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續)仙荷居重逢瓷娃娃 拭劍峰
第四十四回(續)仙荷居重逢瓷娃娃 拭劍峰百擂啟武試
石念遠看著田浩離去背影,想起麾下百鬼裏那名馬幫女子來,丹鳳眸子凝起,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人倚高樓,有人蜇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恩怨總難明……”
聽到石念遠的自語,田浩仍然沒有轉回身:“你不用謝我什麽,拭劍峰百擂浮空時,幾乎所有烈陽院學子都見識過你那一隻獸寵的仙道修為。”頓了頓,田浩續道:“聯係之後那一場大動靜,即使我不管你,以那樣的絕頂強者的心意識,發現你的異狀不是難事。”
石念遠眉頭皺起:“不是獸寵,是夥伴。”
“夥伴也好,愛人也罷,無非一個稱呼。”田浩回轉過身
石念遠跳下白玉石欄杆,搖了搖頭,邁步跟在田浩身後,並刻意保持一定距離走回甲子洞府。
甲辰洞府前,田浩折轉方向,推開洞府朱門,踏入邁進前忽然出聲道:“心蘇泉。”
石念遠愣了愣,眼前,田浩已經關上洞府朱門。
“蘇泉?”石念遠呢喃一聲。
就在石念遠以烈陽令打開甲子洞府靈禁,正要推開洞府朱門時,朱門已經被人從內拉開。看到眼前少女,石念遠愣了一下,果不其然,另一顆腦袋從少女身後冒出來,看到是石念遠回來,一下從少女身後跳出,指著石念遠的鼻子就開始大罵:“好啊你!作為甲子榜首,平日裏總是突然失蹤,不去教舍聽道不,更是以高千餘學分的扣罰值高掛我執律殿扣罰榜,今竟然還……還不去參加文試!你你你……”
聽著逢山祭語氣越越是恨鐵不成鋼,越越是寒心,更是開始講起什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人生大道理,石念遠十分不爽的拂開開門的逢山靈語,飛起一腳踢飛喋喋不休的執律使,以石念遠如今的仙道境界,將逢山祭直接踢得倒飛撞到院牆上,卻以柔勁護其不受實際傷害,輕鬆寫意。
“至少在幹支榜重排前,這裏是老子的地盤!蒼蠅一樣嗡嗡嗡的煩死人了……”石念遠咒罵一聲,走向在院落裏架起篝火燒烤架的一眾夥伴,看向燒烤架前掛了一件圍裙,額上以一條長抹布束捆起長發,不時翻動手中肉串,不時以抹布擦汗的木子濤,扯了扯嘴角道:“你們這是算是大考大玩,考玩嗎?今剛文試完,明就要武試了,今居然跑到我這裏聚眾擼串……”
木子濤嫻熟的一手指夾起旁邊數瓶香料,瀟灑的抖到烤肉上,另一手拾起刷子蘸了蘸油醬刷到烤肉上:“石公子,是月舞姑娘發起的,是你連文試都不參加,等到武試結束,這間洞府就是她的了,提前慶祝一下,順便歡送一下你。”木子濤一邊,一邊自覺有趣,失聲笑起。
石念遠嘴角扯得更凶,丹鳳眸子上,眼皮抽搐,瞥向正從廚房裏搬出好大一隻壇子的暗夜精靈少女,驚訝道:“臥槽!不是吧?明就武試了,就你們這酒量,喝那麽大一壇,一定都會醉成死狗的吧?”
妮莉艾露看向擋在前方的石念遠,丟過去一個嫌棄眼神,那意思是:“你擋路了。”
石念遠朝旁邁了兩步讓開妮莉艾露,妮利艾露將壇缸往燒烤架旁一放:“這是木子濤教我做的泡菜,你這螞蚱酒鬼懂什麽?”
“泡……泡菜?”石念遠走近揭開壇蓋嗅了嗅,扼腕道:“你這是哪門子泡菜……明顯就是把一大堆蔬菜放進壇子裏,現在他媽的全餿了……”
妮莉艾露眼睛眨了眨,同樣湊近嗅了嗅,滿臉懷疑的看向石念遠:“是嗎?不會是你馬上就要從甲子洞府滾蛋了,嫉妒即將住進來的我,然後故意詆毀我的泡菜吧?”
石念遠丹鳳眸子一瞪道:“我是那種人嗎?”隨即一指那一大壇餿掉的蔬菜繼續吐槽道:“仙道修士肉體雖然經過地靈力淬煉強化,可是吃這種東西一定是會拉肚子的吧!你該不會是想要害我們在武試時拉肚子,然後輕鬆擊敗我們……我去……用心那麽險惡……還好本公子發現得早……”
“可是我就是按著木子濤教的做的啊?”妮莉艾露依然懷疑石念遠,正好看到流風霜正好從水池旁洗切好即將用來烤食的蔬菜瓜果,拉過流風霜一本正經道:“二姐,你幫我看看我的泡菜,螞蚱竟然餿了!”
