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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十九)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

  第九十一回(十九)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城劍顯神威


  鳴雷帝國,京都玄陽。


  長庚啟明,晨光破曉。


  圍城多日,京都一切商業貿易全部斷絕,日漸壓抑的氣氛如同爛泥潭裏氤氳的氣泡,從潭底浮現水麵,再在漲大到極致時炸裂。


  人性的陰暗麵在壓抑的環境中受到刺激,打、砸、搶、燒從平民區開始滋生,惡民的膽量在眼見他人從中在亂象中得利以後呈指數膨脹。


  一直駐紮在西城門外的大雪驍騎輜重告罄,喝過斷頭酒,六萬銀甲鐵騎,無一人不萌生死誌,無意活歸,衝鋒的號角悲壯奏響。


  銀色的浪潮一分為二,三萬騎朝城東疾掠,蹄塵沸,大地震顫。


  玄陽城東,以玄蘇大運河為界,三萬大雪驍騎與三萬淺川陌刀甲隔河對峙。玄蘇大運河中,早已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艦隊懸浮水麵。


  兩邊除去戰馬響鼻聲外寂靜如死,肅殺氣意如同實凝一般縈繞升騰。


  邋遢老人站在玄蘇大運河邊,望向對岸,見在三萬銀甲前方的不是慕容陸,心頭不由長歎。


  纏繞在佳人身上的飄帶碧藍如海,隨風獵獵。


  邋遢老人認得那名喚“悲渡滄海”的飄帶,更知道與之成對的“此最相思”,由同樣出自西淵葬情宮的武侯夫人祝嫻蘭掌握。


  自大雪驍騎離開北門關南征的那一瞬起,慕容軍就已經與帝國劃開了明晰的界線,再無回環餘地。


  麵對鳴雷帝國六大將軍之首,從來詩劍最風流的稼軒大將軍辛劍詩,縱然身負超凡境合品大圓滿修為,更早已堪破超凡迷障,隨時都可以引來通黎劫的定遠將軍府夫人唐曼藍並不輕鬆,相反,精神高度集中,縱然相隔一道玄蘇大運河,中間更並排泊了兩艘不知來自南河、崤東,亦或幽並、津沽的軍艦,唐曼藍依然保持高度戒備。


  辛劍詩並非仙道修士。


  而在修士階級之中,武者武道道途已斷,由於超凡迷障存在,對於無法觸及超凡迷障的武者來,陸地神仙已是武道極境是為常識。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打破常識之人存在,而對麵那邋遢老頭,正是其中之一。


  ……


  玄陽城北,頤園北海。


  一道極不穩固的次元界門出現,與尋常如同星雲一般徐徐旋轉的姿態不同,這一道次元界門時而左旋,時而右旋,時而混亂不堪、毫無規律。


  空間如同一張巨大無垠的膜,並且並非一成不變,而是無時不刻都在波動,次元界門就是利用空間波動,以蟲洞連接兩道相鄰褶皺,從而達成空間穿梭目的的神通。


  主空間與異空間不同,本來就要更加穩固,京都玄陽更籠罩在一座巨大的仙道、神道同調法陣之中,長年受到靈禁大陣滋養的空間無疑更加穩固,在京都玄陽地界打開次元界門本就不易,穿梭不穩定的次元界門更是風險極大。


  首先從次元界門探出頭來的,是一截猙獰猩紅的槍頭,而後,衣衫在次元界門蟲洞通道中被空間裂縫劃拉得支離破碎的男人虎喝一聲,槍頭一擰,終於完全打通次元壁壘,得以踏出次元界門。

  被空間裂縫劃破的,當然不止衣衫,近乎赤裸的上半身滿是猙獰傷疤的男人猛(和諧)喘粗氣,抬頭看向早已淩空踏虛等候在前方不遠的朱紅蟒袍。


  “多謝。”石勤連語調真摯。


  如果陳貂寺趁其尚未完全穿越那道極不穩定的次元界門時出手襲殺,勢必占盡先機,不過,那位身體殘缺,心誌卻飽滿堅定的故友卻沒有那麽做。


  “大雪驍騎在城西駐紮七日,無論出發點為何,終歸是待到淺川陌刀甲到達之後方始動作。帝國皇室向來恩怨分明,投桃報李。”本命靈寶繞指柔紅的血色絲線從陳貂寺袖口大蓬大蓬的蔓延出來,在其身周綻成數朵豔紅的彼岸花。


  石勤連飛速鎮壓體內來自空間裂縫的傷口,暢笑道:“缺品的借口。”


  娥英廟中,一道靈體顯化,幽幽然飛遁上,飄至陳貂寺身旁,周嘉敏一雙妙目望向曾經的帝國雙子星之一,輕喚了一聲:“連哥。”


  石勤連將名槍血煞鬆手一放,誕生靈性的名(和諧)器神兵懸浮於空。


  石勤連用力一抱拳,腰身躬得極低,朗聲頌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曾經母儀下的周後周嘉敏並沒有向石勤連問出諸如“為什麽”此類的無聊問句,亦沒有直接擺出敵對態勢,反而勾唇淺笑,平靜道:“梨落可還安好?”


