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下）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城
第九十一回（下）寰宇間瓊玉喚魔皇 玄陽城劍顯神威
胤忌深藍扭頭瞥了一眼戲台下或坐或站的觀眾百姓。
繼而，視線所及，包括老者在內的所人觀眾百姓，眼中忽一迷茫，就再也沒投來異樣眼光。
阿瑛對著空處手舞足蹈，仿佛就成了無比自然之事，沒有人再覺得奇怪。
阿瑛感知到了因果與時間雙重法則的意韻，眨了眨水靈大眼，好奇問道：“藍，你為什麽把自己摘離這個世界，融入……不是挺好的嗎？”
胤忌深藍稍顯羞赧的尷尬笑了笑：“對凡人來，看見我，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唔……”阿瑛似懂非懂，而後不再多想，自然的牽起胤忌深藍的手，恬然笑道：“藍可真是一個善良的家夥。”
正常的一句誇讚，聽到胤忌深藍耳裏卻有別樣意味，胤忌深藍有些局促不安的問道：“阿瑛，你看得出來……我不是人？”
“人妖嗎？”阿瑛俏皮一的吐舌：“第一次見到藍，最初的確以為藍是人妖，不過，在聞到藍的味道以後，又覺得藍是跟阿瑛一樣的常妖，上幾句話以後，又感覺藍也不是常妖……唔……不重要了啦！反正藍讓我感到很親靜，跟藍在一起，感覺時間都變快了唷！咻一下不心，就過去好久了……”
胤忌深藍一怔，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潛意識的幹涉了時間法則，控製了時間的流速，確認沒有之後，眼巴巴的看向阿瑛道：“我……我沒有……”
“哇唷——”沒等胤忌深藍完，阿瑛就發出驚呼，抬手一指戲台，再合兩手捂上水靈眼睛，唯留兩條縫隙：“那個大妖下火海了唷！好可怕啦嚕……”
胤忌深藍扭頭瞥向戲台，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兩下，情不自禁的想起某個極度愚蠢的人族，而後連忙狠晃了晃腦袋，心中振振有辭——
阿瑛這才不是愚蠢，這是可愛！
她在歡呼，他在沉默。
她在看戲，他在看她。
她覺得今遵從心中直覺，到門頭溝來實在值得，跟他一起看戲果然是一件無比開心的事情。
他覺得這次依循瓊玉召喚，回起源星來當真正確，偷看看戲的她屬實是一件萬分……
唔……
有趣？愉快？幸福？
陌生的情緒，連有限前知的能力都難以越過因而直接探取到果。
多麽美好的人間呀……
不像家鄉……
《魔經》記載，這片美好的人間，這方浩然之下，本來就屬於聖族……
曆史的車輪碾碎森森白骨，徐徐前行，正因為領悟了因果法則，所以，才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到底要不要袖手曆史的進程……
歲月長河洶湧奔騰，尚不能溯回從之，一窺本貌，那麽，縱然是《魔經》裏的記載，就一定是真相麽……正是因為領悟了時間法則，所以，才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到底要不要將人間重新奪回聖族之手……
眷之體……聖族……唉……
“藍！藍！——藍——”
戲台上，儺戲已經謝幕。阿瑛見胤忌深藍失了神，伸手在胤忌深藍眼前不停晃動，見後者還是沒有半分反應，直接掐上了胤忌深藍肉嘟嘟的臉頰，喚得悠揚婉轉。
“啊……”回來神來的胤忌深藍向阿瑛抱以歉然一笑。
阿瑛緊盯著胤忌深藍臉龐上複雜的表情，覺得那表情複雜得就像藍的氣運絲線一樣，尋不到頭、探不到尾、捋不清跡。
“藍，你剛才在想什麽？”阿瑛輕聲問道。
胤忌深藍沒有隱瞞，坦誠答道：“在想，要不要把我家鄉的大夥兒也帶到人間來……”頓了頓，胤忌深藍搖頭感慨道：“家鄉的條件很差，僅活下去這一件事，就耗盡了大夥兒幾乎所有的心力……”
“醬紫喔……”阿瑛歪起頭，眨了眨眼道：“聽藍的語氣，感覺把鄉親帶到人間來，似乎對藍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胤忌深藍露出認真思索的神色，心意識極速演化過千萬種可能性，失笑應道：“就把大夥兒帶到人間來這件事，也並不是特別難辦到……就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唔……”胤忌深藍沉吟片許，雙眸中的瞳色顯露出藍紫異色，朝阿瑛問道：“阿瑛，你掌握運言之術，可以看到未來的可能性，對吧？”
阿瑛坦然的點了點頭道：“嗯，可以的唷。不過，阿瑛並不怎麽去看，唔……怎麽呢……”阿瑛苦惱的拈起衣腳不停揉搓，莞爾續道：“阿瑛並不是很喜歡那種一切都被安排好的感覺……當然啦，曾經看到過的未來，如今經曆的現在，也並不是完全一樣……”