流風霜將手中瓷盆放到木子濤身旁架上,走過來俯下身,聞到酸餿味,瓊鼻動了動,一手抬起掩住口鼻,無奈看向迷戀上人族餐飲文化的暗夜精靈族少女:“公子的沒錯……確實是餿了……”
妮莉艾露眉頭深深蹙起,十分不解的翻手從空間靈寶裏取出食譜,三下兩下翻到泡菜製作篇,一步一步認真核查,想要找出問題出在哪裏。
石念遠左右張望一番,徐月半與楊七淩正在昨的異變中傾倒,如今已經重新立起栽種好的菩提樹下手談,原本石製棋桌早已在異變中損毀,如今已是一張新桌,池塘旁,董慧正在逢山靈語與逢山祭身前手舞足蹈,想必是在推銷丹藥,維獨不見流風雪的身影,石念遠不由扭頭朝流風霜問道:“大姐呢?”
流風霜杏眼眨動:“山頂,蘇泉約她出去了。”
見到石念遠怔愣的模樣,流風霜杏眼微凝,由於心底為姐姐打抱不平,語氣有些幽怨續道:“公子,姐姐對你的情意你不是不曉得,可要多上點兒心,別被外人截胡了……”
石念遠想起剛才田浩的提醒,眉頭凝起,心意識一邊朝山頂蔓延籠罩過去,一邊內視氣海丹田處的封印。
甲子洞府本來就接近躍龍甲峰山顛,如今石念遠的心意識更能沿伸極遠,輕鬆探尋到流風雪與蘇泉的靈壓,感知到兩道靈壓距離極近,石念遠丹鳳眸子一眯,身影模糊,消失在甲子洞府庭院。
躍龍甲峰山巔。
流風雪手持佩劍,正在擺出架劍模樣。
蘇泉走上前來,伸手將流風雪的手臂向上托高寸許:“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我百越劍池能得南荒問劍塚讚揚的,正是守招抵三劍,而這架劍,正是抵三劍的基礎所在。”
流風雪點了點頭,不過,並不喜歡蘇泉與自己這樣親近,正要甩開手向蘇泉明,忽然感知到後方溢散而出的熟悉靈壓,收招扭頭看去,蘇泉識趣的撤回手臂,抱拳出聲招呼道:“石公子。”
石念遠沉默走上前,拽起流風雪的手拉過來,眉頭緊蹙:“回家。”
流風雪感覺得出石念遠的不滿,想到關鍵處,不由失笑解釋道:“這下知道吃醋啦?你跟若湖形影不離的,我……啊——”
石念遠沒讓流風雪完,忽然直接將流風雪橫抱而起,嚇了流風雪一跳,驚呼出聲,麵上有醋意未消,有羞澀,也有甜蜜,正要繼續些什麽,石念遠已經垂頭淡漠看來,丹鳳眸子裏的清冷讓流風雪心頭一驚,不敢繼續話,心裏驟然亂成麻,下意識環抱住石念遠的脖頸,用力靠近了些。
石念遠並沒有理會蘇泉,直接運起瞬轉身法,以石念遠如今對靈力的操控,瞬轉身法速度極快,幾息間已然掠至甲子洞府朱門,伸腳踢開朱門,邁步踏入。
從沒見過石念遠這副模樣的流風雪雖然心裏擔憂不解,可是想到自己剛才雖然與蘇泉確實稍微親近了些,不過,並沒有超越朋友之間的界限,再了,剛才要是石念遠不出現,流風雪也是要出言向蘇泉表達不喜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事出來會顯得不夠大度,但是,那件事確實讓我不開心了。其實那不開心的程度很低,隻是想那麽簡單的抱怨一下,希望你能懂,明明隻要你一兩句簡單的哄慰就會好的,可是……
石念遠將流風雪放到地上,動作相比平常,多少顯得有些粗魯:“我和若湖怎麽了?”
流風雪一愕,喉間話語哽住,鼓起勇氣想要再次開口,但是石念遠已經轉身朝燒烤架旁的木子濤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笑道:“木子濤,熟了沒?快讓我嚐嚐先。”
女孩子的心呀……堅強起來揉進水晶細屑都能忍不哭,脆弱起來,一片柔軟花瓣都能輕易割疼。
看到石念遠麵對木子濤與麵對自己的情緒差別,流風雪杏眼瞬間盈上淚水,視線驟然模糊,大聲叱了一句:“石念遠你混蛋!”完轉身跑出甲子洞府,接朱門狠狠一摔。
已經下完棋,與石念遠幾乎同時走向木子濤所在徐月半與楊七淩正要跟石念遠打招呼,忽然被流風雪這一聲嚇得不輕,包括木子濤在內,不約而同的將疑問目光投向石念遠。
流風雪這一聲嬌叱,讓石念遠心頭狠狠一抽,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而粗重。
“愣著幹什麽?追啊!”徐月半一推石念遠,瞪眼道。
“我……”石念遠腳下邁開一步,卻不堅定。
流風霜閃身來到石念遠麵前,深深看向石念遠,石念遠不敢與流風霜對視,將目光避開。
流風霜冷哼一聲,運起瞬轉身法向流風雪追去。
“你是她眉眼間藏不住的歡喜,所以,能給她心尖尖載不動的憂愁。”一道聲音響起,石念遠一愣,扭頭看向逢山靈語,逢山靈語笑了笑,續道:“女孩子很好哄的,徐師兄得對,別愣在這裏了。”
石念遠環視半圈,見夥伴們眼裏都是鼓勵,點了點頭,身形再次消失在甲子洞府庭院。
石念遠沒有追上流風雪。
爬上乙峰,來到乙醜洞府門前,觸碰多次洞府靈禁,靈禁都並未打開。
由於存在靈禁阻隔,雖然心意識還是能夠滲透進乙醜洞府,可是感知模糊,石念遠的心意識並沒有在洞府內探知到流風雪與流風霜的靈壓。至於是姐妹二人當真不在洞府中,還是刻意收斂了靈壓,石念遠不得而知。
轉身離開前,方才意識到,自己呆在山上的時間甚少,這還是第一次來到乙區,來到流風雪與流風霜所居的乙醜洞府。
是因為甲子洞府足夠大足夠好,所以一眾夥伴總是將聚會地點定在甲子洞府?