  石勤連灑然笑道:“承蒙皇後娘娘關照,賤內一切無恙。”


  周嘉敏凝起黛眉,靈體靈光一明一滅,顯露出心緒之不寧,苦笑一聲後,周嘉敏無奈道:“本宮沒有身死道消,而是轉修靈體,是蒙武侯拚盡全力,不惜援手……本宮原以為,共同經曆過蓬萊之行的帝國雙子星,能夠理解從嘉哥哥的心意,能夠體諒從嘉哥哥的不易……沒想到,如今竟然走到了這一步。本宮不太相信,僅是因為夕憐山一事。”


  石勤連撓了撓頭,照本宣科道:“帝國三世而治,北毗樓蘭、南鄰蠻荒、西接契夷、東望高彌。然而,聖上生性多疑、陷於守成、不興捭闔。南荒十萬大山蠻荒部族治略特殊,暫且不提,於北、於西,鳴雷本就交惡樓蘭、契夷兩國,邊境上勢同水火,於東,高彌多次示好盡皆無果後,逐漸與鳴雷斷絕往來。帝國而今當真如置孤島,閉關鎖國、經貿不通。雖然帝國治土廣袤肥沃,近年來也是風調雨順,故而百姓尚可自給自足,但是這份平靜安穩時刻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一旦平衡打破,帝國將陷於四麵楚歌之境……”


  好不容易背誦完這一大段辭,其間還卡殼數次,石勤連尷尬的笑了笑,續聲道:“正所謂窮則變,變則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為王權興衰之本質。”


  “連哥,你跟陸哥不同。”周嘉敏莞爾失笑:“你並不擅長謊。”


  石勤連不知聲嘀咕了一句什麽,而後搖頭失笑道:“我早就跟老陸過,這套法騙不了人的。”


  周嘉敏扭頭望了一眼娥英廟,幽然道:“帝國從高祖創立至今,已然走過三世,暫且不之前二世,單提從嘉之治,為了帝國的和平安寧、繁榮興盛,上到從嘉哥哥、娥皇姐姐,次及包括六大將軍及你在內的三王、五公、八侯、八伯、十二子,下至為帝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前赴後繼的甲士兵卒,努力生活的普通百姓……付出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對於這一次你跟陸哥掀起叛亂,本宮實在無法找到一個能夠服自己的理由……”

  石勤連心中沉吟片許,就已做出決定,橫豎已然走到而今勢在必行、不得不行的地步,已經沒有必要繼續隱瞞陸連之亂的因由:“其實,皇後娘娘已經把理由出來了。”石勤連伸手一握名槍血煞,續聲道:“正是因為共同經曆過蓬萊之行,所以,我和老陸才會做出這一選擇。”


  “什……什麽?”周嘉敏滿麵愕然。


  並不知曉二人言談中的蓬萊之行一事,陳貂寺難免懵懂,見與李煜唐一樣喜怒皆難形於色的周嘉敏這般表情,就更覺蹊蹺無比。不過,對麵的故友已經並沒有給陳貂寺繼續細想或者傾城二人言談的機會。


  超凡境合品大圓滿的靈壓氣意已然滌蕩開來,名槍血煞上蒙起一層迷離血霧。


  石勤連手握槍尾,抖出一道槍花,槍頭直指過來,朗聲笑道:“枝花——上前一戰!”


  …


  京都玄陽,西城門。


  直隸紫禁皇城的金甲虎衛並未現身,縱然守城遠比攻城容易,並未經曆過真正戰爭的護城士卒也根本攔不住身經百戰的大雪驍騎。


  銀槍滿盈洶湧靈力,代替衝城槌的長腿帥妞一言不發,驚五擊運轉到第三擊時,依附在城門之上的靈禁陣紋就已完全顯化,更露出一道明顯裂紋。攜餘勢以裹新勢的覆雨大陸至高槍技,令慕容姍在付出被反震力道將虎口崩裂,五髒更是受震移位,一口熱血噴吐而出的代價以後,終將厚重城門轟出一道縫口。


  縫口中徒然射出的弩箭趁慕容姍未能及時回氣的間隙將其射傷,再被身旁甲士朝旁帶離,而早已恭候多時的衝城槌轟隆衝近,幾下就將京都玄陽西城門完全轟開。


  城門後,並不像大雪驍騎士卒想象的那樣,是零散逃竄的護城士卒,京都主幹道上,一眼望不到頭,數量不下萬眾的符甲軍隊列陣恭候多時。


  一道殘破軍旗獵獵飄揚,白底之上,血色的“死”字突兀醒目,那道殘破的軍旗非旦沒有令大雪驍騎發笑,更生不出半點覷之意——


  那是帝國無雙將軍呂奉的死字旗!


  真要認真的追本溯源,曾經的帝國雙子星可是在呂奉麾下效力,而今於內於外都聲名遠播的大雪驍騎,就是自那道死字旗下走出。


  慕容陸排眾而出,看向死字旗符甲最前方,騎在一匹高大汗血馬上的魁梧黑甲將軍,頭胄之上,兩條頭翎隨風輕飄。


  並未覆甲,反而身穿一襲白衫,做著文士打扮的慕容陸排眾而出,遙望那道身影,聲音以靈力加持,如暮鼓晨鍾般傳遠:“呂將軍,久違了。”


  呂奉猛一揮手中名喚“方”的名(和諧)器大戟:“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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