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夢魘
墨西玦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種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別著急，小心自己的身體。”
言小諾怔怔地看著墨西玦，手指緊緊地按著床單。
墨西玦看著言小諾，滿臉的擔憂，對護士說道：“把安神香點上。”
護士立刻照做了。
言小諾立刻覺得一種困意襲來，她努力地睜著大眼睛，語氣又急又怒：“墨西玦你做什麽！”
墨西玦的手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聲音十分柔和：“別害怕，這對你沒有傷害，可以讓你好好地睡一覺。”
言小諾還想說什麽，奈何眼皮越來越重，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她覺得焦渴難抑，正想說要水喝，就立刻有水喂了進來。
她本能地吸取著那送進來的甘霖，伴隨著熟悉的涼香，言小諾覺得微微一驚，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她的唇就被墨西玦緊緊地噙住。
言小諾有些喘不過氣來，發出了“唔唔”的聲音。
墨西玦就鬆開了她。
言小諾想睜開眼睛看看，但是那雙眼皮沉重得像是鉛一樣，怎麽都睜不開。
朦朧之中，她就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摸了摸，溫暖的手掌，帶著心疼和關懷。
旁邊傳來維德管家的聲音：“少爺，時間不早了。”
墨西玦的手就停頓了一下，像是流連的蝴蝶，最終還是離開了她的額頭。
時間不早了？墨西玦和維德要去做什麽？
言小諾隻覺得安神香的香味清新寧和，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而意識就漸漸地模糊，最終跌入了夢鄉。
好像……是回到了蓮山？
老家的小院子裏，房簷下有燕子新築的巢，牆角的那叢美人蕉開得燦爛，外婆就搬個小板凳坐在屋簷下，手裏拿著針線一針一針地給她縫著衣服，花白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亮亮的銀色光芒。
言小諾在看到外婆的那一刻，眼睛立刻就濕潤了，眼淚簌簌地往下落，她呼喚著那個慈祥的身影：“外婆……”
而外婆卻好像恍若未聞似的，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隻是專心致誌地縫製著手裏的衣裳，偶爾拿著針搔一搔頭發。
言小諾忙奔了過去，撲到了外婆的懷裏。
而她的手卻是透明的，外婆根本感應不到她的存在，或者說，她們是隔了兩個世界的人。
這就是陰陽相隔麽？雖然還可以見到外婆的麵容，可她不會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心裏頓時像是被一把鈍刀來來回回地割，言小諾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喉嚨裏堵得厲害，唯有眼淚不住地流下。
“外婆！我回來了！”
言小諾大驚回首，這明明是自己的聲音！
隻見到她站在院子的門口，隻不過是七歲時候的樣子，背上還背著書包。
外婆見了她回來，連忙向她招手，笑容和藹地對她說道：“小諾，快來，看看外婆給你補好的衣服！”
言小諾就看著自己小跑了過去，放下書包試著衣服。
她還記得，是自己因為爬樹，身上的衣服被樹枝拉出來的口子，外婆補的，就是那件衣服。
耳邊傳來外婆溫柔而略帶責備的聲音：“小諾，下次不可再這麽頑皮，這次還好沒有補丁，下次就隻能用補丁補了。”
而自己笑嘻嘻地保證：“知道了，外婆，我以後再也不爬樹了。”頓了頓她又說道，“這是外婆親手給我做的衣服呢。”
言小諾就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裙，全球頂級限量款，夠買下那被縫補的衣服無數件了。
現在的自己和墨西玦在一起，衣櫃裏的很多衣服都是沒有剪掉吊牌就被送來的，很多她都沒有穿過，饒是如此，一有新款還是被源源不斷地送進她的衣櫃，現在城堡的衣帽間越來越多。
可外婆從來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她們最後一次見麵，外婆還是穿著她給買的新棉襖。
外婆摟著小時候的自己，輕柔地說著：“外婆做了紅燒排骨，來，我們一起吃飯。”
說著，一老一小就進了堂屋的門，門被輕輕地關上。
言小諾大驚，她連忙跑過去，卻晚了一步，那道門已經被關上，她再也看不到外婆的身影。
“外婆，快開門啊，我想進去！讓我進去看看你！”言小諾拍著大門，然而她隻有口型，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沒有任何的聲音來回應她焦急的呐喊。