還是自己真的忽略了一些東西?
石念遠顯得有些失魂落魄,自幼,身為鳴雷帝國武侯世子,不管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心複李書圖或者毛三,還是一眾府衛武奴,向來唯石念遠之命是從。
縱然兩世為人,可前世記憶模糊朦朧,這一世更習慣了別人對自己牽就與順從,習慣了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裏,從乙峰下山的的石念遠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與流風霜兩次在屋頂提過的問題於此時在心底放大。
若湖,流風雪。
在自己的心裏,二者熟重熟輕?
石念遠使勁搖了搖頭,眉頭緊皺。
自己與若湖,真的很像是戀人關係,以至於雪兒確實吃了醋?
還是,自己的心當真自私,貪圖魚與熊掌?
鳴雷帝國確實是不限製一夫多妻,不過自己心底,不是一直堅信,心這種東西,是扮不成多半的……
想起流風雪曾似無意還有意的提起想要“做大”,想起自己當時內心的反應,石念遠愕然自言自語道:“媽的,似乎老子本質上還挺渣的?”
石念遠失魂落魄的走回甲子洞府時,愣然看到流風雪與流風霜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眾人正圍在庭院中央有有笑的擼起了串。
心情格外不爽的石大少爺很想將蘇泉揪出來打一架,可是卻沒看到蘇泉的身影。
尷尬的坐進桌上,坐在流風雪身邊的徐月半特別講究的給石念遠使了使眼色,是想要跟石念遠身旁的楊七淩話,與石大少爺換了位置。
不過,流風雪果決的跟暗夜精靈少女換了位置,尷尬的石大少爺從烤架上拿了一隻雞腿,沒聽到木子濤的提醒,愣然咬下一口才發現是新烤,還沒烤熟。
皺了皺眉,石念遠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酒水,心意識探入須彌戒,居然也沒有存貨了。
竟然是近日來長時間把自己關在修煉室的慕容姍注意到石念遠的動作,到廚房裏尋來幾瓶酒,給石念遠倒了一盅。
“謝謝。”石念遠呢喃一聲,看向與妮莉艾露有有笑的流風雪,頭大無比的一口飲盡。
席畢。
心情煩燥的石大少爺鑽進房間,盤坐床上,五心向,卻沒辦法沉入修煉狀態,朝枕頭猛力一倒,敏銳觸感察知不適,拿開枕頭,竟然發現一張包裹了什麽東西的絲絹,好奇拾起打開,裏邊是一節在西域常用的雕刻木材沙杉,拳頭大,雕了一半,並未完成,作者明顯不擅此道,人形雕逆雕得比例失調,五官更是不在該在的位置,顯得無比滑稽,不過,那一雙丹鳳眸子倒還算有樣。
“上一次在甲子洞府喝醉時丟在這的麽……”
石念遠喃喃自語,手握木雕,雙目無神的望向花板。
一夜無眠。
翌日,烈陽院學子統一著烈陽山麓月白製服,齊聚拭劍峰,整齊列隊。
山六老至其二,寧真子與雲青子懸浮在百擂之上,心意識籠罩一百零八座蓮花擂台。
原本巨大白玉擂台所在,如今一百零八座傳送法陣中央,臨時搭建起一座木製高台,以靜陽為首的十名傳道先生靜立其上。
諸多烈陽觀弟子以及青嵐峰外事弟子圍在本屆烈陽院學子方陣外圍準備觀戰。
縱然今隻是積分賽而非淘汰賽,依然有不少門人弟子針對特殊對局開出盤口。
徐月半在一名靈舟殿同僚,山上有名的老莊家身前猶豫不決,就今早上看到石念遠那副嚴重睡眠不足的模樣,十分擔憂手頭靈石打了水漂,心一狠,將賭注下到妮莉艾露身上。
伴隨靜陽以靈力加持的一聲:“本屆烈陽院學子第一次半年試武試,現在開始——”
本屆烈陽院學子一個個在沉默中目露堅定神色,摩拳擦掌。
前來觀戰的內門外事弟子發出山呼海嘯,蓮花百擂同時綻放耀眼靈禁光芒,地麵傳送法陣灼灼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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