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異常離奇
慶府門口擠滿了人。
聞訊趕來的餘下幾個不良人以及府衙的差役擠進人群,沒過多久從裏麵把已經昏死的錢三郎拖出來。
李武麵色凝重地從慶府走出來,當看到關翼懷抱的女童時,瞳孔震動。
但他沒有說什麽,飛身出了慶府,環顧四周,招手叫來幾個共事的:“嬰寧,你把慶府周圍圈死,別讓閑雜人等進來。誌遠,你速去府衙提筆墨過來,記錄之用。羅曉,本縣的車把式,有一個老頭兒,白胡子,你問問街坊有沒有知道的,立刻拿人!慶府的董二……估計已經不在縣裏了,你也去找一找,若是搜到也拿住。”
一個圍觀者喊道:“嚴兵,慶府出了什麽事?”
李武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進了屋。
室外頓時喧闐起來,本縣有名的閑篇王“大嘴”道:
“莫不是出了人命案!”
周圍的人紛紛驚道:
“六裏可從沒有過人命案,結果一來就應在慶大人家,這說明什麽?”
“孤宅深院,陰氣太重。”
“可不敢胡說,不敢胡說啊!”
不過議論歸議論,百姓們仍是不敢上前,一個瘦小子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往前跌了兩步,頓時被惡臭逼得涕泗橫流,口吐穢物。
慶府內,四位不良人都進了第二進正房,眼前杯盤狼藉,餘下許多魚骨殘羹。
與其他屍首一樣,慶赤荊和馮生的臉也被凶手切了下去,血肉腐敗,蒼蠅在四周繞來繞去,伺機大快朵頤。
李文右拳緊握:“慶大人一生正直,怎麽會落得這般下場?還有蒼蠅妄圖吸血食肉!”
說罷,他就要上前搬動慶赤荊的屍首。
李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大哥,你還想不想破案了?”
“當然了,你說什麽糊塗話?”李文麵有慍色,甩開他的手。
李武也怒了:“想破案就別一意孤行!慶大人已經死了,你再怎麽搬弄也沒法讓他活過來,反而破壞了線索!你不要動,讓韓睇來檢查!”
韓睇看了老大李文一眼,見他雖然不悅,卻也沒說什麽,便上前細致地觀察了一番。
“如何?”李武問道,“慶大人是何時身亡的?”:
“已經超過三個時辰,以我的能力沒法判斷具體時間。”韓睇在慶赤荊身上摸索一陣,“身上沒有傷口。”
關翼問道:“這麽說,是因為臉被切下去,疼痛加之喘不上氣,才死的嗎?”
“不……”韓睇把臉湊近已經有些腐敗的麵部,“雖然已經爛了,但仍能看出切得很平整,讓我來也做不到這樣。”
李武點點頭:“如果是還活著的人,就算堵住嘴不讓他叫出聲,受害者也會掙紮,不可能切成這麽平整對吧?”
“嗯。”
李文道:“這麽說,是先毒殺或者迷暈的嗎?”
韓睇搖搖頭:“不知道,也許有我沒發現的傷口……等等!”
“我知道了,是用匕首或者刀子,插進慶大人的嘴裏,殺死了他。”她揮手讓其他幾個人靠近,指著慶赤荊的臉道,“你們看慶大人的牙齒。”
“基本上都掉了。”關翼道。
“是。我一開始以為凶手在切割時不小心弄掉了牙齒,但仔細想想,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隻是切臉的話不會碰到那裏。然後我摸到慶大人後頸上有個大洞,大概是凶手用刀刺穿了慶大人的口腔,把氣道之類的都切斷了,然後又從後邊穿出來。”
李武道:“明白了,既然是從口入刀,牙齒自然被損壞了。”
忽然,關翼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走到一旁,指著地上的寶劍:“那麽,這是凶器嗎?”
韓睇抬頭看了看,關翼所指的地方果真有一柄劍,她問李武:“嚴兵,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李武上前替她把劍撿起來,遞過去:“劍的位置我已經記下了。”
韓睇接過劍,轉著看了兩圈,然後便交還給李武:“不是這把。”
“何以見得?”
“很多原因,首先是太長了,這麽長的劍捅穿喉嚨很難。二來劍上的血是後來濺上去的,不是砍出血沾上的。三來劍上有一個豁口。我推測是凶手拔刀捅人,慶大人跟凶手對了一劍,但是實力差距太大,然後就被捅死了。”
李武道:“嗯,基本了解了,凶手先殺人,然後把臉皮剝下來,那位馮大人也是這樣嗎?”
韓睇上前審視了一番,道:“嗯,確實如此。”
關翼道:“那整件事應該是這樣:凶手,此人一定是跟慶大人有某種深仇大恨。他將慶大人一戶殘忍滅門,然後又割下所有人的臉部,是這樣嗎?”
李武皺著眉頭沉吟片刻:“不,你的推測太簡略了。死亡的時間,死亡的順序,還有凶手的動機,一切都要弄清楚才行。有深仇大恨,可以解釋滅門,但是沒法解釋凶手為什麽要花時間把死者的臉全都切下來,即便他動作很快,這一係列行為也要費一番功夫,這一係列行為隻是為了泄憤嗎?”
“嚴兵!”就在幾個人費解之時,剛才吩咐的幾個不良人一一歸來。
“那個老頭我們已經拿住了,就在衙門!”
“筆墨也已經準備好了,你要記錄什麽?”
李武道:“好,將筆墨給我。”
李文問道:“要筆墨作甚?”
“記錄之用,”李武還是原來那套說辭,他接過筆墨,“韓睇,替我捂一下鼻子。”
韓睇真的分出一隻手,用布捂住他的鼻子。誌遠等人感慨雖然李武平時總受欺負,關鍵時刻還是很有威嚴的。
幾人看見李武在紙上排出許多項目:“姓名,死因,傷口,凶器……”
天氣越來越熱,空氣中的臭味也越來越重了,剩下幾位不良人也脫下袍子,隻剩下內裏一件白衫。
“嚴兵,”羅曉勸道,“既然都已經知道具體情形了,趕緊把屍體撤了吧,要不然一到中午就要腐爛招蒼蠅了!”
李武搖搖頭:“等等,還有很多細節,如果搞錯一點這案子就沒法破。”
李文道:“哼,何必費事,依我看不是馬車夫,就是那個逃走的門房,不是門房就是那個什麽高手,貼出通緝令,全給他逮了,再一頓嚴刑拷打,自然知道是誰幹的!”
李武少見地讚同了李文:“確實,基本可以確定凶手就在這幾個人之中,諸位,留下我和韓睇在這裏就夠了,你們去查找這些人的蹤跡吧。”
幾人麵麵相覷,但是想來自己在這裏確實也幫不上什麽忙,就紛紛退出去。
待到餘下幾人都走了,李武扭頭對韓睇說:“可能要辛苦你到中午。”
韓睇愣了一下,無奈地笑道:“就算我說要離開,你小子也不會放我走吧?”
“嘿嘿,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