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舜天時
為了弄清凶手究竟是如何在李武和安雲的監視下,將德坤殺害並且運出來,二人立刻前往其居所,也就是西屋進行調查。
結果是令人震驚的。
二人在屋子裏發現了一個大洞。
洞底連接著一個提前挖掘好的地道,從泥土的濕潤程度來說,應該就是近幾天所挖成的。
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顯然,凶手在李武和安雲二人前往西房蹲點之前,就已經進入了西屋,而由於一直關心西屋周圍的危險,二人並未察覺到,殺人事件就在自己的腳下血腥展開。
根據洞底鮮血的拖行痕跡,顯然,凶手先借由某種手段殺死了德坤,然後再將他的屍體從洞中運向外界。
很可能正如無名所說,對方很可能再次進行了催眠,因此跟先前一樣,無名和李武也都沒有聽見德坤反抗的聲音。
安雲後悔地說:“我們做錯了,我們應該在討論結束後,立刻把商議結果告訴德坤的!”
然而這一切都為時已晚,德坤的身體倒插在泥土之中,由於丹門山夜間的冷流,他的身體整個凍僵了,筆挺得像一麵樹立在地上的旗幟。
等到太陽出來,他的身體微微解凍,整個身體便頹敗地彎倒在地,門人將他的屍首從土洞中刨出來,發現他的鼻腔中塞滿了泥土,不過,他的死因並非窒息,而是和西楣一樣,在後腦勺遭到了鈍器的重擊。
靈淮子悲慟萬分,不過李武卻感到勝利的曙光已然到來,在半個時辰以後,他鎖定了目標。
“凶手在我們蹲點之前,已然抵達了西房,而他唯一的機會,就是混在去東房安慰元浩淼的隊伍中。”李武說,“而在三名嫌疑人中,這樣的人隻有一個!”
李武的手指指向宣紙上寫著的三個名字中,最中間的哪一個,那是一個威武的名字,也是無名最為熟悉的一個名字。
舜天時。
當李武指向那個名字的時候,安雲不禁擔憂地看了無名一眼,但是無名隻是輕鬆地,甚至輕蔑地微笑道:
“我去抓住他,定不辱命!”
於是,由靈淮子、安雲、無名三人組成的一支戰鬥力驚人的隊伍,出發了。
舜天時是李聖曾經的師傅,如果在門人中提起他的名字,一般而言,會得到極為良好的反饋,或者說,這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師傅。
不過,在前往抓捕舜天時的路上,靈淮子又提起了一件安雲和無名尚不知曉的事情,實際上,舜天時曾經是本任門主的有力競爭者。
“門主要誕生在我和他之間,”靈淮子說,“他是我的同門,但是我的品級和聲望都比他要好一些,他的優勢是培養了大量優秀的弟子,這些人成為了丹毒派的中流砥柱。”
安雲和無名跑著,看見身旁的這位門主大人眼眉低垂,神情沮喪:“在門主競選結束後,我推薦他去第二區接替年事已高的二師傅,這樣既有不亞於我的權威,又能讓二師傅休息,回家享受天倫之樂。但似乎是意見不合,舜天時不願意當二區師傅,二師傅似乎也瞧不上舜天時,說自己即使老死,也不會讓位給他。”
“現在想來,二師傅說得也許是對的……”靈淮子歎息道。
“那麽……”安雲若有所思地問,“他是出於你當了門主的嫉妒,才殺害西楣他們的麽?”
“不知道,不過……”靈淮子抬起頭來,他的神色又變得堅定,看著不遠處舜天時的居所,說道,“很快就知道了。”
很多人可能覺得,直接去凶手的宅子逮捕凶手,聽上去可能有點兒匪夷所思,但是在丹門山,這確實行之有效。
道理很簡單,丹門山的區與區之間,若是出入必然有人知曉,再加上在半山腰設置的輪回派大陣,不可能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丹門山逃之夭夭。
所以,舜天時絕無離開一區的可能。
幾乎是平靜地,靈淮子一腳踢開了舜天時宅院的大門,這裏長期以來就隻有他一人居住,這也是他刺殺多人,最後還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原因。
宅院裏靜得出奇,此時,太陽從東方抵達半空,溫暖的陽光投射到庭院之中,消解了山頂來自北方的寒流。
正房的木門開著,裏麵飄出一股令人陶醉的香味,就像灼燒的龍涎。
一個看上去已不太年輕,唇上留有胡須,相貌平平,甚至有幾分慈祥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長凳上,正磕開茶蓋,用嘴抿著溫熱的龍井。
“舜天時!”靈淮子怒吼一聲。
看到靈淮子找上門來,他也絲毫沒有吃驚,隻是順從地將茶碗放下,淡淡地說:“是我幹的。”
旋即,安雲、無名和靈淮子看到他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兩撥人分別站在正房房門的兩側,但是安雲在倏忽之間,仿佛看見一股摧枯拉朽的壓力從舜天時的身上脫離開來,衝破敞軒和牆壁,將一切事物摧毀殆盡,猶如巨浪一般朝著他們三人衝鋒而來。
安雲第一次理解了,這些高手所說的“殺氣”。
下一秒,殺氣帶來的幻想回歸原樣,一切都仍然十分平靜,房門和牆壁尚未被摧毀,正午十分的陽光仍然明媚,安雲站在原地,勉強回過神來。
第二秒,靈淮子從三人的隊列中衝殺出去,快步飛身到舜天時麵前,還沒等他動手,就將他按到在桌子上,碰灑了茶碗,茶水流得滿桌子都是。
安雲和無名立刻湊身而上,立刻殺到舜天時的左右兩側,不給他反攻的機會。
舜天時微微抬起頭顱,看了無名一眼,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他的腦袋被憤怒的靈淮子狠狠按了下去。
為了防止舜天時使詐,靈淮子立刻對他進行搜身,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身上並未攜帶任何毒藥或是手術刀一類的凶器,唯一找出來的,就隻有一枚金燦燦的扳指。
“這是什麽?”
“是我母親的遺物。”舜天時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