以心意識向伏羲琴器靈傳達意念。
感知到流風霜的心緒以難以言喻的程度劇烈波動，伏羲琴器靈直接幹涉空間法則，跨越空間，直接返回流風霜體內。
南宮風月見聊到一半的伏羲琴器靈麵色大色，徒然以相宇穿遊的神通回返，以為流風霜所在出了什麽事情，眉頭一凝，同樣以崆峒印之力幹涉空間法則，展開相宇穿遊神通。
南宮風月方一出現在流風霜與逢山靈語身旁，心就徒生感應，仰頭望。
然而，流風霜已然先一步發現了以極快遁光現身於上空的來者。
“踏破鐵鞋無覓處……”流風霜的話語如同九幽寒風一般陰冷。
揮手間，佩劍已然在手，體內靈力洶湧運轉到極致，流風霜溢散的靈壓不住攀升，很快就達到超凡境合品大圓滿的臨界，更隱隱觸動地法則，似乎下一瞬間，通黎劫就會來臨。
幽藍靈光開始在流風霜周身交爍明滅，再逐漸凝實，靈力化形作一頭仰唳鳴的幽藍鳳凰，流風霜猛一蹬地，徒然激射向上空來人：“石念遠！授首來——”
第八十七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