深沉熱愛世間萬物的女孩很快把負麵的情緒消化掉，重新展露笑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對什麽都看不到的藍，阿瑛很喜歡！”
胤忌深藍怔了怔，有失落在心頭縈繞：“就因為……這個？”
“倒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啦嚕……”
胤忌深藍見識到了生靈表情變化之快之劇，竟然可以達到此番地步。嘴角勾起的笑意還沒有完全綻放，阿瑛又苦惱的攢首沉思：“阿瑛並不是很擅長表達啦嚕……”
胤忌深藍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手。處在起源星絕巔的合道強者的手，竟然在無法自控的輕微顫抖。
為了不觸碰到密布地之間的氣運之絲、因果之線，此時此刻，阻隔在自己的手與阿瑛的臉之間的空氣，在胤忌深藍看來，是比將魔功從如今的第十一層推至傳中的第十二層還要的艱難的塹。
一聲極輕的噗響。
阿瑛主動將臉貼到了胤忌深藍的手上，屬於女孩臉龐的溫度切實被男孩的手掌感知。
女孩簡單的動作，卻令男孩深深的愣住。
因為，自己為了不令有限前知的能力影響到與阿瑛的未來，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心翼翼的避開所有的因果牽連，連額頭都冒出了細密汗珠。然而，明明阿瑛的仙道境界在自己看來無比低下，歪頭的一瞬，橫亙在二人的手與臉之間的氣運之絲、因果之線，竟然盡數退避開了。
“藍，阿瑛喜歡你，可不是因為什麽簡簡單單的原因唷！”阿瑛無比認真鄭重，恍惚間，一道極其高桃的火辣身影與阿瑛嬌可愛的身影重疊，若隱若現：“若湖姐姐，喜歡從來都是沒有道理的事情，是因為喜歡，才會冒出來許多許多的理由，而不是因為許多許多的理由，才會喜歡。”
阿瑛將胤忌深藍的另外一隻手也牽了過來，覆上了自己另外一側的臉頰，嘻笑續道：“若湖姐姐還，喜歡這件事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是一個人的話不行，因為一個人再怎麽拚命，再怎麽努力，也改變不了兩個人的關係，是三個人的話更不行……”到這裏，阿瑛不由愣住，腦海裏浮現出石念遠與若湖的身影來。對情此一字涉之尚淺的女孩，實在理解不了為什麽曾經這樣對自己的若湖姐姐，卻總是自己一個人去拚命去努力，還放任大哥哥把兩個人的事情變成三個、四個……好多個人的事情……
“怎……怎麽了……”從來沒有過這樣期待的胤忌深藍見阿瑛話語頓止，不由不安的出聲詢問。
阿瑛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想到一些狐狸理解不了的人妖的事情……”蹙起眉，波浪鼓一般使勁晃了晃腦袋，好不容易把石念遠那張惹人討厭的麵容拋之腦後，阿瑛複續聲道：“若湖姐姐，你喜歡一個人時，那個人正好喜歡你，兩個人互相喜歡，是千年萬年都難得遇到一次的寶貴事情。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能把人家對你的好當成是理所當然，人家真心的對你好，你就要同樣真心的加倍對人家好，唔……叫做……雙向奔赴！嘻嘻——”
阿瑛本就水靈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看向胤忌深藍的藍紫異色雙瞳。
境界處在起源星絕對巔頂的合道強者，竟然被灼得有些發燙，差點兒忍不住下意識的避開那道視線。
阿瑛的麵頰忽然滾燙，滿盈緋色，埋起頭害羞道：“唔……好難為情唷……一不心就一個人了那麽多…………藍……”
就像男孩終是克製住潛意識，違背本能的沒有避開視線那樣，女孩同樣勇敢的再次抬起頭來，灼灼看向那雙藍紫異色的眼瞳：“其實……阿瑛並不確定……你喜歡阿瑛嗎？”
“嗯！”胤忌深藍沒有半分遲疑與猶豫。
阿瑛的臉頰愈發紅了，紅過了邊初升的晚霞：“阿瑛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完所有的路的，阿瑛也會努力向藍奔赴而去唷！”
晚風拂過臉頰，掌握時間法則的大魔神王一時竟然失去了對時間流逝的感知。
男孩與女孩學著慕名前來的負笈學子，到戲班挑了兩個女孩喜歡的儺戲麵具。
不過，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銀錢的男孩與女孩，當然是學不來負笈學子付錢的樣子。
於是乎，在女孩的牽手帶領下，身為聖族主宰大魔神王的男孩與心愛的女孩一起逃票，被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極為瘦弱的凡人儺戲生追得的落荒而逃。
跑過門頭溝鎮的狹長巷弄，跑過暮夏初秋的美好人間，跑過淡雅恬靜的流年時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