小院裏時不時地吹過溫暖的春風，言小諾扶著門框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她抬頭，看到的屋簷下的燕子窩，一對燕子在喂著剛剛出生的雛燕，很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連燕子都有一個家，而她卻沒有……
“你想有個家麽？”
伴隨著熟悉的磁性聲音，墨西玦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麵前。
黑眸沉沉，帶著隻有她才能感受到的熾熱，就那樣看著她。
墨西玦走到了她的麵前，朝著她伸出了手。
言小諾也想伸出手，剛剛觸碰到墨西玦的手心，她就聽到一個淒厲的，充滿了怨恨的聲音：“言小諾！墨西玦原本是我的，是我的！”
她嚇了一大跳，看到了滿臉悲憤的言婉蕖，站在言婉蕖身邊的，是一臉得意的薇薇兒。
言小諾立刻站了起來，指著言婉蕖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已經……”
“我被你打成了植物人！我的父母都因你而死！我的家都毀在了你的手裏！”言婉蕖的聲音淒厲得如同夜梟，“你以為我會甘心一輩子躺著嗎？哈哈哈……”
她獰笑著逼近了言小諾，言小諾驚駭莫名，對旁邊的墨西玦大喊：“墨西玦，救我……”
墨西玦隻是看著她喊他，卻沉默地站在一旁。
言小諾的脖子就被言婉蕖緊緊地掐住，她瞪著大眼睛，看著薇薇兒走過來，笑靨如花地挽住了墨西玦的手臂。
“你們……”言小諾伸出手，想要抓住墨西玦。
而墨西玦卻被薇薇兒挽著手，薇薇兒的聲音此刻充滿了勝利的喜悅：“言小諾，不要再妄想了，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你的，始終都不是你的。”
她什麽都沒有了？
不，她還有個孩子！
薇薇兒似乎是看清楚了言小諾的心中所想，她笑著說道：“孩子？你低頭看看，你的孩子在哪裏？”
言小諾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那裏很平坦，哪裏有孩子的印跡？
不會的，她明明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她的肚子是有點凸出來的！
言小諾連忙摸著自己的肚子，卻根本感覺不到。
“你去死吧！”言婉蕖看著言小諾那絕望悲憤的樣子，笑得更加猙獰了，“言小諾，我告訴你，我要讓你嚐盡痛苦而死！”
言小諾隻覺得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下意識地亂抓。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言小姐，言小姐你怎麽了？”
如同天外洪鍾一般，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小院、墨西玦、言婉蕖、薇薇兒，全都如泡影一般碎去。
言小諾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眼前是聖蘭地的病房，言小諾驚魂不定地捂著胸口，原來她是在做惡夢。
付院士見言小諾滿頭大汗，臉色又極為蒼白，嚇得連忙問她：“小諾，小諾！”
言小諾這才注意到付院士，她抓住了付院士的手，聲音中充滿了無限的委屈：“爺爺……我做了好可怕的夢。”
付院士連忙拍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撫著她，說道：“別害怕，爺爺在這裏，不要害怕啊。”
說著，他又倒了溫水，讓言小諾喝下去。
“你剛才睡著覺，好好的手就開始亂抓，還在喊著‘不要’，我就讓人立刻滅了那安息香。”付院士的聲音十分舒緩，“那香我看過了，沒有任何的問題，反而是安神的上好之物，你怎麽會著了夢魘呢？”
言小諾想著剛才那可怕的場景，半晌，她才低低地說道：“我夢到了外婆，可是我摸不到她，我喊她，她也不理我。還有墨西玦……墨西玦他也不要我了。”
說著，眼淚就要下來了。
付院士連忙安慰她，“別害怕，這隻是一個夢，夢都是反的，阿玦怎麽可能會不要你呢，你別多心了。”
言小諾緊緊地抓住了付院士的手，十分可憐地說道：“他和薇薇兒手牽著手，看著言婉蕖來掐死我都無動於衷……”
夢裏的那種窒息感仿佛還在她脖子上似的，言小諾的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傻孩子。”付院士連忙拍著她的後背，溫和地安慰她，“那是在做夢，阿玦不可能看著你涉險而無動於衷的，絕對不可能的。”
言小諾聽著，微微地點了點頭。
“忘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付院士把她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薇薇兒被阿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言小諾霍然抬起頭，驚訝地問道：“怎麽說？”
付院士笑著說道：“薇薇兒想要言婉蕖，企圖讓她複活，以此來離間你和阿玦的感情，卻不想被阿玦將計就計。”
言小諾聽得雲裏霧裏的，很是不明所以，她迷茫地問付院士：“將計就計？是什麽？”